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警为什么那么头疼了。
说真的,还真挺难办的!
那老太太吧,就宝贝着自己的儿子,蛮不讲理,觉得自己儿子读过大学,又是个设计师,贼了不起。别说对旁人了,就连警员都不放在眼里。有一警员听那老太太大吼大叫的骂程爱瑜他们,听烦了,就拍了下桌子,暗示老太太,辱骂、诋毁、诽谤他人也是一项罪名。但那老太太,站起来就指着那警员的鼻梁子撒泼叫骂,当然还不忘提起自己儿子是村里金龙的事儿,弄得警员气的差点没笑出来。但对这种人,说道理根本说不通,只能在他还抑制得住拳头的时候,换个女警员进去,继续盘问。
那老太太的口头禅,现在估计传了半个警队,最出名的一句就是——“那骚蹄子要杀我儿子,我儿子是金龙,才没死成!”
和着,她那不是儿子,是斗战胜佛。
至于她那儿子,在休息室里醒来后,见这他妈的第一句居然是:“妈,你别和我媳妇吵,我就是要她,不是处女我也要……”
被这么一出戏剧化的“杀人刑事案”弄得,周队疲倦了大半月的心,都豁然间活过来了,活活被这俩奇葩给逗乐了。
而欢乐更多的是,他那儿子妃要见顾繁华,程爱瑜就陪着去了,俩警员也再旁边。当顾繁华与汪潮对峙的时候,那汪潮居然说,“顾总,你跪下来求我妈,我妈一定会答应的。”这不脑子跑慢气儿吗!
紧跟着,老太太也打开了话匣子,扔下一句惊天地泣鬼神的话:“听我儿子说,你家住在高档小区,地段不错?这样吧,你把那房子归到我儿子名下,我就允许你嫁过来,我也过去跟你们住,我看着你才能放心。”
警员喷了,程爱瑜忍不住了,顾繁华站起来扬手就往汪潮脸上甩了俩巴掌,老太太怒了,抄起水杯就叫唤,“快,护驾护驾——她们要杀我儿子!”
程爱瑜当即怒了,一巴掌拍在桌上,震得水杯都小幅度的点了下,水溢了出来。接着她就在老太太的怒吼中,扬手一指:“无耻也要有点下限!信不信,你再叫,我真做了你……”
思绪抽回时,刚好有警员送来了验伤报告。
周队翻开报告,扫了眼就将报告合上,对他们说:“没事了,可以回去了。顾小姐,受惊了,起诉的具体事宜,你可以让律师来谈。但是,小程,以后带防狼器带个小点儿的,你弄个那么专业的到处跑,真伤着人了这算谁的?”顿了下,他示意一旁的警员去办手续,单独叫了程爱瑜,“小程,你跟我出来,有人要见你。”
跟着周队去了隔壁的会议厅,推开门的时候,周队冲着里头背对着他们的人喊了声:“煊子,人给你带来了,完璧归‘景’!”
程爱瑜一愣,目光直勾勾的盯着那个背影。
望着他迷了人眼的俊挺身影,望着被阳光勾勒出的矫健轮廓,望着,望着……正在吸烟的他缓缓转身,悠悠荡荡地轻轻吐出薄烟。
隔着那层烟雾,程爱瑜就站在门口,看着他。
她想起了八年前,那时候他们还是学生。
而那时,她第一次看见他抽烟,就爱惨了他抽烟时的模样。不知为什么,同样是吞云吐雾,到了景煊那儿,举止间就多了种优雅从容。从审美角度来说,就立刻变了,这仿佛不是在抽烟,而成了一种享受,成了一种难得一见的景致。
或许是因为他手执细长的缘故,吸烟时食指与中指的第一个指节不轻不重地夹着烟卷,深邃的眸子沉淀着属于他的故事,看向远处。而在这时,触及他的双眸,在这烟雾之中,就仿佛是在镜花水月里。
烟草的气息缓缓地吸入,在悠悠地吐出烟圈。景煊眯着眼睛,隔着烟雾望着她,眼角眉梢似乎都缭绕了一层薄烟,连带着那半眯着的眼眸,都映的越发深邃冷锐。
这厮,就是个祸根!
