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动荡 上

    继擎斟酌着自己的用词，在这个敏感的时候，每一个无意举动所暴露出的瑕纰，都有可能成为今后道路的障碍。

    “时至今日，夸父在经历的很多困难，也得到了很多人类史上从没有过的经验的同时，我们已经不能再用出发时的思维考虑整个夸父计划了。大家要求一个清晰的判断，夸父还有能力继续前进吗？从遭遇引力风以后，相信很多人都已经发现，以现在夸父号的能力，已经不足以完成宇宙航行。但是当时大家为什么前进？是因为夸父没有退路，无法回头，地球也没有退路，我们只能前进，哪怕被宇宙安葬在未知的星空。”

    听到这里大家都沉默下来，沉睡在未知的宇宙空间，这是他们原本的归宿，这是他们的荣耀，是无私奉献精神的终点。

    “而现在则完全不一样，我们所拥有的几百年航行日志，深空探索数据、夸父实际运行数据、医健部船员生理资料……几乎数不过来的数据资料。更别说我没有有比神农上储存更多的仁和文明资料，还有用特殊方法储存在三十三天的那团“暗物质”标本，以上所有的每一项都可以给地球文明带来难以想象的飞跃。这些宇宙财富，就算人类不再飞出太阳系，也完全够全地球研究几百年了。”

    这些话让继擎说出来，会议室中所有人心有忽然发觉，现在他们所拥有的很多，都是地球文明发展所需要的重要资源。这些东西返回地球以后，地球科技将会有飞跃式的发展，尤其是对宇宙空间和空间航行的理解，毫无疑问会提高几个层级。

    “这些理由已经很充分，相信很多船员都可以做出一个明确的判断，从而在以后支持我们的计划。”新上任的夸父宪兵队长剑啸曾今是总参谋长的学生之一，也是回路计划的坚定支持者。

    “现在我们执行回路计划，其实是对全人类负责。如果我们继续前进，或者等待继续前进，我们有可能连同这些重要的资料一起被未知的宇宙灾难所毁灭。”

    继擎也知道自己的话起了作用，加上剑啸的适时表态，相信已经将眼前的人心安定下去，他继续在语言上加了一把劲。

    “这些宇宙现象，不是我们所能预测和抵挡的，仁和可以救我们一次，碰巧情况下可能再救一次，我们就这样及期望于仁和的怜悯和宇宙的仁慈活下去吗？”

    “不能，这些都不可靠！人类要想在宇宙中立足，必须依靠自己，我们所拥有的这些宝贵的数据和物质，只有在地球上才能被完全研究开发。”

    “所以我说过，我们回家以后，我们将成为地球的英雄，而我们也应该得到该有的荣誉和回家生活的待遇。”

    ………………

    会议解散以后，大家按照部署计划开始更加紧张的筹备工作。新的工作不同于以前的再次起航，他们可以静静等待地面细胞基地的完善，提供充足的资源，改建夸父号，制定稳妥的航行计划，等几代船员之后，再次起航。

    新的计划时间有限，为了确保他们可以尽快踏上地球家园，他们要在短时间内付出数倍的辛劳，在后续的旅程中也要面对很大的风险。不过这些对于所有人来说，好像都是值得的。

    会议室里，还有几个人没有离去，他们才是回路计划的核心——继擎、原总参谋长东杨，警卫队长剑啸，新任参谋长云顶。

    “你的部门改组方案我和参谋部的人看过了，时间太短，执行上会有很大的问题。如果就这样仓促进行，我怕会破坏现有系统的稳定，毕竟我们才刚刚完成上层人员的更替。现在的管理层无论是从威信，还是经验上来说都太弱了。”新上任的总司令东杨皱着眉头边看，边思索眼前的资料，尽量将所有的细节都考虑一下。

