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凌紫沁说完,转身缓步向着大门走去,声音幽然,“圣上如果要处死臣女,就趁着此刻,在臣女尚未走出折扇大门之前。圣上或许已经知道,世家族主进入莫倾城之事。他们是为何而来,相信圣上心中有数。杀掉臣女,江山能够太平百年也未可知。”
“你希望朕杀掉你?”莫倾城挑眉,凤目最深处,尽数被欣喜填满,她确实不是凡人。
“臣女说过,臣女像其他人一样惜命。但是生杀大权并不握在臣女手中,所以臣女只能竭尽所能让自己变得有用,让自己不那么容易被人杀死。出了这道大门,外面就是世家的重重保护。圣上可知臣女活得有多艰难?身为云陌子民,却要投靠世外之人。”
清冷的笑意中夹杂着少许辛酸,回头看向依旧站在原地的云陌帝君,“形同叛国。”
“你……”话音被立即打断,女声干涩,没有几分力道,只有透进骨髓的冷。
“可是,我还活着。在玉王殿下几次三番的凌辱和太皇太后数次威胁下,苟且偷生。我只是想要活着而已,活下去看日沉月升,经历生老病死,仅此而已。”
“是谁毁了这一切本该属于任何人的安详?无需臣女多言。臣女想让这些错,不问起因,只要终结。在这里,彻底的结束这一切。否则,无止尽的轮回下去,对任何人都没有好处。”
莫钦承再未开口,凌紫沁推门而出,夜幕上明月高悬,大雪时停时落。
她会亲手结束这一切,他们从她身上夺走的,她不稀罕,她会让他们付出血的代价!
莫钦承站在废殿之中,通体彻寒,她已经说得再清楚不过,杀掉她换得百年江山太平。但是他却始终无法真正下手,对她的责难,就是他能做到的极限。无法更进一步,无法拥抱就只能去恨,皇权向来如此,血腥而孤独。
“圣上,是否要杀掉凌小姐?”阴影闪现,重岚身手利落。
“你也希望朕杀掉她吗?”蓦地转身,莫钦承对视影卫,他应该是她的左膀右臂。
“心影小姐希望天下太平。”重岚跪在地上,身上的气势绝非平日里的谦卑恭敬。
“朕只希望她能活下去,也许心影的推演并没有朕想象中的精准。”莫钦承暗自摇头。
江山葬送,江山送葬,云陌江山即将在他眼前颠覆,而他无能为力。
大将军府,东院。
龙倾陷入苦战之中已有半个时辰,面前的巫医族影卫毫不畏死百人轮番上前,而早在他回府之前,将军府里的大多数人已经被迷药迷翻在地。半空中迷香的气味儿已经被寒风吹散不少,但依旧十分浓郁。这样的药物对他无用,但是已经足够迷晕其他人。比如他安排在将军府里保护东院的影卫。
主仆三人被重重影卫围困,虽然不至于受伤,但是拖得越久就越处于劣势。
龙倾再一次出手将影卫逼退之后,终于不愿再纠缠下去,因为他们三人围住的凌偌寒突然倒在一旁,似是无力支撑。再拖下去,恐有性命之忧!
“你们在干什么?”破空而来两道白色的身影带着不容小觑的气势。
凌紫沁一眼就看到龙倾扶住的兄长,立即走上前去,“怎么回事?”
“他们将凌将军困在南院,我赶回时正好撞上他们强抢凌公子,于是出手拦下。”龙倾三言两语后,翀白素和凌紫沁的脸色同时变得难看起来,入府抢人,抢的还是镇国将军嫡子,这种事情若传了出去,十有**会变成结党营私的罪证。
“神子,族主此刻正在南院做客,族主请……”翀白素脸色发黑,不待来人说完,挥袖将其甩向一旁。来人咒术显然不弱,但在神子的盛怒之下仍旧像断线风筝一样飘飞。
“轮不到他来告诉本公子应该如何!”翀白素冷哼一声,当即从龙倾手中接过凌偌寒,“沁儿,随我回房。龙少主,如今没了负担,这些人任由你处置。”
说完头也不回拽着凌紫沁向紫苑阁走去,凌紫沁来不及看龙倾一眼,就被翀白素拖走,刚走出几步远,就听到身后一阵血肉模糊的声响。
“那些都是你的族人,你将他们扔给龙倾,这样做真的好吗?”脚步停在紫苑阁门前。
“我不是巫医族之人,翀宇潼每天都在想着如何除掉我,因为我是父不详的野种。如果不是看在神力的份儿上,你以为我能活到今日?”翀白素没有转头,声音却越发沉闷。
“巫医族人向来对精纯的神力有着天生的崇拜,为了延续纯正的血脉,不惜以人丁不旺为代价也不肯与外人通婚。你是我最重要的人,每一个巫医族人都知晓,他们如何爱戴我,就会如何爱戴你,没人会对你和你的至亲动手。所以今天夜里这些人都不是真正的巫医族人,而是翀宇潼手下的走狗。他们已经丧**为巫医族人最本质的那种信仰,对神力的执着。死有余辜。”叹息声几不可闻,但是凌紫沁却从那些话中感受到翀白素难以言喻的辛酸。
“他们会悄无声息的死去,灭神咒不会让他们在这儿留下蛛丝马迹,沁儿不必担心。”
“我担心的不是这个。”挑眉看向他,“巫医族人,现在还有多少,能够抱定最初的信仰?”
翀白素沉默片刻,皱眉,“不到五成。但是其他人是可以转变的。”
“转变的理由。”她要知道他身后到底有多少势力,可以保证凌偌寒不会沦为玩物。
“真正的神力。”翀白素终于转过头来,“如果族人见到你使出神力,你在巫山上便可呼风唤雨无所不能,权力远超族主。巫医族千年以来还保持着最初的祭祀和占卜,不是其他世家可以相提并论的。你会成为他们眼中唯一的神,在世仙人绝非遥不可攀的传说般无用。”
“你能保证他的安全?我要他安然无恙的回来。”
一旦决定下来,就要尽快将凌偌寒送走,大婚前后必有变数,她不能拿人命去赌。
“可以。”翀白素肯定的点头,“沁儿若是不放心,可以跟我一起回巫山,我保证,绝对不会有人敢动你们一根寒毛。巫山远比此地要清静得多,皇权不能及!”
“我不能离开云陌,至少现在还不能。”凌紫沁挑眉,“你应该知道这是为什么。”
翀白素深吸一口气,“是的,我非常清楚。”
“沁儿,我没事,不必远行求医,只要看到沁儿在身边,就没事了。”不知何时凌偌寒已然转醒,苍白的脸庞向内凹陷,凌紫沁几乎不忍心再细看。
她上一次看到他,他还没有瘦成这样,不过几日光景,“哥,外面风冷,我们进去说。”
“不!”凌偌寒异乎寻常的坚持,“我不会去巫山,哥哥不想成为沁儿和爹的拖累,如果我去巫山医治,一定会成为巫医族用来威胁沁儿的人质。哥哥不要你嫁给那个翀白羽!他有病!”凌紫沁蓦地对上翀白素的视线,巫医少主有病不足为奇,翀白羽行为举止轻狂无羁确实有些匪夷所思,但是这往往会被视为少年人的顽皮,她的兄长竟然直截了当的确认那是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