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章翻脸不认
夜的浓黑色即将散去,建木城三层酒楼。
画扇与翀白素并肩而立,身后不远处,遍体鳞伤的云陌小皇子不堪倦意来袭,睡得正香。或许是他心知不会丧命于此,因此睡得十分香甜,睡梦中不时发出轻微的鼾声。
翀白素靠在一片由紫晶串成的珠帘尽头的石柱上,面色冰冷,他向天海尽头眺望。
海的尽头,月色正渐渐变淡,夜色也不再漆黑,天海中央古怪的光晕被挡在一层薄纱后面,红晕依稀从薄纱的后面透过。他知道,待月色从天际消失,红日才有喷薄而出的资格。
“他们的神器,很强大。”在巫山古老的典籍中,翀白素曾在故纸堆中疯狂得搜集着关于东海神族的一切。巫医族先祖们的记载总是自相矛盾,就如同他们的字迹一样。
在不同的人的记载里,那些神器的出处不尽相同,有些写着强大的神器源于窃取,天界之宝,或者被真仙金仙们炼化出来之后却没什么用的遗弃物,都慢慢被弱小的神族先祖搜集。
还有一些则写着,神族先祖到达红尘之后,为了免于再次被异兽蹂躏而开始搜集天材地宝,炼化成最初的神器雏形,再后来,神族中出现一名异士。异士天生残缺,养到半百依旧口不能言,就在神族长老绝对将他遣送到南海自生自灭的那一日,年幼的异士突然抓起一件炼废的物件,随手而成世间极品。他的神力被长老们认可,上天剥夺他开口的权力,是为了给他其他人无法得到的强大力量,于是族人不再轻视他。
在他活着的那些年间,炼化神器无数,从无一件废品。
那是东海神族最辉煌的年月,神器之光昼夜照亮东海的每一寸海水,将浓黑色的海水染成深秋天际那一抹浓郁的幽蓝色。后来,幽蓝也成为东海神族最爱的色泽,那是他们强大神力的象征,那是他们对于新生活的无限憧憬。只可惜,再美的梦境,也有支离破碎的一日。
辉煌而喧嚣的年头,在拥有无尽生命的神族漫长的时光中,终究只是惊鸿一瞥。
消失之快,让神族措手不及,电光石火间,异士突然在神殿正厅长老们喝得面红耳赤之际开口说话,然后正厅中管弦之声霎时消散,所有族人都惊悚的看向他,难以相信听到的话。
没有任何一名侍奉异士的族人说的清楚,那件耸人听闻的事情是如何发生的,近百人因此被放逐南海,与狰狞血腥的龙鱼为伍。关于异士的传闻却也有此传扬出去,一发不可收拾。
一直留在神殿最底层炼化神器的天赐之子,在众人团团包围时刻紧盯中,爱上一名女子。
即便是神族族长与最威严的长老们也觉得爱不是件错事,但是被寄予厚望的异士爱上的女子只是尘世之人,这件事就变得复杂起来。先不说他们的后代难以得到超越异士的神力,也不说多少暗恋他的神族女子为此哭红双眼,单是异士的决定就让他们难以接受。
异士为了那个红尘俗人要离开东海,准确的说是与东海神族彻底脱离干系,长老们非常不情愿,大长老与族长亲自挽留异士,开出的条件十分优渥,只要异士愿意留在东海,继续炼化神器,他们愿意将那名女子接到东海里,以海外仙草为其洗去凡胎,成为半神。
虽然女子不能像神族人一样拥有无尽的生命,但仙草会令她青春永驻,少说能相伴百年。
而且她在东海会受到族人的爱戴,不会像其他杂居于此间的俗人一样,被族人鄙夷,长老们许诺会让她陪伴在异士的身边,即便是在异士炼化神器的隐秘大阵里,她也进出自由。
很多族人开始好奇,到底是怎样的女子,会让冷漠的异士心动到离去。但是所有的探问都被无声的目光屏退,异士不肯吐露一个字。就连神族族长也不知道那个女子究竟是谁。