    “你的忧虑我也曾今考虑过，在高层尚未稳定的情况下，进行如此大规模的改革，肯定会引发一些不必要的混乱。但是，夸父的传统一直是对上级的绝对服从，三分之一提案制度也被前领导层废止，现在非常时刻，也是个难得的机会，我们改革一定要快。”继擎的计划如同上次一样激进，时间在他性格上留下了太多的痕迹，尤其是经过暗雨危机、仁和生命体与那个菱组织神秘的联系之后。

    “你的意思是……”

    “上层的动荡，相信船员们马上就会知道，确切的说，现在时刻小范围的动荡其实已经发生。我觉得我们这个时刻，行动更要快，一定要在一些问题没有暴露，或者扩散之前，将所有人得精力集中到别得地方。”

    “这个我听剑啸说了，也正要跟你商量解决办法，这些人怎么处理的问题，还是下放到地面吗？”东杨看了一眼自己曾今的学生，现在有他执掌夸父唯一的执法部门，让他很安心。

    “不需要。这么早行动，没有计划，没有准备，这些人只是一些性格急躁的人，对我们实际影响不大，而且安抚也快。后续将我们的理由通报全船，严厉控诉原来领导层错误的决定，将回路计划的细节公布给大家。相信很多人都会理解，这些我们已经做过很多的暗中准备了。”

    “嗯，这点我倒是有信心。”他和继擎策划回路计划已经很久了，回路计划其实已经通过各种方式散播到全船，得到了很多人的认可，并吸收了不少支持者成立了有组织的基层团体。

    “不过这还不够。你知道这段时间地面基地已经进入到第三阶段，夸父上的工作会逐渐向地面转移，这里船员得工作压力一直在减小，所以他们有了更多得时间考虑问题。这个过渡的过程其实是对我们的一种考验，船员的思想转化为行动，会有一定的滞后性，而且多出的精力在这段时间需要释放点。所以，我的想法就是将他们的精力再利用起来，利用夸父全军事化管理的优势，在短时间完成改革。”

    “这样可以吗？思想不稳定，再加上过度的压力，我感觉这么做会出意外的问题。”

    “问题一定会有，就看我们怎么应对。从某方面来说，这样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正是可以用来考验我们新组成的管理层那些成员。最重要的一点，你和我都是主导者，这个时候要聚集起全部的精神，纵观全局，不要计较次要的损失。我们要像地球上自然界法则一样，优胜略汰，眼光放宽，把没有能力的人及时淘汰下去。而那些展现出优势又忠于回路计划的人，让他们及时填补到空缺位置上。”

    “我听明白了。这对我们来说是个挑战，也是一个大好的机会。不破不立，我相信很多人会从众人之中脱颖而出，成为回路计划的中坚力量。而他们的出现，能够让整个回路计划在短暂停滞以后，可以加速向前推进，弥补我们损失掉的时间。”

    “这个关键时期，你也要时刻提高警惕。我们接下来面对的困难很多，风险很大，尤其是下放到地面上的那些人，都是变数。要知道，就算现在他们不在这里，也会通过一切手段破坏回路计划。夸父上形势一旦失控，他们会很快控制地面和这里的所有局势。”

    “你放心，我们可是掌握着整个夸父的主导权，地面上我也会派遣得力的干将下去。有了这双重安排的保险，很少有什么可以威胁到我们。”东杨转头看了看自己另一个学生云顶，他和剑啸一直被视作自己的左膀右臂，这次将他们分别放到夸父和地面，就可以将局势牢牢掌控在自己手中。

    “谨慎是必要的啊！要知道我们之所以可以得到夸父的掌控权，最主要的一个原因是有心算无心。夸父管理权限经历的十几代人的平稳交接，所有人都已经麻痹了。原来的管理层怎么也没想到，会有这种事情发生。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我们强有力的外部力量。”

    “仁和？”云顶的语气有些疑问，“单凭他一个……有多大作用呢？”

    “你对仁和的了解还差的远呢？”东杨的眼睛转向继擎，而对方对这句话没有一点反应，不紧不慢的旋转着一张卡片。

    “你现在只要明白一点，它们的能力是人类文明都无法企及的。”东杨说完，摆了摆手，示意这个问题到此为止。

    “我知道了，我会召集参谋部再次研究的。”

