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道一声迟来的恭喜了。”苏慕凡笑道。
“多谢容王妃。”这容王妃果真跟传言中一样,亲和温柔,也难怪能得摄政王常宠不衰了,这个女人天生就有一股让人乐意亲近的感觉。
“欧阳老爷、欧阳公子,我此次来这里是想说,所有的一切我都准备好了,你们做好决定了吗?”虽然苏慕凡的心中早就已经有了答案,但是这一问还是必须的。
欧阳北榆转过头看了一眼自己的父亲,然后又转而看向苏慕凡,“我决定好了,就按照容王妃说的办法来做,不管容王妃再给我多少时间来考虑,我做的决定终究还是这一个,无论结果如何,我都接受,而且就算是不成功,也不可能比现在的情况再坏了。”
“是,就算是不成功,也就是你的双腿跟以前一样不能行动,但是你还需要忍受常人难以忍受的痛苦。”苏慕凡提醒道。
“身体上的痛哪能比得上心里的痛来得厉害?”欧阳北榆心中已经想得很明白了。
“好既然这样的话,那今天我们就进行碎骨,但是,我有一个条件。”苏慕凡看着欧阳北榆道。
“容王妃请说。”其实欧阳北榆是有些诧异的,他不知道容王妃会跟他提出什么条件,毕竟她是什么都不缺的人不是吗?
“我需要你离开清露苑搬去城内居住。”苏慕凡顿了一下继续道:“等你碎骨之后,我要每天都查看你的情况,你现在住在京城的郊外,我来回实在是不方便。”
“这个倒是我们想得不周到了。”欧阳老爷惶恐道,的确是有些失礼,容王妃这般尊贵的身份,每天来回奔波给自己的儿子治病的确是不妥,再说了,就算苏慕凡不是容王妃这般尊贵的身份,也是救治自己儿子的人,也不能劳累她这样来回奔波。
可是欧阳老爷又不敢不经过欧阳北榆的意见擅自做决定,因为他心里很清楚,欧阳北榆是十分排斥热闹的地方的,他就喜欢安安静静、不受人打扰的环境。
“就按容王妃说得做吧,我们今天就会搬去京城,不知道容王妃什么时候能开始治疗我的腿?”欧阳北榆现在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他一向沉稳,这般急迫根本就不像他的性子,可是这么多年压在心里的石头,终于可以搬动了,欧阳北榆抑制不住自己心中的激动与期盼。
“我随时都可以,但是你的腿一旦碎骨之后,便不能随便移动,所以得等你们在京城安顿下来之后,才能开始进行。”等到一开始,便不能喊暂停了,他须得有一段时间躺在床上不能动了。
“这个好办,在北榆进京之前,我就托人在京城中买下了一座宅子,本想着让他来京之后住进去的,可是没想到他却住在了这里,房子是现成的,我们搬进去就可以了。”欧阳老爷看着苏慕凡道。
“那好,如果你们今天可以在京城中安顿好的话,我今天就可以为欧阳公子进行碎骨。”这件事宜早不宜迟,反正都是要承受这种痛苦的,还不如提早一些。
“好,我们现在就般。”欧阳北榆看向自己的父亲。
欧阳老爷知道欧阳北榆的心意已定,便也没有二话。
“既然这样的话,等你们安顿好之后,就让人去容王府传话吧,我会过去的。”
苏慕凡离开清露苑之后,清露苑的人就开始忙着打包搬进京城,而苏慕凡则是去了不远处的别院里看了徐天黎夫妇,没想到于水儿的父亲,于老爷也已经到了。
“草民参见容王妃。”那于老爷已经从自己的女儿、女婿那里听说苏慕凡的身份了,心中暗惊,想起那天自己的态度,还真是有些后怕,如今见了苏慕凡也不敢抬头。
“于老爷请起吧,说起来我们也算是旧识了。”苏慕凡轻声道。
“容王妃抬举,当初是草民有眼不识泰山,有惊扰之处,还请容王妃见谅。”于老爷是怎么都没想到当初在自己女儿招亲的擂台上出现的那两个搅局的人竟然会是容王和容王妃,都怪自己眼拙。
“想必,你女儿招亲的那天晚上,你心中必是恼我的,但是现在应该是不恼了吧?”苏慕凡轻笑。
“草民不敢,若不是摄政王跟王妃出手,草民哪能觅得如此出色的女婿,草民理应拜谢。”正说着,那于老爷竟是作势要跪下去,苏慕凡伸手虚扶了他一下,“行了,你也不用谢我了,如果不是他们两个眼中对彼此的情意如此深厚,我也不会出手相助的,于老爷,如今,你的女婿高中榜眼,你也就安心了吧?”
