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慕凡微微皱眉,什么样的人能把琉亦狂伤成这样?快步走到琉亦狂的床边坐下,沉声问道:“他的伤口在哪里?”
流殇已经站在了苏慕凡的身边,“胸口处,是刀伤,伤口很深。”其实殿主身上的伤口不止这一处,其他地方的伤口都不严重,这些天已经愈合得差不多了,只是胸口这一处的伤却怎么都好不了,而且现在更是……
苏慕凡听闻流殇的话,纤细修长的手指扯开琉亦狂的衣服,眼中霎时现出惊讶之色,他的伤口竟开始化脓了,而且伤口处有些皮肉已经坏死,看起来有些可怖。
站在苏慕凡身后的殷容疏看到琉亦狂身上的伤口的时候也是一怔,没想到他伤得竟是如此严重。
苏慕凡打开自己的药箱拿出一个小巧的匕首,这把匕首是自己吩咐炎暝特意找能工巧匠做的,锋利无比。
看到苏慕凡取出匕首流殇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问道:“苏姑娘这是要干什么?”
“你没看到你们殿主的伤口旁边已经有腐肉了吗?而且已经开始化脓了。”细菌已经滋生,伤口感染,如果再不处理的话就麻烦了。
苏慕凡回过头看向站在自己旁边的流殇,“你信不过我?”
“流殇不敢。”
“你不用担心,我心里有数,你们殿主不会怎么样的。”苏慕凡轻声道。
苏慕凡坐在琉亦狂的床边轻唤着他的名字,但是处在昏迷中的琉亦狂却没有丝毫的反应,苏慕凡吩咐流殇去取来一碗干净的水,待到流殇把清水取来,苏慕凡取出药箱里的几个瓷瓶,把里面颜色各异的药粉仔细斟酌用量之后撒在那碗水里。
殷容疏和流殇都在旁边看着苏慕凡的所有动作,两人眼中虽然有疑惑,但是也没有打扰苏慕凡的动作。待到这些药粉完全溶于水中之后,苏慕凡便用棉布蘸了这些药水来清洗琉亦狂的伤口。
伤口清洗干净之后,苏慕凡转身取出药箱里的一个瓷瓶,把里面白色的粉末撒在琉亦狂的伤口上,然后苏慕凡站起身,取出火折子点燃烛台上的蜡烛,把精致的匕首放在火焰上烤,这是最原始,最简单的消毒方法了,而殷容疏则是安静地在旁边看着,他的凡儿神情如此专注,看起来别有几分惑人的风情。
一切准备就绪,苏慕凡坐到琉亦狂的床前,估摸着那麻醉散的药效应该已经开始发挥作用了,苏慕凡这才对站在自己身后的殷容疏道:“我需要你来帮我。”等会儿在动刀的过程中,琉亦狂还有可能回大量出血,自己跟容疏比较有默契,所以就让容疏来帮忙了。
眼看着苏慕凡手中的匕首就要碰上琉亦狂的伤口,流殇却是突然出声:“苏姑娘……”眼睛似乎还瞥了一眼躺在床上的琉亦狂。
苏慕凡回过头看他,“怎么了?”
“没什么,苏姑娘继续吧。”
苏慕凡继续自己手上的动作,利落地割下琉亦狂伤口处的腐肉,竟是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眉眼之间全都是认真的神色,这样的她仿佛是没有什么事情是做不成的。
清理完伤口附近的腐肉之后,苏慕凡这才用清水净了手,把伤药洒在琉亦狂的伤口上,并且为他包扎好伤口,这才站起身道:“伤口已经处理好了,这伤药每两个时辰你给他上一次,等他醒来之后不要让他乱动,也不能让伤口沾上水,过个十来天他这伤口就会全好了。”
“苏姑娘不等殿主醒过来吗?”流殇盯着苏慕凡,眼睛里带着复杂的情绪,他知道殿主有多想见到苏姑娘,却又忍着不去见他,这些日子以来,殿主所有的痛苦,自己都看在眼里,而这次殿主受伤应该也跟苏姑娘有关系吧,这次刺杀的目标人并不棘手,而殿主却是负伤而归,这一点让流殇很是意外。
苏慕凡回过头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琉亦狂,“不了,这段时间我都会呆在自安山庄,如果他有什么事的话,你就去自安山庄找我吧。”
“我知道了。”流殇开口的时候稍稍犹豫了一下。
苏慕凡走出客栈的时候,心思有些恍然,她知道床上的琉亦狂是醒着的,也知道他听得见自己说的话,那样的伤口任何一个普通的大夫都是可以处理的,他为什么会任由那个简单的伤口恶化成这样呢?而流殇又是如何知道自己在自安山庄的,这一切苏慕凡都不想去深想,可是心中却已经有了答案。
殷容疏自然也知道刚刚在客栈里,琉亦狂是醒着的,他没想到琉亦狂对凡儿的情意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琉亦狂,你这是在用苦肉计吗?这还是以前那个狂傲不羁的琉煞殿殿主吗?可是就算你曾经救过凡儿的命,我也不可能把凡儿让给你的,再说了,这种事情本来就是不能让的,端看凡儿心里的人究竟是谁。
