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栋这小子古里古怪,君上要他报上每日讲述的课程,他就真的如实报来,看他都做了什么,为幼童启蒙,竟不以礼乐为先......”
骊姜半靠锦榻,手中拿着打开的竹简,上面尽是些歪歪斜斜的文字,不过百十言,光是错字别字就有十几处,就这还当先生呢?可她却笑不出,这小子字写得糟糕无比,文中内容却很是发人深省,看过一段,就要掩卷沉思。
“礼仪需要多年养成,屹石村族人哪有这般底蕴?王庭雅乐更要付出巨大,就是我栎阳宫中也不过勉强凑成一套乐具,还缺乏真正高明的乐师,细君难为这小子了......细君,那小子在简书上写了什么文字,竟让你如此出神?”
“这小子写得故事太感动人了,君上你是没有看到,原来白家私学的第一堂课既没有礼乐熏陶,也没有开讲《诗经》《论语》等类,他却讲了一个故事......”
骊姜轻轻抬起头,眼中竟有了泪光:“王八年,越国有一个小女孩儿,父母亲人都在战乱中死去了,只剩下了她和更小的弟弟,她家里曾经是贵族,女孩儿不会做别的营生,就用最后的钱购买了一篮子火石,然后满街去叫卖,‘谁来买我的火石啊,谁来买我的火石啊......’可是没人听到她的叫卖声,整整一天了,她连一块火石都没能卖出去。她的要求其实不高,只要能卖掉火石,就可以换到钱去为弟弟买些笔墨和空简书,弟弟就可以在先生门下多学习一天,她跟在那些锦衣怒马的贵族身后,一次次的叫卖,只希望他们可以回头买她一块火石。那天是大年夜,越国下了场罕见的大雪,她就走在雪地里,鞋子早就破了,露出冻伤的脚趾......”
赢连越听越怒,一拳打在榻上:“那些贵族都该死!快讲下去啊细君,故事最后一定是圆满的吧?寡人猜测那个卖火石的小女孩儿一定是卖光了她的火石,又或者遇到了一个好心的贵族,从此和弟弟快乐的生活在一起了?”
“要让君上失望了。天渐渐黑了,贵族家里摆开了盛宴,小女孩就靠在贵族家的墙外,闻着烤羊的香气,用火石照亮自己,希望得到一点点温暖,在火光中,她见到了父母亲人,仿佛又回到了幸福的日子......天亮了,贵族家的仆人发现了冻死在墙外的小女孩儿,她的脸上还带着笑容,手里还紧紧抓着一块火石,似乎那就是弟弟可以继续上学的最后希望......”
“该死,该死!”
赢连也是杀人无数的枭雄人物,却被这个故事感动的涕泪横流,红着眼睛问骊姜:“为什么?贵族之后怎会沦落至此,这不合常理!”
“哎,君上忘了这个故事是发生在去岁麽?就是从那时起,越国大乱,至今无君,又有谁会去理一个败落贵族家的孩子?”
骊姜皱着眉头看了赢连半天,忽然咯咯轻笑起来:“那小子坏透了,果然骗到了君上.....君上你来看,竹简最后还写了一段文字——此事为臣虚造而成,望君上夫人勿以为憾。你看,这小子该有多坏?”
“他不是坏,而是聪明。白家的孩子本来是吃过苦的,可突来的富贵却会让他们迷失;白栋讲完这个故事,孩子们一定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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