“这一切都要多谢容王妃,如果不是摄政王和您的出手相助,草民哪里能等到今天,对于当初的事情,草民实在是惭愧。”没想到她那天晚上说的,徐天黎不是平庸之辈,竟是真的,于老爷一直认为读书人最是酸腐,没什么出息,像徐天黎这样的,想要金榜题名、入朝为官更是不可能,所以一开始的时候他就是不同意让自己的女儿跟这个徐天黎在一起,如果那天晚上,不是有一对男女出来捣乱的话,自己只怕是要让自己的女儿嫁给那傲龙堡的二当家的了。
一想到这里,于老爷就是有些后怕,因为事后,自己的女儿跟自己说,那时候她已经准备好了毒药,只等着穿上嫁衣的时候,趁着别人不注意喝下去,如果那天,没有摄政王和王妃出手的话,自己的女儿只怕已经死在当晚了,所以于老爷是有些后怕的,毕竟他只有这一个女儿啊,从小就是宠在手掌心里的。
“这一切都是拜容王妃所赐,草民感激不尽。”他也没有想到,徐天黎这一次赴京赶考真的能考上,而且还是一甲第二名,自己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还有些不敢相信,而且同时还知道了自己女儿已经怀有身孕的消息,他就马不停蹄地来到了京城。
苏慕凡轻笑,“行了,于老爷你就别再谢了。”然后苏慕凡又是看向于水儿,“我来给你诊诊脉,看看你身体情况怎么样。”
于水儿伸出手来,“麻烦容王妃了。”一直这样麻烦人家,于水儿也觉得不好意思了。
“没什么好麻烦的,我今天是过来给欧阳北榆治腿的,正好过来看看你。”苏慕凡轻笑着探上于水儿的脉象,所有人都不再说话,徐天黎的脸色也是紧张。
“你和你肚子里孩子的情况都很好,看来这些天来,徐天黎把你照顾得很不错。”苏慕凡轻声道。
于水儿闻言抬头看向站在她身边的徐天黎,这些天的确是辛苦天黎了,什么事情都是他来做的,从来都不用自己操心。
“等三个月过去之后,你也要适当地走动走动,不然的话,等到生产的时候很容易难产。”在这里难产就意味着死亡,毕竟开膛破肚这种事情不是什么人都接受得了得。
“我记住了,多谢容王妃提醒。”苏慕凡说得每一句话,徐天黎都是记在了心里,他知道生孩子对女人来说就是闯一道鬼门关,自己要细心一点,再细心一点,绝不能让水儿出事。
而于老爷也因此对徐天黎有大大的改观,其实能找到这样一个对自己女儿时时处处细心呵护的男人还真是难得,自己当初真的是被猪油蒙了心了,如今才看到徐天黎的好,所幸还不晚。
欧阳老爷带着欧阳北榆当天就搬到了京城的宅子里去,本来欧阳北榆决定当天就请容王妃来做碎骨之术的,可是欧阳老爷想着,碎骨之后必定是疼痛难忍,还是让自己的儿子多睡一个晚上的好觉吧,于是就决定等到明天一早,再派人去容王府中请容王妃过来。
次日,如苏慕凡所料,天上果然下起了大雪,一片片的如鹅毛般飘落,本来冬天的时候,苏慕凡是会极度赖床的,但是迷迷糊糊中,听到殷容疏说外面下雪了,却是一下子就睁开了眼。
此时天还未亮,地上的一片雪白,却给人以身处白日的错觉,殷容疏洗漱过后,坐到倚床赏雪的苏慕凡的身边,“天还早,你再睡一会儿。”难得在这个时辰见到醒着的凡儿,殷容疏几乎不想去上朝了。
苏慕凡轻轻倚在殷容疏的肩头,“早知道就不出这个什么摄政王的主意了,害得你每天都是早出晚归的。”
“其实也没什么的,那些官员也要在这个时间上朝的,就算皇上年纪这么小,不也是得早早地起床按时上早朝吗?”殷容疏轻抚苏慕凡的侧脸,暖暖的,让他留恋不愿松手。
“你这样靠在我身上,我还真是不愿意去上早朝了。”如果可以的话,他何尝不想陪在凡儿的身边。
苏慕凡却是直起身子来,“那可不行,若是传出去,我定是要被人唾骂了,勾引得摄政王不理朝政了还行?行了,你快去上朝去吧。”苏慕凡推着殷容疏离开。
殷容疏轻笑着捏了捏苏慕凡的鼻子,“凡儿,你还真是够无情的。”
“好了,快走吧,路上小心一点。”
“知道了,我走了。”
“嗯。”
殷容疏离开以后,苏慕凡也没有了丝毫的睡意,穿好了衣服之后,就坐在窗前的软榻上赏雪,空中鹅毛大雪飘飘洒洒,地上已经积了厚厚一层,把整个人间都给照亮了一些。
没多久的功夫,睡在隔壁房间的小澈儿也醒了,母子两个便是坐在窗前赏雪,小澈儿也是显得很高兴,两人玩得不亦乐乎。
等到苏慕凡和初羽公主一起吃过早膳没多久,欧阳北榆派来的人就已经来到了容王府,苏慕凡把小澈儿留在家里,带着幻薇同那人一起去了欧阳北榆住的院子。
这院子的地段很好,能买下这个院子,说明欧阳家的财力也是雄厚,苏慕凡随着那侍从进入宅院,欧阳北榆和他的父亲已经在前厅中迎接了,随后稍稍寒暄了一下,欧阳北榆便带着苏慕凡去了他的房间,因为苏慕凡说,一旦碎骨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内,他就只能躺在床上不能动了。
