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了口角之争,那个女人一时气不过,就拿起旁边削水果的匕首刺杀了苏妙琴,这一桩丑事也算是彻底败露。
苏丞相也是丢不起这个脸,只把苏妙琴简单给葬了,府中连挂白都没有,就像苏妙琴这个人从来都没有出现过一样。
其实这样的结果,苏慕凡并不意外,本来她就想着,以苏妙琴的性子定然是不甘于嫁给一个乞丐夫君的额,她必然会勾结上其他有权有势的男子,结果就是会惹怒苏丞相,把他们夫妻二人赶出苏府去,没想到苏妙琴竟然死于人家男人的正室之手。
所以说,人啊,千万不可以贪心,不要这山望着那山高,不然到最后会一无所有,甚至是死于非命。
秋日渐深,风已经有些刺骨,既然科举考试定在了初冬,那么路程远一点的,此时便是要启程赶赴京城了,所以这一路上,客栈的生意也是好了起来。
秋意寒凉,苏慕凡每日出门的时候已经披上了厚厚的滚毛大氅,一张脸显得越发地如玉般洁净无暇,竟是看不出已经是一个孩子的娘亲了,在去往安和药铺的路上,苏慕凡掀开纱帘,看到街市上已经有许多书生打扮的人,再看看一间间客栈皆是住满了人,看来今年前来京城参加科举考试的人定是不少,苏慕凡脑海里突然就想到自己当时在那场比武招亲的时候遇到那个名叫徐天黎的书生,不知道这一次他会不会来京赴考。
而这时的苏慕凡没有想到的是,就在这时,她想着的人正在她的药铺里等着呢。因为最近天气阴冷,所以苏慕凡每日起得越发地晚了,所以去药铺的时间也晚了一些,不过药铺了已经找了几个请了几位有经验的大夫在坐诊,苏慕凡倒也不担心。
马车在安和药铺停下,其实京城中的很多人都认得出苏慕凡的马车,因为她每天都要乘着这辆马车从容王府去往安和药铺,百姓们见得多了,也就识得了,所以苏慕凡的马车刚一停下,便有人道:“容王妃来了。”
苏慕凡进到药铺中,那些相熟的百姓都是笑着跟苏慕凡寒暄,此时的她还没有注意到药铺中坐着两位故人,而那两位故人在听到她的声音的时候已经向她看过来,眼睛里有着明显的诧异。
而苏慕凡终于感觉到似乎有不同寻常的目光在看向自己,循着那目光看去,苏慕凡也是愣了一下,随即笑着向他们二人走了过去,“这世间的事情还真是有趣,我刚刚在马车上的时候还在想,不知道徐公子有没有来京城赴考,如今一下了马车,竟然就看到了你们两个。”
此时二人才从苏慕凡的身份里回过身来,徐天黎忙是起身抱拳行礼,“见过容王妃。”见那于小姐也欲起身,苏慕凡的手却是覆上了于小姐的肩膀,“不用多礼了,这又不是在朝中,你们看看这里的人也都没有向我行礼啊。”
苏慕凡示意二人坐下,“你们既然是来了药铺,不是来看诊就是来抓药的,是出了什么事吗?”
