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烟浓在小院里给花浇水,她发觉即便是跟着容恪来了陈留,夫妻之间依旧是聚少离多,唯一的好处不过是,她总能最快得到容恪的消息便是了。
一转眼秋入冬来,陈留地处北方,冬又入得早些,胡天十一月,已是飞雪连绵。
下蔡城中,已是天寒地冻、滴水成冰,檐角下那一丛四季常开的兰花也蔫了绿叶,最护花的人视若无睹,只有冉烟浓有心给他浇灌,到了黄昏时,容恪才归来,一身重铠,银色的披风后头沾了大片血迹,冉烟浓便知道他方才又恶战了一场。
她放下水瓢迎了上去,容恪将披风解开扔在一旁,握住了冉烟浓的手,“怎么这么冰凉?”
天这么冷,她还在外头浇花,容恪蹙眉捂着她的手,将人拉到内堂,屋舍简陋,只有一只火钵,他蹲下来拨了几块炭火,将煤烧起来,英俊的眉眼透着一丝疲倦,冉烟浓不想他在忙前忙后地为自己着想,“恪哥哥,我是不是又成了你的负累了?”
“怪我学艺不精,有时候,我都盼着我是个男人能陪你一起。”
容恪失笑,将火钳摆在一旁,便拉着冉烟浓到怀里温存,“傻浓浓。你是个男人,我要娶谁回家。”
冉烟浓脸颊一红,小声道:“回家时再变回女人就好。”
真是傻得可爱。
容恪忍不住亲了亲她殷红的嘴唇,火苗升起来,噼里啪啦地几声响,晃得他漆黑的眸子里全是燃着的焰火,容恪笑道:“没什么大事,那位大舅兄抢着我的活,我是被他弄得提早退出了战场,好在他晓得进退,知道穷寇莫追,眼下清闲了些。”
将她冰凉的手掌搓了搓,聚起一波热气,容恪又放在嘴边哈气,暖暖的,冉烟浓眼眶也慢慢红了,他抓着她的手一直便不松了,“不过,过几日确实有场硬仗要打,我要离开下蔡城半个月。”
“我随你去!”
话一出口,容恪便微微蹙了眉,“天太冷了,就在屋里你便冻得发抖,别冻坏了身子。让你跟来下蔡,已是我的底线了。”
冉烟浓嘟了嘟唇,“你的底线就这么浅?”
“对,那又如何。”容恪沉下脸色,温润的眉眼吊着一丝凉意,“即便是拿整个大魏来,问我如何取舍,我也选你。”
冉烟浓目光一动,怔忡地凝视着他的面容,心里感动得胀痛,什么小性子小脾气全没了,忍不住便拉过了他的手掌,反握住,郑重道:“恪哥哥,我什么都答应你。”
“哎!”
内堂正对着大门,屋外一个披着一身雪带着一只斗笠的男人喊了一声,两人一起回眸,只见换了一身干净裳服的冉横刀,急匆匆闯入屋檐下来,正情浓的两人不自然放开了手,冉烟浓赶紧催促着道:“恪哥哥,你回房换身衣裳罢。”
“嗯。”
冉烟浓这是怕他们俩打起来,容恪笑着摸了摸她的耳朵,起身便走了。
冉横刀闯入内堂,左右一瞟,“家里竟没个伺候你的人?”
冉烟浓将冉横刀请到里头座,一面安顿茶水一面笑道:“战事吃紧,男人打得这么艰难,我身为容恪的妻子,总是不能跟在他身后享清福吧?”
“还是伶牙俐齿。”冉横刀是心疼妹子,想不开跟来这穷乡僻壤,也道,“我记得六年前,你还没出嫁,将大魏的舆图背得滚瓜烂熟,还说陈留膏腴之地,我今来了,可只见这处处穷山恶水的,膏腴在哪?”
接过了茶,冉烟浓笑道:“下蔡在陈留郡边邑,犹如辽西之于大魏,自然是穷山恶水,等你到了主城,便不会这么说了。”
说罢,又道,“兄长怕不是来与我说这个的?找容恪么,他更衣去了,稍后便来。”
冉横刀挥了挥手,道:“不找容恪,军营里的馒头硬得像铁,嚼得我牙差点碎了,这才来你这里蹭顿饭吃,有饺子么?”
“有,”冉烟浓撑着桌,笑道,“我亲自给你下厨。”
“还是我去罢,你们兄妹在这聊着。”容恪已换了一身素净的烟青长衫徐步进屋,高蹈而雍容,肆意而旷然,犹如一截青竹,瘦削而风骨挺健,衣袖无风自曳。
冉横刀诧异,“怪了,你还会下厨?”
冉烟浓笑道:“我夫君的厨艺比宫里的厨子也不遑多让呢。”
冉横刀咂摸着表示不信。
但冉烟浓觉着,容恪总是学什么都极快的,就像掷骰子一样轻松,这几年她是再不敢拉着他做游戏了,要是他不让,她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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