    “你要尽快了，你有三十个地球日的准备时间。”

    “这个……时间太短了吧。回路计划的初期我们不是原本安排了十年的准备时间吗？”

    “现在形势有变化，我们的时间安排要尽量向前推进，越早执行计划，越早返回地球。每一天的拖延，只会让你在这片荒芜的空间中多一份哀叹，也多一分危险。谁知道，下一秒会不会有危险降临到夸父号上。”

    “我真的有机会回到地球吗？我觉得……”

    “我保证你可以回到地球。夸父号上平均年龄只有66岁，那是因为宇宙航行的苛刻要求，他们绝大部分人都不是因为寿命自然终结而死亡的，而是因为不能满足人为制定的各项生理、心理等等一系列的指标，在判定不合格的情况下，进入回归仓的。而地球上生活的人类平均年龄早已超过130岁。如果所有一切都按照我的计划执行，过不了二十年，我们就可以踏上家乡的地面，而那时你至少还有半个世纪来感受真正的生活。想象一下吧，在地球的优越条件下，这个时间只能会更长。”

    “我明白了。”东杨控制着自己的表情，尽量不想把内心得情绪泄露出来。

    虽然这样的话继擎对他说过很多次，但是无论是多少次听到，他的心中总是有一股热气升腾起来，直达他的头顶。

    “另外还有一件小事情。”继擎好像没有注意对方细微变化，口气随意的说道。“你还记得少昊这个人吗？”

    “我当然知道。这个人是原夸父副舰长，听说未事部的建立也和他有关系。听说这个人在暗雨危机以后已经回归了，不过，也有传言说在那以后曾今见过他。我觉得不可能，毕竟当时很多船员都没能躲过那次危机。”

    “我查了很多资料，上面并没有少昊牺牲的数据。如果他真的是失踪了，你不觉得的奇怪吗？夸父号虽然大，但是所有的人员物资都有严格的管理制度，一个人就这样凭空消失，可能吗？”

    “是不可能，但是危机过后，很多船员牺牲，设备大多也有或多或少的问题。尤其是当时管理出现了一段真空期，遗漏部分数据也正常。你现在问这个干什么？”

    “既然你知道未事部的事情，关于少昊的其他信息你可能也有所耳闻。这个人拥有可以和仁和文明个体对话的能力，甚至有某个仁和个体和他关系紧密。”

    “我听说过，不过这人只是原夸父高层，现在对我们也没什么意义了吧。”

    “这个人对咱们计划影响力非常大。我有证据怀疑他是菱组织秘密派驻到夸父上的监督人，手中很可能掌握着接管夸父的最高级指令认证。”

    “菱的事你怎么会知道？这可是只有最高指挥官才能接触到的信息，我也只是略有耳闻。”

    “菱的事是很久以前我无意中知道的，其中的曲折以后我会告诉你。除了少昊，菱在夸父应该还有一个人，这个人的身份我还不清楚，不过我们要先找到少昊，相信另外一个人也躲不了多久。你从综合维修部给我调配两个人，将靠近船尾这个位置的结构仔细的排查一下。”

    “可是现在改造飞船的任务很重，综合维修部恐怕抽调不出人员来了，尤其是这种事情一定需要经验丰富的船员。”

    “你想一下，原夸父高层成员肯定不会赞成我们的计划，这个人能力很强，又掌握着最高指令，是回路计划成功与否的决定性变数。我有种感觉，他肯定还活着。而且，在夸父能够凭空消失，肯定不可能，夸父号上一定还有我们没有掌握的秘密。”

    “现在所有有关对回路计划有影响的事情，我们都不能疏忽。”

    “行，我相信你，只是这件事应该怎么运作好呢。”

    “就说是为改造夸父号做前期准备，这个借口没人会怀疑的。现在全舰部门还需要一个大调整的过程，我想你就利用这个时间段，在引起不必要注意之前，尽快完成这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