说到这里,那徐天黎嘴角浮起笑意,“本来水儿有些不舒服,我就想着是不是一路上太劳累了,就带她过来让大夫给瞧瞧,没想到是有喜了。”那徐天黎刚刚还处在身为人父的喜悦当中,没想到却是听到苏慕凡的声音,心中震惊,如今回过身来,又是一阵喜悦。
“哦,那真是恭喜二位了。”毕竟这一对有情人也算是自己促成的,如今他们二人开花结果,自己也是高兴。
那于小姐,不,现在应该说是徐夫人,徐夫人看着苏慕凡开口道:“如果不是容王妃当时出手相助,我跟夫君哪里能有今日这般情景,这番情意,我们真是如何都报答不了的。”如果不是比武招亲那天,他们夫妻二人帮了天黎的话,自己只怕是早就死了,哪里还能跟天黎成亲,还怀了他的孩子,这般恩情是要记一辈子的。只是没想到她竟然是容王妃,那当时站在她身边的那个男人就是容王爷了。
“只能说我跟你们有缘分吧,不过既然怀了身孕,就得多注意一些了,头三个月最是重要一点都马虎不得。”
“多谢容王妃提醒,我会注意的。”
说到这个,坐在旁边的徐天,黎却是暗自懊恼,“当初真的不应该让你跟我一起来京城的,如果在家里的话,还能安稳一些,现在我们住在客栈里,人来人往的……”而且最近客栈里都是些书生,整日里讨论诗书,有时候也会因为一个观点不合而大声争论,这样的环境实在是不适合孕妇。
“是我自己执意要跟你一起来的,也别怪自己。”其实她当初是想跟天黎一起进京好照顾他的,没想到这刚一进京就被诊出了喜脉。其实她很清楚爹爹瞧不起天黎,认为天黎肯定是考不上的,而天黎心气高的人,盘缠都是自己准备的,没有拿于家的一分一文,如今,自己又是怀了身孕……
“这样吧,我夫君在京城有一处别院,你们暂时就住到那里去吧,我会让人去照顾徐夫人的。”既然是当初自己帮过的人,索性就帮到底吧,再说了,一个孕妇住在客栈的确是有些可怜,但是又不能把他们接去容王府,现在容疏是摄政王,手握大权,若是被人知道自己把一个参加考试的书生接进了容王府,那些官员背后里定是要议论的,正好容疏郊外的那处别院,知道的人只有泽沛他们几个要好的人,正好就可以让他们住进去了。
“这怎么行,我们怎么能住进容王的别院,这太失礼了。”徐天黎没有想到苏慕凡会提出这样的想法。
“现在还讲这些干什么,你们现在去租房子也租不到了,如今来京城赴考的考生这么多,能被租出去的房子早就租出去了,就算你们有银子也租不到了,徐夫人又是怀了身孕,难道还要继续住在嘈杂的客栈吗?你也得为令夫人和她肚子里的孩子想想啊。”
徐天黎一想,也是,自己吃苦也就算了,怎么能让水儿跟着自己一起吃苦呢?于是也就没有再多做推迟,谢了苏慕凡几番,也就跟着苏慕凡派来的人一起去了殷容疏在京城郊外的别院。
等到晚上殷容疏回来的时候,苏慕凡便是跟他提起了这件事,殷容疏自然是同意苏慕凡的做法,说到这个科举考试,殷容疏心中也很是期待,说不定还真是能选到几个有谋略有抱负的读书人呢。
而与其此同时,翟景耀也在秘密进行这他的计划。
秋天的最后一片落叶从树梢处翩然落下,漫长的冬季终于悄然来临,外面寒风凌冽,容王府里却是温暖如春,炭火早已燃上,苏慕凡也越发地想要呆在府里不愿意出门,南宫霖夫妇因着要照顾刚怀孕的南宫夏菡所以搬到泽王府去住了,仓逍呢,因为在书上看到一种药材,千里迢迢去寻了,容王府里倒显得寂寞了很多,还好还有初羽公主陪着苏慕凡。
但是容王府之外,这年冬天的京城却是比往年热闹多了,因为有从各地赴京赶考的书生们为这个寒冷的冬季添加了一抹不一样的色彩,所以这个冬天竟是要比往年暖和一些。
