不走了。”凌厉侧过头,应了一句。
苏扶风好像吃了一惊,“不走了?”
凌厉点点头。“往后也都不去了。”
“往后也不去?”苏扶风有些狐疑,“那——她呢?”
“她已好得差不多,不必一定要在那里,这次与我一起回了中原。”凌厉道,“我暂将她寄在可靠的人那里住下,晚些慢慢与你说。”
“这么要紧的事情,怎么不先跟我说?”苏扶风惊讶之余,显是有些生气。
“没说的事情多得很。你也是急急忙忙的与我说这三支之会,哪里还有时间说别的。”凌厉无辜得很。
苏扶风咬了唇,不再言语。今日势急,适才见了凌厉到来固然惊喜,可也确实是为情势所逼,只顾与他讲了此间情形,想了对应之策后各自行动,全然顾不上理会旁的。现在想来,他今年确是回来得早了——去年他八月才到了临安,可今年不过七月初一,他在来此之前已经去过了临安,回过了家,得知她动身前往洞庭才追迹而来,算起来,比往年又岂止早了一个月,若不是有特别的原因,当不会如此。可夫妇二人大半年未见,到现在竟是连句体己话都没时间说,苏扶风念及此处,不觉也有些心中发酸。
君黎虽不清楚他们言语之中说的是什么人、什么事,却也知道他们夫妇久别重逢,原不该将时间用在与自己叙旧,当下尴尬站起道:“没想一下子说了这么许久——那边的人想是走得差不多了,凌大侠,凌夫人,不若我们先过去吧——我怕一会儿天当真要暗了。”
他说着,先去接关代语:“我来看着他便是。”
苏扶风知道他有意要凌厉与自己走在一起,心下暗暗感激,也便将关代语交到他手里,道:“小子滑头得很,你扣着他脉门,片刻不可放松。”凌厉不欲点关代语的穴道,她到底也未下手,只能这般扣在手里。
关代语被君黎扣了,只默不作声。才见凌厉慢悠悠起身,将适才君黎交还的乌剑在背上负了,与苏扶风先往坡下走去。
君黎有心不打扰二人,便离开远了些,见关代语毕竟是个孩子,亦只是握了他手腕,并不用力。关代语才悄悄道:“你……你知不知道我大伯被他们抓到哪去了?”他往日没与君黎有什么过节,对他敌意倒不似对苏扶风那般甚。
君黎摇摇头。
“他们……他们真是好狡猾。”关代语咬着牙道,“他拿了大伯的东西,说是大伯叫他带我走的,我以为他不是坏人……”
君黎略一寻思,料想先前苏扶风声称已掳走关代语时,初时竟是虚张声势,待到关默追踪而去,却是循了凌厉的声息。关默与凌厉互不知底,若动起手来也不见得立分胜负,可凌厉是杀手出身,轻功自是绝顶,若不想给关默追到,关默当然决计追不上他,多半反被凌厉暗中掠走了什么东西,回到后山将关代语骗了出来。如此一想,他心料关默当不在凌厉夫妇手中,既然未曾回到会场,应是忧心代语下落,还在岛中四处寻找。
方想到这一层,忽神识一凛,已感附近有人闯来。他左手握了剑,可右手却握着关代语,拔不得剑,觉出那杀气腾腾之意已竟速扑来,只得步法一偏,让了开去。对面的人口不能言却神情凶煞,正是关默。
“大伯!”关代语欢叫一声,欢得直是连嗓子都嘶哑了。
若是旁人,自然还可说两句什么来叫君黎放人,可关默却说不出,见了关代语落在君黎手中,目露红光便已抓来。君黎虽知关默必不会伤了自己侄儿,毕竟也不肯将个小孩置于敌人来招之下,侧过了身,左手以剑鞘挡过一挡,随即反手握住剑柄一振,将那剑鞘推落,露出逐血剑的暗红剑身来。
那一边关代语肘腕用力,极欲挣脱。君黎稍一使劲握他,关代语腕上吃痛,“啊”的大叫一声,眼泪便涌了上来。关默愈发心急,提气纵身,于空中一拧腰,双掌齐发,扑将下来。
君黎左手倒执长剑——这在刺杀的剑法之中,确也是有名堂的,只是似乎那替凌厉绘下剑招之人无暇给招式起名字,只在招式之旁写了“第七招”、“第八招”这么几个字,有旁人在下注释了两句:背身迎敌,出其不意;反客为主,后发先至。
如今出其不意是做不到了,但后发先至总还可以。君黎愈发侧过身子,将关代语挡去另一边,那长剑却向上斜斜挑起——这般剑法从来只是攻势,并无守势,可一剑袭出既凶,自然也不必有守。
关默的两掌到了近前,可那一剑已挑至他喉头,真正是“后发先至”。他不虞君黎这招式怪异,几乎将背对了他可竟仍能这般确而迅,忙后退闪避。君黎剑势用尽,身形不收,只顺手将剑身轻轻一旋——自反手旋至正握,“第七招”已竟,“第八招”跟上,手臂转过,剑势竟就这样更往前长了三分——已足够跨越那被后退闪避的距离,直逼关默下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