这是无上的荣耀,这是史无前例的恩典,一切安排都让人羡慕到嫉妒。
异士却想也没想就拒绝了,没有说出任何理由,甚至拒绝长老们为女子永驻青春的恳求。
他要离开的心念异常坚决,没人得知其中真正的缘由,因为在此之前异士从不与人交谈。
无计可施的长老们只能任由他收拾东西离开,东西很少,只是一些随身的衣衫。
记录着炼化手法的典籍被整齐的码放在书房里,天材地宝堆积在仙鼎之前一件不少。
如异士所说一般,他要去过远离东海的生活,与神族再无牵扯,神族之物他不会带走。
但是最后他却没有离开,因为就在异士踏出东海神殿的第一步,东海上方突然天雷滚滚。
晴天霹雳,随后顷刻之间,碧空如洗的天际被阴云笼罩,那是上古异兽从第一次从天界闯入凡间的试探,下凡的异兽只有一头,传说中那头异兽头顶狰狞交错的黑色长角。
它没有立即攻击东海,目光却落在东海岸边那些被异象震惊跪拜在地的凡人身上。
异兽发威,正在细沙铺地的海岸上磕头的红尘生灵,瞬间被强大到肉眼无法分辨的力量横扫,蒸发在半空之中。黄沙也在那一次的兽威下,通通变成晶莹的白色。
异兽的吼声震天动地,异士在遥遥东海之下最深处突然心生不妙,掐指一算脸色大变。
等他赶到东海岸边,白沙上一个个焦黑的人形,是那些凡人留在世间的最后一抹阴影。
连三魂七魄都在吼声中被震碎,世间再也没有她,他要去哪里找?
最后异士用布巾包裹着白沙返回东海神殿最底层,再也没有同族人说过一个字,也没有再离去。他留了下来夜以继日的炼化神器,一直到战死在东海神殿被异兽围攻的最后一刻。
从那以后,异士炼化出的神器都是血煞大凶之物,少有几件是守护之用,大多用来厮杀。它们能够击穿上古异兽坚实的仙甲,它们中融入的血十有**都是源于异士自身。
在一些典籍里不约而同的记载着神族族长曾经说过,那些血煞成器的物件上有异士最强烈的的恨意,恨上天不公,也恨他无能为力,更恨无羁杀戮。
“碧霄是件好东西,只可惜。”画扇看向即将从海平面升起的光芒微弱的红日,面色平静。细看上去,似乎有些失望之意。
“可惜,只是件取光的摆设。”翀白素笑着摇头,心底的滋味并不好受。
他看过太多太多关于神族先祖们的情事,爱上,无论对方是何人,似乎总是难有好下场。
他也是神族后裔,神力精纯,虽然跟真正的神族嫡系无法比拟,但是却远比别人纯粹。
精纯到他这次返回神殿占卜时,通过古籍上的气息就能够分辨出当时书写的先祖们到底有没有欺骗后人的行径,然后他对巫山典籍只有皱眉的份儿,绝大部分的记载都是昧着良心扭曲事实。目的很简单,他们是当年的神族背叛者,就像所有做了错事的人一样,找借口。
“你们进入东海之后,碧霄陨落,东海会再次陷入黑暗之中,也许它们会卷土重来。”
画扇的目光从极远之处收回,落到年轻得似乎无法担起重任的巫医神子身上,他对神殿许诺的爱,真不知道如果有朝一日那个小丫头知道这一切,会如何处置他。
最初的祸端,或许只是一个微乎其微的开始,掩埋得越久就越是毒素深沉。
“它们不会。”翀白素异乎寻常的肯定口气,让画扇挑眉。
“你如此确信,理由。”画扇皱眉,眼前这小子的推演不会在他与封坞之上。
“直觉。”没有告诉金仙,他的肯定是来自魂引另一边心魂相连的沁沁。
她此时没有杀心,尽管他觉得很奇异,但是她来到东海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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