而这个冬天也是不太平的,就在科举考试开考的前几天,殷容疏收到来自西域的消息,羌卢国原本被囚禁起来的二王子买通了看守的士兵,联合他原来的部下竟是逼宫谋反,羌卢国国王现在已经被他们给控制了起来,原本的二王子登上了王位,被奉为羌卢国国王。
如果不是这突然而来的消息,殷容疏几乎要忘了这个二王子了,没想到他竟然还会有翻身的这一天,不过这时机未免也太巧合了吧,一个失势已久的二王子是如何能调动起士兵谋反?羌卢国的国王也就是自己在羌卢国时见过的六王子,他并不是一个无能的人,怎么会这么轻而易举地被赶下王位,这其中定然是还有什么自己不知道隐情。
这样的情况下,只能暂时按兵不动,临夏国为防西域各国的骚扰,在边境布置了足够数量的士兵,一时之间他们还构不成什么威胁,就担心那个翟景耀在背后搞什么鬼,还是他这是在转移自己注意力的战术,殷容疏不能不仔细考虑。
他先是让原本守在边境的将士们按兵不动,仔细观察对方阵营的动静,同时让边境附近几个郡县的兵力时刻保持在备战状态,以防对方突然来个出其不意。同时,殷容疏还派出了桐定山庄的人暗中潜入羌卢国仔细探查一下这件事究竟是怎么回事儿,还要观察一下他们究竟有什么动向。
这件事,殷容疏回到容王府的时候也是跟苏慕凡说了,苏慕凡倒很是惊讶,她本以为二王子这辈子都不可能翻身了,没想到如今他竟是逼宫造反,也不知道六王子怎么样了。
殷容疏轻叹了一口气,“我本来想着慢慢拿走二王子的一切,一步步把他折磨死的,可是后来因为桐定山庄出了事,我也没有在关心羌卢国的事情,没想到如今他竟是翻身做了羌卢国的皇帝。”当初那个二王子几次三番想要害死凡儿,自己是没打算放过他的,他那个人向来最看重权势地位,当然还有那个羌卢国国王的位置,所以自己想要让他看着手中的权利一点点失去,让他一无所有,然后崩溃死去,可是后来桐定山庄出了事,自己的计划就中断了,也给他如今翻身的机会。
“他应该不会对六王子怎么样吧?”在羌卢国的时候,六王子帮了自己许多,而且还救过自己的命,如今他陷入这般境地,苏慕凡自然是担心的。
“你放心吧,我已经派人去羌卢国了,一定会保住六王子的性命的,再说了,二王子跟六王子从小就是交好,二王子不会把他怎么样的。”他登上王位之后,没有立即把六王子给杀掉就是最好的证明,如果他想彻底坐稳这个王位,最好的办法就是立即把六王子杀掉,可是他并没有这样做,说明他对六王子还是有手足之情的。
“但愿他不会为难六王子吧。”
“其实我怀疑这件事并没有这么简单,或许还跟翟景耀有关。”
“翟景耀,那个前朝皇室后裔?”
“一切都太巧合了,偏偏是在这个时候,我很难不去想这件事是不是跟他有关,毕竟他对我们的一切都很熟悉,当初芊怡郡主和文玉郡主的事情闹得那么大,他必定要清楚二王子和我们之间的关系。”这是殷容疏的猜想。
“那他是想要跟羌卢国的二王子联合起来对付我们,还是要利用羌卢国分散我们的兵力,好让他有机可乘?或者还有其他的目的。”苏慕凡微微皱起眉头。
殷容疏则是轻笑着抬手把苏慕凡眉间的皱痕给抚平,“不管他有什么目的,我们先观察一下再说,目前羌卢国边境那里,我们的兵力还很足够,实在不行的话,还可以从周边的几个郡县调兵,完全不是问题,还是先看看情况再说吧。”
苏慕凡点头,“最近皇上怎么样?你别光逼着他学为君之道,休息不好的话,他整个人就会没精神的。”他还是个孩子不用如此苛刻的。
“不刻苦学习,怎么能早日亲政?再说了,如果我只让他玩儿,不让他学,那些官员们又要猜忌我是不是故意不让皇上学习为君之道,说我是眷恋着手中的摄政之权。”而且,既然他已经即位为帝就已经不是普通的孩子了,他不能像别的孩子那样有大把的时间去玩儿,只有他现在勤奋刻苦,临夏国的百姓以后才能过得好。
