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自己。是的,他恨。他当然恨谢峰德,与当初恨沈凤鸣一样,可是竟然也有些不一样,因为——那时候以为只要自己不在意她的过去,只要为她杀了沈凤鸣,就能解开她的心结,可此刻他忽然明白,就算杀死了那些置她于此的恶人或许也永远无济于事。
“我……心里好痛……”他不知道自己为何说这样一句话。那似乎是他无意识之中,在对她直陈着自己,“千杉,我……我好难过,你这个样子,让我觉得……觉得……我无论做什么,怎么做,都已经……都已经……来不及了。我只恨认识你太晚,在你遇到那样的事情之后,才遇见你,可我……可我只想你知道,我还是……为了你,做什么都可以,只消你说句话……”
“你为何偏要夹缠不清!”娄千杉却骤然提高了声音,“单家少爷,你是不是以为我娄千杉没人要了,得你垂青,便定要感恩戴德?”
无意愣愣看着她,“我,我没那么想过。”他的话语显得有些苍白,一如他的面色。他不知道还可以说什么。原来,那连自己也感动了的安慰,却一点都不曾感动她。
秋葵已经忍不住,“千杉,别再多说了。师姐知道你不好受,反正这三支之会本是不来也罢,不如我们离开此地,我陪你回临安去!”
“那我也一起走!”无意忙道,“我不放心千杉。”
娄千杉却冷笑了声,“谁说我要走?我为何要走?”她看着秋葵,“师姐,你是不是也认为——是我做错了什么?你也和他们一样,看不起我,是不是?”
“你怎会那么想?”秋葵惊讶。“那些——全不是你的错,我又岂会……”
“既然我没错,为什么要躲?”
秋葵竟是答不出来。恰一名幻生界弟子匆匆跑来,行礼只说内洞为三支备了午筵,关非故正等两人入席,娄千杉笑了一声,“正要前去。”转身便行。
“千杉,你真要去?”秋葵急道,“可……可方才沈凤鸣说下午要向人回应你师父之事,他定会问起,那时你……你怎么办?”
“他吗?……”娄千杉的脚步竟是稍稍一却,脸上随即漾起微微一笑。“他不会的。”
秋葵见她执意,无奈只得随去。无意也待跟上,却被那弟子一拦,“这是三支中人之午筵,公子恐怕不便同去。”
“无意。”君黎上前了两步,“你留在此,我陪她们过去。”
那弟子见君黎上前,面上露出难色,欲言又止,似是知晓君黎曾与关非故有所对话,不敢轻言阻拦。
无意道:“君黎哥,千杉她……”
“听我话,先去你爹那里。”君黎向单疾泉那边望望,“我回来了就去寻你们。”
无意没有办法,“那,那好,那你帮我照看着千杉,我……我真怕她会想不开……”
君黎摇摇头,“放心。”
见人都走了,无意只能往单疾泉处过来。几人都已看过了那关于谢峰德劣行之数,知道无意心中必郁,原本似在讨论些什么,也便停了口。
“君黎哥怎么不回来啊?”刺刺道。
“他陪她们过去了。”无意垂头丧气,“说一会儿再来。”
刺刺哦了一声,有心振奋他道:“哥,你来得正好。苏姨正和我们说着——她昨晚见过沈大哥,原来这却是那个叫关非故的对他下了蛊,迫他……”
无意却显然心不在焉,方坐了一下,却又立起。
“我还是跟去看看……”
“无意!”单疾泉沉了面色,“你坐下!”
无意面上已先急红了,咬了唇,勉勉强强地坐了。只听苏扶风笑道:“无意心里关心娄姑娘,对旁人的事可是一点也不放在心上了。”
“苏姨你也……你也觉得我不对?”无意抬头看她,“苏姨也觉得我该不管她、不理她吗?”
“你和那位娄姑娘的事情,苏姨不太知道。”苏扶风道,“不过既然你这么问了——无意,别怪苏姨说实话,在我看来,倒不是你理不理他,反是她不想理你多些呢?”
“她……她不会不想理我的……”无意怔忡道,“她只是……只是……这样的事情于她……太可怜了,她心绪自然不好,若是换作苏姨你,难道你就能……”
无意话说一半,也意识到自己这样作比不妥,不无不安地住了口,一顿,咬牙道:“我知道你们不想让我和千杉一起,无非是怕名声不好,可是……可是我就是不能抛下她,我才不会因为这种事情就……我就……辜负她!”
苏扶风叹了口气,不再说话。单疾泉心中明白——若说无意是痴情到一叶障目、一意孤行,那么当年的苏扶风苦守凌厉该是更有过之而无不及。她与凌厉最终虽说也成了亲,却也是靠的些阴差阳错的运命安排,又哪里有那么多恰到好处的运命安排来给无意?再说,凌厉的为人总还算值得相信——可娄千杉呢?如浮花流水般的女子,真的等来了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