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不吭。
开了能有一个小时,前面俩人都唠累了,闭着嘴不再言语,秦晚才开口了。
她的声音很小,但是易舟听得清清楚楚。
她说:“回医院之前,能不能让我去看一下小辉。”
易舟没直接回复秦晚,他在用这种方式进行着表达,表达他在生秦晚的气。
但是他拍了拍阿国的车座椅说:“改下定位吧,咱先不回哲丽,去趟满福弄吧。”
“好嘞!满福弄!出发!”
到满福弄的时候,已经很晚了。阿国甚是疲惫,不太愿意下车了。马铁锤陪着他,在附近的停车场等着。
易舟则跟秦晚去了七栋。
中间他们路过了那个老式洗头房,中年女人仍旧在门口招揽生意。
满福弄,一切如旧。
破旧,衰败,带着无穷无尽的希望和难以翻身的绝望。
再次前来,易舟的心情与之前有所不同。
他们没有使用骗术,正大光明地敲了门。
里面没有人开门。
哪怕秦晚自报了身份,也无人应答。
不得已之下,秦晚只能使用了唤。
锁眼变得像纸一样薄,秦晚用完好的那只手轻轻一碰,锁头便脱落了。
他们二人推开门,走了进去。
里面亮着灯,一如易舟上次来时的凌乱。
桌上零零散散地堆着一些颜色各异的锡纸包装的白色粉末。黑色旅行包里的钱已经所剩无几。
沈辉正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肤色呈现出一种非正常的石灰色。他的脸上带着无比沉醉的憨笑,针头还留在他的血管中。
很多呕吐物和不明物体残留在他的鼻腔和唇角。
他身子已然冷了,冰凉冰凉的。
易舟看了一眼,心里大概有了数:沈辉是为了追求极致的体验,把好几种东西混在一起使用,引起了呼吸中枢抑制而死亡。
他可能是穷怕了,突然有了钱之后,就报复性地购入大量药品,终是把自己送上了绝路。
秦晚跪在地上,裹着纱布的手,轻轻触摸着沈辉的脸。
她想到数年前,他们还是孩子的时候。
沈辉总会抱着一只脏乎乎的玩具小熊,跟在自己屁股后面,姐姐姐姐地叫着。
“姐姐,我想吃糖。”
“姐姐,你长得可真好看,要是我也能像你这么好看就好了。”
“姐姐,会有人领养我们吗?可是我不想被领养诶,如果被人领走,就不能跟姐姐在一起了。”
“姐姐是小辉最重要的人!等小辉长大了,一定要挣好多好多钱,给姐姐买大房子,买最漂亮的衣服!谁敢欺负姐姐,我就揍谁!”
“姐姐别难过。有小辉在呢。你看小辉在这儿呢。姐姐不哭,姐姐再也不要哭了好不好。”
她想起沈辉那时候对自己的依赖和懵懵懂懂的样子,想到已经褪了色的美好时光。
秦晚唇角扯动,露出了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