“他们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你啊,巴不得早日推了这手中的摄政之权呢?怎么会有眷恋?日久见人心,现在他们这么怀疑,也是情有可原的,等以后他们就会明白了。”苏慕凡轻笑,“所以,你也可以对皇上不要那么苛刻。”
“我知道你心疼皇上,可是他比你们想象得要能吃苦。”殷容疏顿了一下道:“凡儿,其实现在我有些同情先皇,他为了一个皇位放弃了太多的东西,可以说他的生命里只有皇位这么一个冰冷无情的东西,他似乎从未有过快乐,皇宫就像是他的牢笼,困住了他的一切。”
苏慕凡轻轻靠在殷容疏的肩膀上,“所以,我不想让澈儿也变成他那样,我希望澈儿是一个有血有肉,会哭会笑的人,而不是一个只会处理朝政的没有灵魂的人,我不希望他像他的父皇那样,一辈子从来都没有快乐过。”
殷容疏握住苏慕凡的手,“好,我尽力做到的。”
而次日,苏慕凡便是进了宫,昨天晚上跟殷容疏谈过之后,她翻来覆去地睡不着,今天一早就抱着澈儿进了宫,宫中没有跟皇上同龄的玩伴,虽然澈儿还太小,但是毕竟他们都是孩子,总比他们这些大人要强得多,而且自己以前带着澈儿住在皇宫里的那段时间,皇上还是很喜欢跟澈儿玩儿的。
没想到苏慕凡刚进宫没多久,小皇帝就从太傅那里回来了,苏绮筠正跟苏慕凡说着话,听到外面的太监通报说是皇上回来了,心中一阵惊讶,这个时候应该还不该下课的啊。
“见过母后。”小皇帝给苏绮筠请安,看到苏慕凡怀里的小澈儿的时候,脸上露出明显的笑意。
“皇上今日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苏绮筠疑惑地问道。
“摄政王说,朕现在还小,一下子学得太多,只怕也是无法识记,一点点循序渐进地来才算是良策,所以以后上课时间久缩减一个时辰。”尽管小皇帝说这话的时候尽力保持平静,可是还是不难听出他心中的喜悦,孩子心性,总是爱玩儿的,哪能不高兴呢。
苏慕凡心中暗道:容疏的行动还真是够快的,没想到昨天晚上刚跟他说了,今天早上就立刻有了行动,值得夸奖。
看到苏慕凡这表情,苏绮筠轻笑道:“这件事应该是你跟摄政王说的吧?”她记得上次苏慕凡来自己宫中的时候,就跟自己说过她觉得皇上的课业有些重了,都没有玩耍的时间,她还说小孩子就应该做些小孩子的事情,小孩子偶尔做一些大人的事情可以说是聪明,可是经常做大人的事情就不好了。
“我是觉得就算是让皇上学习为君之道也应该慢慢来,皇上毕竟只是个孩子,哪有孩子不爱玩儿的,虽说玩物丧志,但是劳逸结合也是很必要的啊,这样才能健健康康的。”苏慕凡笑道。
“谢谢姐姐。”小皇子听到她们的话,知道是因为苏慕凡摄政王才准许自己缩减一个时辰的学习时间,便是对苏慕凡道谢,他还是喜欢称呼苏慕凡为姐姐,就像自己第一次叫她的时候一样,虽然这不符合规矩。
苏慕凡这一次也没有纠正他的叫法,只是轻声道:“皇上也不要太贪玩儿,学习总是最重要的,知道吗?”
“嗯,知道了。”说着,小皇子已是走到苏慕凡的面前,轻轻握住了小澈儿的手,虽然不知道小澈儿是否还记得他,但是却是冲着他笑了起来。
“姐姐,澈儿还记得我。”小皇帝高兴得,也顾不上自己的说法了,因为他实在是太寂寞了,宫中根本就没有人陪他玩儿,如果姐姐跟澈儿能够常住在宫中就好了,小皇帝这样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