届时各家债主会一涌而上,把家里一切值钱的不值钱的,都哄抢干净,甚至娘、二娘和姐姐也会遭劫,就算去衙门打官司,可是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还不了钱,只能拿人去抵,打官司我们必输无疑。
娘,此时绝不能露了底细,这世上,雪中送炭者寡,落井下石者众,孩儿托言有外账未收,正是让乡亲们知晓,我家仍有翻身的本钱,缓得一时是一时,因此家里该花销的就得花销,千万不能节省,让人看出虚实。”
十四娘美眸中再次绽现出奇光,灼灼打量着王宵,她真切的感受到,王宵确实不一样了,昏迷前后,判若两人。
好一会儿,十四娘道:“静之所言甚是,可是世态炎凉,一个月后,债主们仍会上门,上哪里去筹五万两银子?”
这才是要害,虽然王宵是穿越者,搞些肥皂玻璃不难,可是时间不够啊。
王宵沉吟道:“借钱确实很难,但是如有功名在身,至少能让债主对我有些信心,甚至我若中了举,把自家的桑田投佃过来都有可能,当然,我并非想赖账,最好是能缓个年把,马上就二月了,我想参加县试。”
“科举?”
李氏眉心微拧。
王家是商贾,人丁不兴旺,王宵自十四五岁起,就跟在家里打理生意,虽然不乏研读诗书,但毕竟比不上那些十年苦读,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学子。
江南历来是人文荟萃之地,尤其苏州,文风之盛,冠绝大周,怕是只有金陵才能匹敌。
可以毫不夸张的说,在吴江哪怕只中个童生,都是历经腥风血雨,从千军万马中拼杀出来,吴江的童生水平,拿到别处,至少抵个秀才。
李氏一点都不看好王宵。
不过转念一想,王宵都有闲情考科举,等同于向外面传达了家里事态不严重的信号,可以让债主们安心。
李氏点头道:“行,宵儿既然想考,就去考,你父在吴江有个好友,叫卢木青,秀才功名,可为你作廪生保,娘把住址告诉你,你吃些东西就过去。”
童生试是资格试,考中没有功名,只是拿了一张参加府试的入场券,过了府试,还有院试,三关皆过,才是秀才。
参加童生试,需要四名良人与一名秀才作廪生保,保其不冒籍,不匿丧,不替身,不假名,保证身家清白,非娼优皂吏子孙,本身亦未犯案操贱业。
因此对于王宵来说,最担心的就是传来父亲的死讯。
如现在这般,爹只是失踪,不影响参考,如果爹死了,就必须服二十五个月的丧,一点翻身的机会都没。
王宵道:“我还想去岳父家拜访,看看能否借些周转银子。”
“娘和你一起去吧,张员外与你爹是至交,娘见了面也好说话。”
李氏略一迟疑,便道。
王宵摇摇头道:“张家是什么态度还不得而知,娘若过去,万一借钱不成受了辱,皆孩儿之过,而岳父是长辈,纵使说话重些,我唾面自干亦是无妨。”
十四娘也道:“静之考虑的确是周全,娘,要不我和静之一起去张家。”
“也行,你和灵儿好久没见了,刚好多说说话。”
李氏点了点头。
“少爷,粥来了。”
这时,一名婢女捧着落一大碗热气腾腾的米粥进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