件之中了,可是今日君黎之扰,定会令关非故改变计划。若是那样,一切安排是否还能如自己所望?
有脚步声响。他收起戒指,倚石闭目。这声音他听得太熟悉了,不用睁眼就知道是关代语。
关代语差不多每日都来看他,他不知这是出于关非故的授意,还是这小孩儿自己的真意。他只知道从第一日起,关代语就像今日这样,每每带着一种心虚的语气,他也就每每带着一种故作不知的态度。
“喂。”关代语叫他,因为若不叫他,他实在看不出沈凤鸣是睡着了还是醒着。
沈凤鸣没有睁开眼睛,“有话快说。”
关代语反而不说话了,闷声不响地坐到他身边,良久,才说一句:“我给你带了吃的。”
“谢谢了。”沈凤鸣还是没有睁眼。
“你不要这样啊。”关代语的眼圈竟是红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会这样,我大伯他也不知道……”
“打住。”沈凤鸣总算睁了眼,抬手阻止他,“你都说了多少天了,能不能不要再说了?”
“可你没肯原谅我们啊。”关代语哭丧着脸道。
沈凤鸣冷笑起来。“原谅?”他指着心口道,“把蛊虫下在这里,还指望我原谅?”
“爷爷定会给你解的……”关代语咬着唇道,“他不是坏人……”
他像自己也觉得有些难以自圆其说,语声弱了下去,隔一会儿道:“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样。可我……我没办法解,我不会啊!”
他说了这句话,像是一下子憋不住,竟忽然哭起来。
沈凤鸣看着他。这几日来,关代语倒是第一次这样。“你哭什么”,他理应这么问,可是没有开口。显然,关代语总是知晓一些什么的——关于明日的什么。
良久,关代语才抹泪道,“我方才听爷爷说,第一日就要你到场了——初三的计划,他改到明日了。”
沈凤鸣心中一轻。果如自己所料。他淡淡一笑,“我知道。”
关代语一怔,“你知道了?”
“当然。”
关代语欲言又止,咬了咬唇,“但……”他的脸憋得红起来,“但那时候你怎么办呢?明日之后,你怎么办呢?”
沈凤鸣看着他。想来关代语也是多少听到了一点风声,知道关非故利用完自己之后,自己的景况恐怕就不是这么悠闲了,说不定会丢掉性命。这于一个到底还带点单纯的孩子来说,也许的确有点骇人。他眼圈还红着,沈凤鸣宁愿相信,他是真的为自己难过。
“你想帮我?”他微笑开口。——明天,的确快了一点,或许会来不及做完所有的事。
“……想!”关代语虽然犹豫了下,还是说出了口。
沈凤鸣坐起来。“真想?”
“……只要……只要不会害到我爷爷、我大伯还有我爹……”关代语犹犹豫豫地道。
沈凤鸣哦了一声,又倚回去。“先让我考虑考虑再说。”他反而淡定。
“你……”关代语倒急了。“你要我怎么帮你,你说啊?”
沈凤鸣没有言语,隔了好一会儿,方睁开眼睛。“帮我弄一件东西来。”
“什么东西?”
“一把琴。”沈凤鸣道,“随便什么样的琴,能弹奏就好。”
“琴?……”关代语犹豫着,“可这个地方……”他咬了咬唇,“我出不去这岛,岛上——”再停一停,“大概只有泠音门的秋师叔……”
“她的便罢了,若抢了她的琴啊……”沈凤鸣冷清清地笑笑摇摇头。“你去转转,看有没有旁人有的。”
“……哦。”关代语虽然觉得此事仍是困难重重,却也不好意思多说什么借口,只好应了。
“若实在没有……”沈凤鸣似也知道此举甚难,“能找来几根琴弦也好,天亮之前带给我。”
“可一把琴能怎么救你?”
沈凤鸣伸手往他脸上并无恶意地一拍,“要帮我就去找来,少废话。”
关代语只好点点头,“那我先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