苏慕凡和殷容疏离开以后,躺在床上的琉亦狂已是睁开了双眼,眸中有着显而易见的苦涩,“流殇,她看出来了是不是?她心里已经很清楚这是我的小计谋,让她来看我的计谋,她心里大概会反感的吧。”不然她也不会那么决然地就离开了。
“苏姑娘她还是很在乎殿主的,流殇说殿主出事的时候,苏姑娘的脸色霎时就变了,片刻没有停留就跟属下过来看殿主了。”以前的他何曾想过,有一天高高在上的殿主也会做出如此卑微的把戏,并且因着一个女子的态度而忐忑不安。
“我知道她是在乎我的,因为我是她的救命恩人,却永远都不会是她心里的那个人。流殇,我的苦肉计,很拙劣是不是?”琉亦狂的嘴角扯起一抹苦笑,无力地靠在床上,手指抚在自己胸口的位置,那里似乎还残留着她的味道。
其实一直以来,关于她的事情自己都很清楚,回京之后她所做的一切,包括她被皇上软禁的皇宫里,还有殷容疏回京的事情,自己都是一清二楚,可是既然殷容疏已经回来了,自己还有什么理由呆在她身边呢?他不知道自己什么在执行刺杀任务之前喝酒,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眼睁睁地看着那人的刀刃划破自己的胸膛,这伤口明明自己就可以处理的,他便是要拖着、等着,也不肯让流殇去找大夫,在听到她声音的那一刻他都明白了,原来自己只是想要看看她,听听她的声音。
殷容疏跟苏慕凡回到自安山庄的时候,谢宜修已经在等着他们了,看他们两个这表情也不知道那琉煞殿的殿主究竟有没有事,怎么他们两个看起来都是有心事的样子?
“琉殿主怎么样了?”
“已经没什么事了,过几天就会好了。”苏慕凡淡淡道。她现在实在是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她本以为琉亦狂那个人一向狂傲惯了,就算心中对自己有情意,但也不至于那么深,过一段时间心中的感觉淡了也就好了,谁知道他竟然做到如此地步,如果自己再跟他接触的话,只怕他会越陷越深,这样,自己反而是害了他,可是自己也不忍心把他丢下不管,实在是有些纠结。
“既是如此,那你们就先回房休息去吧,今天也是劳累了,等会儿用膳的时候,我让下人去房间喊你们。”
“嗯。”苏慕凡点了一下头,便是跟殷容疏一起离开了。
回到房间之后,苏慕凡懒懒地趴在床上,不住地唉声叹气,殷容疏轻笑着坐在她的身边,“你唉声叹气什么,这个时候应该唉声叹气的人应该是我才对啊,那个琉亦狂可是处心积虑地想要见你一面呢,这个对手是有些不简单。”殷容疏也没想到琉亦狂会因为苏慕凡做到这个地步,毕竟琉亦狂看起来并不像是一个重感情的人。
“你有没有欠过人家情债,你又不知道这种感觉,不对,你欠的情债可是不少,玉妃、苏妙琴、乐灵公主,还有……”真要说起来还真是多得惊人,苏慕凡说着便是瞪了殷容疏一眼,身边守着这么一个出色的夫君,自己也是不容易啊。
殷容疏轻笑着抚上苏慕凡柔嫩的侧脸,“你这算是旧事重提吗?我跟她们可是一点关系都没有。”
“是啊,你是跟她们一点关系都没有,可是琉亦狂跟我却不一样,当初如果不是他救我,我现在很可能已经不在了,在那个地窖里的时候,如果不是他用自己的血来喂我,我是不可能支撑到逃出去的,后来在夷陵郡的时候他也帮了我不少的忙,我们相处了这么久,我也把他当做是朋友了,所以现在才为难啊。”苏慕凡苦恼地看着殷容疏,难道自己跟琉亦狂真的要老死不相往来了吗?
殷容疏沉默了片刻之后,出声道:“你觉得在你夫君的面前讨论一个喜欢你的男人合适吗?就算我再怎么大度,多少还是有些在意的,好不好?”自己又不是圣人。
“我喜欢的人是你,你怕什么?”
我喜欢的人是你,你怕什么?殷容疏嘴角勾起醉人的笑意,他很喜欢这句话,所以他原谅凡儿因为别的男人而这般苦恼。
两日之后,已经有各门派的掌门人陆续来到自安山庄,崔明远也在其中,其实在殷容疏离京之前,他就已经收到殷容疏的信了,但是当时因着飞龙门里有一些杂事缠身,稍稍耽搁了几日,才动身赶往自安山庄。
故人相见,崔明远和殷容疏都是很开心,而关于这两人的事情,谢宜修也是从苏慕凡那里听说了一些,也没有表现得太惊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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