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当做自己是在这里被安放骨灰的。
两株野雏菊努力的开着,金色的花瓣随着夜风一点点的摆动着。
“顾翎禾。”她轻轻地开口唤道:“我想,我们是不是又见面了。”
“我是这一世的你,演了很多你想演的戏,去过了很多你想去的地方,干掉了那些曾经害过你的人,还有了自己的爱人……”
“你在那一世里过得无忧无虑,恐怕也不会想到我现在是个怎样的光景。”
顾翎禾叹了口气,慢慢道:“我说顾翎禾啊,你能不能回答我一声,你到底想要什么,为什么我做完了这么多的事情,却还是那么的疲惫不堪呢。”
“你的仇怨我这一世都为你消解,你的亲友我也为你好好的保护,”顾翎禾笑了起来,眼里满是苦涩:“你是顾翎禾,那我又是谁呢?”
“你的生活被我改写,我的生活又有谁能够解救呢?”
空白的墓碑静静的立在那里,黑暗里只有乌鸦的几声轻啼。
顾翎禾看着遥远的月色,又回过头来看着这墓碑,忽然俯身向前,张开臂弯轻轻的抱了抱,让石壁的冰冷附上她的身体。
“帮帮我吧,顾翎禾……”她闭上眼喃喃道:“我已经无法解脱。”
在非正常的心理状态下,顾翎禾很难正确的完成一些事情。
她不能流畅的把一整套妆容自己画好,说起话来也有些不连贯,略微空洞的眼神有时候让亲近她的朋友觉得有些陌生。
但是该来的还是得来,《辅道天师》的开机程序恭恭敬敬,杀了鸡撒了酒上了香,像是老一辈的人求着祖师爷赏口饭吃。
顾翎禾真的有为这次拍摄做大量的准备,虽然记性已经有点衰退的样子,大半本的台词还是一字不落的背下来。
但是真的到了拍摄的时候,却还是出了问题。
顾翎禾的第一场是夜戏,为了方便拍摄时整体的采光,大量的光线被刻意的打到她的身上——像极了那晚齐刷刷的手电筒光。
顾翎禾在被光线打到的一瞬间,看着外面的黑暗,和身边光线的刺眼,心理状态一瞬间回到了平蓉跳楼的那一晚。
黄彻没有发觉她的异样,继续确认各部门的部署,然后示意开拍。
时间轴一点点的走,可是顾翎禾却脸色惨白,咬着唇一声不吭。
黄彻示意各部门暂停,然后走下机位来到她的身边:“怎么了?你还好吗?”
顾翎禾的手开始不自觉地抖起来,她深呼吸试图控制住自己,然后点了点头。
黄彻回到原位,再一次示意开拍。
光线一瞬间再次加强,把她心灵的煎熬又一次推向边缘。
“不……”顾翎禾抱头蹲下,满脑子都是平蓉血肉模糊的尸体和挥之不去的血腥味,她有些狂乱的摇头,口里含混不清的念叨着什么,彻底的失去了自我控制。
“翎禾?”黄彻忙示意所有人停下,自己走上前想要碰触她,却在指尖靠近她的一瞬间被大力推开。
“不!”顾翎禾猛地站起来对着他吼道,紧接着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带着痛苦而又茫然的表情道:“不……我不拍了,你换人吧。”
黄彻有些不能相信:“你再说一次?”
“我不拍了,你换人吧。”顾翎禾看着他,只觉得自己大概真的是疯了。
她没有给他任何的机会,提起手包就冲出了人群,开车消失在夜色里。
黄彻却也进入了极端的疲惫状态。
为什么每次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的时候她都没有回应?
为什么好不容易有两个人的相处时间却总会出现这种莫名其妙的事情?
为什么她现在整个人都这么的不正常?
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叹了口气,跟剧组人员道了个歉,转身走出去给顾翎禾打电话。
顾翎禾正在飙车,理都不理。
三个电话打完,黄彻拿着手机沉默了很久,发了一条短信。
我想我们需要暂时分开,彼此都静静。
顾翎禾绕着郊区公路没命的把速度提高到最大,任由呼啸的风声划过她的耳稍。
最后停下的时候,她意识到黄彻,以及这个世界,然后拿起了手机。
暂时……分开?
所以,分手了对吧。
顾翎禾趴在方向盘上,望着遥远的月色,无可奈何地笑了起来。
心底的某一处,却开始隐隐地痛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