不管是八年前,还是现在,诧异的总结都一样。
“周哥,谢谢。”
景煊朝她走来,程爱瑜则听身边的周队说:“咱兄弟别说谢不谢的了,赶巧了呗!倒是你,我真想不到,兜兜转转那么多圈儿,原来你心心念念的媳妇儿,居然是小程!”
“我也没想到。”景煊的回答,让程爱瑜微微诧异。但等他说完了后半句,程爱瑜的手就毫不留情的攀到了他的后腰,“第一次遇见的时候像个斯斯文文的人,熟了以后,就不知道是哪个神经病院放出来的了!”
景煊伸手勾着程爱瑜,而她的手毫不客气的对着他的腰肉,使了劲儿的拧了下去,疼的景煊眸子都暗了,但脸上还挂着浅淡的笑意,与好久不见的周队寒暄着,但手上并没放过程爱瑜,将她紧紧地股在怀里,半点儿都没放开的意思。
你狠!
程爱瑜在心里暗骂,不过周队似乎察觉到了两人间的火药味儿,但这一向耿直却极为有眼色的周队,在这时打着哈哈说:“得,煊子,你和弟妹好好聊聊,等你这次回来,到老哥那儿聚聚!”
弟妹?
看他们俩现在这样子,像两口子吗!那眼睛都青光吧!
目送周队离开的程爱瑜,暗暗磨牙。而就在大门关上的刹那,程爱瑜抬头瞪向景煊:“你怎么来了?”
“恭喜你二进宫!”景煊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眼神不是玩笑时的戏谑,而是一种凝重,凝重的让程爱瑜无法呼吸。而就在她以为那只是自己的错觉时,景煊高大的身影忽然朝她压下,一个结实的拥抱,就紧紧地将她揽住,就像是用尽力去拥抱着全世界那样。
沉默的拥抱,不知过去了多久,但程爱瑜能够感觉得到,他灼热的呼吸,就在她的颊边与颈间那么轻轻地扫过,好似在肌肤上绽放,引得她微微颤栗。
“景煊。”她试图唤他,但这一刻,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而景煊的话音,在这仿佛无尽的拥抱中,轻轻扬起——“程爱瑜,最后一次……我希望这是我最后一次,从别人的口中知道你遇上了麻烦!”
转眼,到了周日晚上。
程爱瑜因为明天一早要赶飞机,就拎着顾繁华,开车去了自己家里住下,并拜托Alva,明后两天也去她家里,陪着顾繁华。虽然说金龙男的事儿解决了,但依照顾繁华的诡异气场,不惹麻烦都有麻烦往她身上贴,她还真有点不放心。好在Alva够意思,推掉了后面的约会,表示今晚就过去,要和她们过一个“Ladies‘Night”。
好吧,对待Alva有时你要忽略他,可弯可直、可攻可守的本能……
但当程爱瑜他们一行乘着电梯,到了她家门口时。程爱瑜打开门,还没走进门,就有退回来了,抬头看了眼门牌号。
“怎么了?你没走错门啊!”顾繁华大大咧咧的走进去,这一低头,也是一愣,“咦,小鱼,你什么时候那么细心了!知道我是一孕妇不适合弯腰,还给我准备了个凳子啊,谢了!”
顾繁华坐下,却在脚边找到一张纸,拿起来一看,脸上的表情微妙了。
她递给程爱瑜。
程爱瑜看见那张纸条,就认出了这字出自景煊之手。扫了眼字条,心里暖呵呵的。而站在她身后,手上还拎着食材的Alva,正伸着脑袋看着,并坏笑着将那行字读出来——“媳妇儿,穿着高跟鞋,单脚站着容易扭伤,以后换鞋坐下。”
踢掉高跟凉鞋,程爱瑜在Alva一惊一乍的戏谑中,与顾繁华暧昧的眼神里,快不进屋。她像是在寻宝,在屋里四处找着,餐桌,厨房,床头,甚至浴室,都留下了他的字条。一种无形的关怀,在这一刻跃然纸上,刻入心底。那种温暖正渐渐地融入她的心底,令她在不知不觉中想要缴械投降。但她却还要逼迫自己,一遍遍的想着,这也许只是一场游戏,游戏……
不是胆怯,不是懦弱,只是在感情的游戏里,她已经怕输了,又或者她怕自己再也输不起了。
晚间,Alva在厨房里忙着做饭,顾繁华则在卧室里帮她收拾行李。
程爱瑜的行装简单的不能再简单了,箱子里除了必备用品,就剩下她那些宝贝单反、镜头、录音笔什么的。
“你确定你就带着几件衣服?”
