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可以托他买的。
走出小区,阳光刺眼,室外的风吹透薄毛衣,抚触在皮肤的感觉,有几分陌生的舒爽。
在拐角的“一德大药房”,珍藏说要买几粒白加黑,老板娘告诉她,那药有违.禁成份,早被禁了,然后在她茫然之际热情推荐了另一种药给她。
珍藏一看生产厂家名字,从来没听过,再一看价格,是原来的白加黑的好几倍。
也不知道还有什么其它的药管用,所以还是买了。
走出去的时候,见一德堂门口放了两张凳子,老板娘的儿子正坐在小凳上画画。
那小男孩剪着个丸子头,且显然是他.妈妈亲自给剪的,发尾板直板直地齐整。
见他可爱,珍藏不由自主走了过去。
他面前已经放了好几幅画好的画,上面的图案……珍藏歪着脑袋看了很久,终于忍不住问:“小朋友,你这幅画的是什么呀?”
那孩子拿起那张,特别认真地看了好一会,才扁着嘴.巴说:“你怎么不早点问我呢?隔了这么长时间我怎么知道是什么!”
珍藏:“……”
然后这孩子扭头看了看她手中提着的透明小塑料袋,和他妈妈一样热情又了然地说,“姐姐,你是来买避圆套的吗?”
珍藏:“……”看来来这儿买那玩意儿的人比较多,小孩子都见怪不怪了。
她笑答:“不是。”
“那你是来买验圆纸的吗?”
“……”这药店熊孩子,也是早熟得没谁了。
黑线几次之后,这孩子终于问了一句正常小朋友该问的话,“姐姐你喜欢小孩吗?”
“喜欢呀!”
“可为什么我妈妈老说小孩子很烦人?还叫我臭儿子?”
“她说的是反话,其实她很爱你。”
“那你想要一个小孩吗?”
珍藏觉得这孩子思想挺有深度的,想了想,认真答,“想啊!如果姐姐哪天能有一个像你这么可爱的宝宝,姐姐就要,没有你这么可爱的姐姐就不要。”
“哦,这样啊,知道了!”药店熊孩子对这个答案表示很满意,将彩色笔放下,用手画了一个圈,念了句什么,然后朝珍藏的肚子一指,嘴里发出“biu~”的一声。
“这是在干嘛?”珍藏好笑。
“我在念咒语施魔法呀!”药店熊孩子一本正经地答:“这样你很快就会有个像我这样可爱的宝宝了。”
珍藏:“……”
其实有个孩子陪陪也不错,不过那也得先要有个男人才行。
回家,落在家里的手机正响。
她随手将装药的小塑料袋丢在沙发上,过去接起手机,是她老娘秦玉珠:“珍藏,这几天有没有和小郁约会?”
“没有。老妈,你是不太急了点,能不能饶了我?爸这才走了几天,我能有那份心思吗?”
秦玉珠斩钉截铁:“就是因为你现在心情不好,老妈才希望小郁多陪陪你。听我的话,去!约!会!”
“好好好!我过几天就去。”她敷衍。
“明天我让小郁打电话约你,如果你敢拒绝,信不信老娘亲自过去揍你。好久没揍你,手都生了。”秦女士威胁。
珍藏只好答应——明天的事明天再说。
这一打岔,她药也忘了吃,怏怏坐回电脑前,将自己沉浸入码字之中。
突然,她一向沉寂的读者群跳出个对话框,她点开,有个读者说:“作者君,还记得大明湖畔的巧克力小姐和红酒先生吗?快去更新呀!~”
她这才想起,的确,他们的故事断更很久了。
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打开晋.江页面,文章下面一堆读者催更新的,掉进坑底的冤魂们纷纷祭出-2分大旗,以示不满。
鼠标缓缓滑动,她默默看着网页上的内容。
上一章节,还停留在二人从a市回来那的画面。
裴至帮她解围,将她从酒桌上救出来,他牵着她在a市的街头散步,她带他去酒吧躲起来故意捉弄他……轻浅的腊梅香、擤鼻涕的烤红薯老人、有狐臭的大.奶妹子,一一从章节里蹦出来,字里行间,都是甜意。
浏览一遍,心里木木的。
她把那个页面最小化,重新沉入自己的新书创作里。
待当天的写作任务完成,看看手机时间,已是夜里近十点。
心里仍然觉得有什么没有做。
终于,她重新点开最小化的那个页面,很简单地在编辑框里写了一句话:“红酒先生和巧克力小姐以及他们所有亲人朋友幸福地生活在一起,并有了一群自己的孩子。end!”
点击发表按钮。
以这么简单的一句话作结束,一定会被骂烂尾。她耸耸肩——反正百分之八十的言情小说,最后的最后概括起来也不外乎是这句话。
无法继续写下去,就遵循最初想写这个故事的本心吧。
那时,她坐在裴宅的地毯上,耳边响着陆慎言和裴蓁蓁玩游戏的厮杀声,她拿着手机构思情节,对自己说,想给一个红酒先生和巧克力小姐一个完美的结局。
不如让网络中的故事结束在现实里悲伤发生之前。
*
裴至亲自开车回了东明山裴宅。
张妈给他拿鞋拿外套,他松了领带,一抬眼,见客厅里站着一个人。
“你还来干什么?”