苏慕凡本想上前卷起欧阳北榆的裤管的,可是却又突然想起上次的情形,便是看向站在欧阳北榆床边的女子,“这位姑娘,你且把你家少爷的裤脚卷起来吧,需要把他膝盖以下的部分都露出来。”
“是,奴婢知道了。”那女子半跪在欧阳北榆的床前,伸手卷起他的裤脚。
接下来的事情,就不能由这个女子代劳了,苏慕凡吩咐幻薇道:“把药箱拿出来,搁在这里。”
幻薇把随身带着药箱放在苏慕凡的身边,只见苏慕凡坐在欧阳北榆的床边,取出一盒翠色的药膏,慎重地取了一点涂在欧阳北榆的小腿和脚踝处,一边轻声道:“等一会儿你碎骨的时候,这些药膏是可以稍稍减少一些你的痛苦的。”所以分量要拿捏得准确,所以才不能由别人代劳。
欧阳北榆轻应了一声,对于疼痛,他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
苏慕凡修长的手指沾上翠绿的药膏,更显得白皙凝润,欧阳北榆暗想,这双手定是一双很会弹琴的手,也是一双可以救死扶伤的手。
在场的人都是安安静静地看着苏慕凡的动作,仿佛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一般,直到苏慕凡取过一旁的素巾擦了手,轻声道:“行了,现在要开始碎骨了。”
“幻薇。”苏慕凡轻唤了一声幻薇的名字,随即站起身来,把欧阳北榆身边的位置留给了她。
“榆儿。”欧阳老爷心中忐忑地不禁叫出声。
欧阳北榆却是一脸的镇定,甚至是微笑着看向他的父亲,“爹,您别担心,我没事的。”然后又是看向幻薇,“姑娘,可以开始了。”
幻薇单掌凝聚了真气,具体的细节,夫人已经跟自己准确交代过了,关于骨骼穴位这些都是习武之人一定要知道的,所以幻薇也没有什么担心的,幻薇按照苏慕凡提前吩咐好的位置,一掌打过去,不见欧阳北榆腿上有任何伤痕,但是欧阳北榆已经痛呼出声,这瞬间的疼痛让欧阳北榆难以承受,所以叫了出来。
这一声痛呼更是喊在了欧阳老爷的心上,欧阳北榆可是他从小宠到大的儿子啊,自己怎么能不了解他,这个孩子从小就是要强,自从双腿摔断之后,心中隐忍更是加剧,他从来都不在自己面前流露出他的痛苦,自己从来都没有见到叫过、喊过,可是如今这般撕心裂肺地喊出来,可见这痛已经是痛到他能承受的极限了。
眼看着幻薇又是运了真气,准备打向欧阳北榆的另一双腿,欧阳老爷惊叫一声,“不要。”
苏慕凡却是转头看向欧阳老爷,“现在说停已经太迟了,一双腿痛也是痛,两双腿痛也是痛,幻薇继续。”这个时候哪里还能喊停,苏慕凡身上此时有一股不可拒绝的威严。
“继……续……”这话是出自欧阳北榆之口,既然都已经这样了,自己还有什么是不能忍受的,只要能让自己的双腿好起来,自己在所不惜,既然自己已经做了决定就绝不会回头。
幻薇手上的真气已经凝聚,双眸微暗,便是拍向欧阳北榆的小腿,又是一声痛呼,这碎骨总算是结束,可是在欧阳北榆的腿上却看不出丝毫的痕迹。
苏慕凡又重新坐到欧阳北榆的床前,眉头微皱着,沉声道:“如果实在很痛就叫出来没有关系,我现在给你上药,以保证你新生的骨头能够按照理想的状态长好。”
“我知道了。”欧阳北榆的这句话几乎是咬着牙说的,站在旁边的一众人,脸上都是有些明显的心疼,也是有些不忍,他们的少爷怎么能忍受这般锥心之痛。
而这种痛,苏慕凡也是清楚的,她以前只是一个手腕就痛得浑身冒冷汗,更何况是欧阳北榆的一双腿。
苏慕凡取出一块干净的素巾让欧阳北榆咬在口中,“如果痛就叫出来,咬着这个可以防止你咬到自己的舌头。”
说着,苏慕凡便是取出另一盒药膏涂在欧阳北榆的腿上,她知道现在是没有办法减轻欧阳北榆的疼痛的,只能靠他自己生生熬过去的,看欧阳北榆现在这个状态,熬过去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苏慕凡细心仔细地为欧阳北榆上好了药,然后看向欧阳老爷道:“欧阳北榆现在碎骨已经成功了,接下来就是如何让他的骨头重新长好,接下来的这一段时间是至关紧要的,一点点差错都不能出,你们记好了,接下啦,前往不可以让他乱动,千万要看好了他,因为他随时会因为受不了这种痛苦而……”苏慕凡虽然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是其中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所以说,就算是晚上,你们也要找人盯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