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重的镜片之后,李医生的眼神立刻锋利了起来。此前他并没有把眼前这个自称不正常的男人当回事,他认为这不过是一个敏感年轻人的无病呻吟,这种人他见多了。但现在,他明显警惕了起来。
李医生皮笑肉不笑地说:“威胁医生可不是一个好主意。就算您打算用我的妻儿威胁我,作为津心的医生,也要用规定说话。进诊室之前,您做的三个津心程度测试都证明你还不具备被津心接收的资格。”
“我这并不是威胁。我只是单纯的提问。”易舟的情绪没有任何变化。
“我的认知出现了问题。很严重的问题。”
李医生收起之前随意的姿态,认真地看着易舟。他明确地从易舟的眼睛里读到了一种死气,那并非是一个二十五岁的青年男子应该有的目光,更像是历经千帆,爱过享受过,浸泡在幸福中又失去一切的绝望。他不敢大意了。
“三个星期前,我第一次出现症状。一开始只是做梦,那时候我跟你的想法如出一辙,认为是工作压力太大了,并没有放在心上。”
“但是梦境的频率越来越高,从几天一次,到每夜都有。不仅仅是频率,梦的清晰和真实程度也在提升。”易舟顿了顿,继续说道:“我以前的睡眠质量很好,极少做梦,沾床就睡。就算做梦,梦境也大多非常模糊,醒来时几乎都记不得。”
“举个例子来说,以前做梦,是480p的画质,而如今的梦,基本已经与现实无异。色彩的渲染也好,周遭的环境也好,都难以跟真实世界进行区分。”
李医生拿过几份医院的病例和陈述报告再次翻阅:“您做的梦,是梦到您有家庭,有妻子和一个4岁的女儿,对吗?”
易舟颔首:“对。我的所有梦境,都是围绕着她们两个。我的妻子叫韩瑾兮,女儿叫易易。我的妻子很漂亮也很温柔。女儿特别可爱,她有一头自来卷儿,长得非常像我的妻子。她有着长长的睫毛,双目大而有神,笑起来的时候眼睛会弯成月牙儿。”他思忖了一下,接着说,“哦,也不完全跟我妻子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易易的嘴巴有点像我。”
李医生注意到,易舟在提到妻女的时候,神色明显不一样了。那双满布死气的眼睛生动了起来,像是有什么东西活过来了。
“那么梦的情节是怎么样的?是不停地做同一个梦,还是会有一条故事线?”李医生问道。以他的经验来说,梦确实是人潜意识的一种呈现。他想借此判断易舟的情况。
易舟的眉头皱了起来,说:“你会把你跟老婆孩子的日常生活,称之为‘情节’吗?会把你们一起做的事,叫做‘故事’吗?”
“……”这一手反问让李医生语塞,他只好说:“您请接着说。”
“如果非要形容的话,我认为我的梦不像是某种对现实的延展,更像是……回忆?”易舟沉着的表情开始痛苦起来,“慢慢地我睡不着觉了,不论工作强度、运动强度多大,都很难入睡。但是我很容易在一些不经意的时候睡着,比如坐车的时候,甚至蹲厕所的时候。”
“只要我入睡,梦就会源源不断地涌现。像是有人在你的脑子里不间断地播放电影。我自己控制不了,也无法关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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