“我……蓁蓁今天回国,我来看看她。”
处理完陆慎言的后事,裴蓁蓁没有急着回国,而是留在瑞士游玩,因派了人跟着,裴至也想让她散心,便同意了。
他没再说什么,表情淡漠地地从赵欣然身边经过,往楼上走。
“阿至,你对我就没有一点愧疚之心吗?”赵欣然终于忍不住问。
“愧疚?”裴至一手扶着栏杆,一手插兜,缓缓回头,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仿佛她说了什么好笑的话。
赵欣然的心猛然一跳,总觉得他好像看穿了什么,想一想,又觉得不可能,咬着唇继续问:“我像傻瓜一样,穿着一身婚纱,满心以为是去举行婚礼,听到的却是你对媒体说取消婚礼,我被你耍得团团转,像马戏团的猴子一样,你却连一句解释都不曾给我。难道不该对我有一点点愧疚?”
裴至盯着她,目光清冷,唇角却忽然浮起浅浅的笑意,“对你愧疚,你配吗?”
赵欣然捏紧拳头,只觉得血液往头上潮涌,你配吗?简单的三个字,将她直接打入尘埃里。
裴至已转头继续往楼上走,赵欣然赶上前几步,仰头,双手扶着栏杆,颤声问:“阿至,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我……”她冲口而出:“我爱你!”
“爱我?”裴至并未回头,传来的声音充满嘲弄:“你爱一个人的方式还真奇怪。”
他不加掩饰的讽刺,终于令赵欣然已脆弱得不堪一击的自尊心开始自卫反击:“那你呢?你又懂得什么是爱吗?”
“你跟蓁蓁,你们兄妹俩都一样,根本不懂得什么是爱。你们对自己想要的东西不择手段费尽心机,不要的东西说扔就扔弃如敝履,却从来不在乎周边人的感受。我到底为什么要喜欢你,喜欢你这么一个男人?”
裴至的背影越来越僵硬。
赵欣然继续说:“别人只看见你仗义,专情,对过去的恩人照顾有加,却不知道,你除了给钱,从来没有用过心,在你心里,除了工作就是工作,一切都是为了你的事业。”
“那是因为你们不值得我用心!”裴至缓缓转身,表情矜傲:“我感激你父亲十年前的照顾,头几年是怎么对你们的,你心知肚明,你父亲生病后,又是怎样利用我挽救他的公司,为他做事,这些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利用我,我利用你们,互相公平,又何必指责我对你们用不用心?”
“不管怎么样,我都照顾了你们父女这么多年,该报的恩也早报完了,你们总觉得是我欠的,内心又何曾有过感激?别总在我面前装无辜,装深情,我看了恶心。”
裴至素有威严,说话从未到需要他如此尖刻的地步。
此刻,却赤.裸.裸地把恩怨前事直接掀开,说得如此丑陋,他的厌恶之情更是袒露无疑。赵欣然的心直往下沉,委屈,却又无言以对。
“可是,去年我们还订了婚,不是好好的吗?”
裴至盯着她的目光中,渐渐透出悲凉:“那是我对你们父女最后一次妥协,也是最后悔的一次。”
说订了婚,如他找回珍藏,随时可以退出——他真是傻,以为自己可以掌握一切。赵欣然说得没错,在感情的事情上,他不懂,不会,跟裴蓁蓁一样傻。
回想起来,他与珍藏第一次有了隔阂,就是从赵子维以病逼婚那次开始的吧!
如果当初没有一时心软答应与赵欣然订婚,他与珍藏,又怎会一步错步步错,走到今天?
赵欣然仍怀着一丝希翼,小心翼翼地问:“可你毕竟是同意了,其实你爱过我的,对不对?如果没有她,没有叶珍藏,你会继续爱我,和我结婚,对不对?”
“不!我从来没有爱过你!”裴至直截了当地打碎了赵欣然最后的希望。
“找不到她,是你或者任何一个女人,对我来说都一样。”一样无所谓。一样不在乎。
说完这句话,他似乎除了厌恶赵欣然,连带对自己也产生了厌恶。
再不多说,上楼,挺直萧索的背影很快消失在转角。
赵欣然面色苍白,木然立在楼梯下,张妈过来,问她蓁蓁什么时候回来,燕窝已经炖好。
她看了张妈一眼,张妈面色如常——看来她在厨房忙着,并没有听见裴至刚才的话,不然,她如何有脸再来裴宅。
机械地掏出电话,她打给裴蓁蓁,裴蓁蓁答飞机遇上暴雨,晚点,到s市的时间还不能确定。
最后,她说:“不必等我,欣然姐先回家休息吧。”
赵欣然微微一愣,电话中,裴蓁蓁的声音听起来多了几分成熟。如是往常,她一定会说:“欣然姐,不许走,多晚你都要等着我回来。”出国一趟,经历一场生死,她似乎已有了一些说不上来的变化。
这一点微小的变化,令赵欣然陡然觉得与裴蓁蓁之间生出了距离,这种距离令她心生恐慌,没有裴蓁蓁无条件的支持,裴至看都不会再看她一眼。
想起刚才裴至冷淡绝情的脸,不期然的,她又想起另外一张讨好殷勤的脸,两张面孔在她眼前交替闪现,不,她不是在做比较,她只是在被裴至的冰冷蛰痛时,想从另一张脸上获取一点可笑的温暖。
一个是年轻不懂事时的胡闹,一个是她想要托付终身的真爱。她分得清。
将手机放回口袋时,她的手触到一角光滑的小包,塑料包装袋里,放着几粒从酒吧弄来的小药丸。
从裴至公布取消婚约之后,从她知道自己怀孕之后……她,早就预备好的。
她的手放在小腹上,那里当然还是平坦的,没有一丝生命迹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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