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lbert会妥帖处理最基本的事务,他并不担心事情的愈演愈烈。
那些能通过奋斗得来的东西,他也从来不怕失去。
在城中绕了一段,他将车子叉进路况复杂的古巷,这才最终甩开在后面盯梢的人。
抵达顾宅的时候,顾青峦正在书房内清理收藏的旧书简。
见到霍灵均进去,他摘下自己的金丝边框眼镜搁置到一旁:“你小子过来,靠我近点儿,爷爷还会揍你不成?”
霍灵均就走上前帮忙把他陈列在书桌上的书简放回一旁的书架上,还顺带关好书架的透明玻璃门。
顾青峦在书房的软榻上坐了下来,霍灵均却不敢轻举妄动。
顾青峦摘掉眼镜之后,盯着他的眼睛眯了起来,不自觉地就带了些意味深长的味道。
“别忍了”,顾青峦笑了一声,“坐下说,你这样站在这里是想仗着身高压迫我?”
霍灵均就在他一侧不近不远地坐着:“爷爷你别吓唬我了,我怎么敢压迫您啊。”
“我这不是让您吓得不敢说话嘛!”
顾青峦拾起手边的词典就去敲他脑袋:“上次我说了你媳妇两句,你砸我玻璃的时候,没见你害怕。”
“你小时候比现在可爱多了,你爷爷那个话多的,逢人就把你夸得地上无天上有。”
“他给你取得名字,我过去觉得不好。灵均是屈原的美字,我并不觉得为了证清白投江的这个先人命运好在哪里。”
“但他说得有句话倒是对的。世道浑浊,不能与世浮沉。”
霍灵均明白顾青峦应该是看到近来那些铺天盖地的负/面/新/闻了,想起同样为此召唤他,而他还未应诏去见的霍岐山,隐隐有些头疼。
顾青峦在等他的话,霍灵均很坦然:“我知道他老人家的意思,我会做一个他希望我成为的那样一个人。”
有担当,知进退,无愧于心。
“那些事情你们自己看着办”,顾青峦摆手,“顾时献年纪大了依旧不懂事,爷爷教训他一个,精力已经不够用。”
“你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我倒是不信那些流言蜚语。不过这件事倒让我觉得,你该离开那个众口铄金的圈子了。”
霍灵均点头,任凭差遣的模样:“爷爷一向英明。”
他这么一说,倒把顾青峦给逗笑了:“别演得这么乖,你什么性格,爷爷不是不知道。你们年轻人自己想法多,又肯实干,倒是好事。”
顾青峦今日一副乐于沟通坦诚的模样。
霍灵均于是开始试探:“妈的后事我们希望一切从简,爷爷,希望您能理解。”
顾青峦这几日派过去的协助他们治丧的人都撤了回来,事情的进展他自然知道。
“归年第一次进顾家门的时候,跟阿迟小时候一样,怪活泼的。最后事情发展成这样……”
他开始回忆。
他捏了捏眉心,有些倦意:“你们一定觉得我不作为,任事情向着无可挽回的地步发展。”
“背地里怨我,我也可以理解。”
“是顾家对不起她。”
霍灵均刚想开口,又被他喝止:“你小子别再编话哄我,我有数。”
霍灵均这才引入正题:“爷爷,有件事,希望你同意。我在给妈挑选另外的墓地。顾家的墓园所在的地方太高太寒冷。”
“你在挑,这是你的意思?”顾青峦这下闭上眼睛,“阿迟如果没有这样的想法,你会这么做吗?”
他而后又睁开眼睛:“你妹妹和阿颂的婚约毁了以后,霍顾两家,我和你爷爷对于联姻不那么执着了。可最后还是促成了你和阿迟的婚事。知道为什么吗?”
霍灵均微怔。
顾青峦接着说:“其他的理由都是借口。是我看上你,向你爷爷要你做我的孙女婿。我给了归年那样一个丈夫,总要给她些补偿。阿迟有你,她可以放心。更何况阿迟配得上你,你爷爷那么精打细算的人,当然不会做赔本买卖。”
“归年的后事,都按阿迟的意思来。她性子拧,我不能少了一个媳妇,再少一个孙女。”
霍灵均从未听长辈们提起这背后的实情,可他并不希望这桩婚姻依旧烙着“买卖”或者“交易”或者“约定”的印记,他的这句话也是第一次向人坦承:“爷爷,我愿意娶她,不是因为我爷爷给得压力。”
“也不是因为我妹妹之零毁掉婚约而弥补愧疚。”
他甚至还没找到合适的时机告诉顾栖迟。
“我是真的喜欢她,从我十九岁那年第一次见到她开始。”
“她不记得,可我没忘。”
“我这辈子,对很多事情很挑剔,并不能将就凑合。我只为爱而结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