“嗯。”
“你确定不要通知你叔叔回头去接你?”
“嗯。”
“你确定你真的不是为了看他才去的吗!”
“……”顾繁华与程爱瑜的一问一答,在这里,断了。程爱瑜抬头,看着顾繁华,许久才扬起笑容,用那很正经,很真挚的眼神看着她说:“繁华,不是说不要终究这过去不放吗?”
“可你根本放不开!”
“……也许可以。”程爱瑜显然不想再谈论这个问题,就故意绕开了话题,拿着手中的那张纸条,从药盒里找出了肠胃药和感冒药,与维生素一起装入周期药盒中。
这时,顾繁华幽幽开口:“我希望可以,景煊他对你真的很上心。小鱼,如果能把往事都翻过去,就答应他吧!游戏输了没关系,卖身总比丢心好。而这八年来,我最大的希望就是——你能幸福!”
把保湿水装入箱子,顾繁华的情绪忽然间好像低落了下来,眼中满是感伤。她伸手,轻轻抱住程爱瑜,低声继续说:“小鱼,我是不是特别不靠谱,总是惹麻烦。但我真的是想你好……”
闻言,程爱瑜一时间还真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办好。她听说孕妇的情绪最难掌握,没想到还是真的,顾女王变小猫,这简直比奥特曼被小怪兽给打到了还可怕。
“好了好了,别那么伤感了,我这是去抓新闻,又不是要去送死!”程爱瑜拍抚着顾繁华的背,安抚着她,松开时,帮她擦掉眼角的泪珠,笑说:“瞧,还掉眼泪了?你给我省着点儿,等我他妈那天真躺殡仪馆了,再给我好好哭。”
“胡扯什么呢!呸呸,童言无忌!”顾繁华用袖子粗鲁的擦了擦脸,接着就见程爱瑜掀起了那微微勾着的红唇。
“繁华,人家都说,死党就是几十不能拉你一把,也绝对不会让你掉下去的人。咱二十多年的交情了,要是换做我,你能不拉我一把吗?”
顿了下,顾繁华牵起微笑,“当然”。话音落,她又继续帮她收拾,却在心中暗暗补了句——
只是有些时候,我力不从心,实在抓不住……但我不想放开,从来都不想!
周一早上,程爱瑜在VIP候机室里,接听了苏敏赫的电话,他说:“我批了,新闻必须拿回来,但作为交易,回来我们好好谈谈,好吗?”
沉默许久,程爱瑜在挂断电话前说:“好。”
早就习惯了满世界的东奔西跑,她没有让任何人来送。一个人坐在专用的候机室里,格外清冷,而在这闲暇的时候,她就会想起很多事情,想起妈妈以她和景煊的童年为素材画的那本漫画……直到有人来通知她,该登机了,程爱瑜这才收回思绪,随着接引人员登机。
同一时间,李暐一以胜利者的傲然姿态,走入曾经将他扫地出门的帝皇集团B市分部。乘着电梯,在几位秘书助理的簇拥下,律师的陪同中,重新踏进他曾经必须仰视的最高层,而出现在会议桌尽头的,并不是帝皇的人,而是这次竞标的国外企业派来的专员,及其公证人员。
在会议即将开始时,本不该出现的程资炎,出现在谈判桌上,但位置是在李暐一的对面,作为彼方的投标者。李暐一在看见程资炎落座时,意味深长的笑了,并朝他伸出了手:“程总,这一次,我们是站在一条线上了,同样的起跑点……”
航空小姐有礼有节的将程爱瑜的行礼安放好,离开时,一名男子与她擦肩而过,并在程爱瑜身边落座。
他的衣摆从程爱瑜手臂上扫过,程爱瑜侧目,抬头看过去时,目光微微一凛,转即笑了,惊讶的说:“怎么——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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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大利之行开始,许久没见的某人要出现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