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终究还是没有成功。在我靠近他以前,就被人注射了镇静剂,昏了过去。
这本来是姑父防止我今天悲伤过度太过激动而准备的,没想到却在这样的情况下派上了用场。
清醒以后,一切都已经结束,那个男人已经走了。所有人看着我,就像看一场结束的闹剧。深深地悲悯下,是对我狼狈的嘲笑以及因我疯狂的点点恐惧。
我没有再说话。
父母的离开,让我感觉自己一瞬间长成了大人。我更加明白当初父母说的话,父亲早就说过,这世界上,能够相信我的,只有他和我的母亲而已。因为爱。
而如今,能相信我的人,再也没有了。
我不说话,也不反抗,更不在意,就让他们当我疯了吧。
所有的一切尘埃落定,姑母带我回了家,只是这一次,我不再是以偶尔来拜访的亲戚的身份,而是被收养。一个,寄住在亲戚家的孤儿。
三个月,我只说过一句话。“那个男人死了么。”
而这三个月,姑母和姑父的态度从一开始的疑惑怜惜,到最后,已变成了隐隐的疏离和恐惧。
我想,在他们看来,我一定是个神经质的疯子。也许他们也看出我的脆弱,父母的过世,已让我癫狂。
这种状况,持续到三个月后,我再一次这样问。
“死了,他死了,你满意了吧。”姑父崩溃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惧意,大概是因为我锲而不舍恶意的询问和如今既定的事实让他产生了那个男人是被诅我咒而死的错觉吧。
天知道,我多想这是事实。然而我知道,那不是。老天除了给我一个可以看到妖怪的不幸的能力以外,没有给我更多。
从那以后,我明显感觉到姑妈家对我态度的改变。物质上对我依旧很好,情感上却已经开始疏离。
并不是他们表现得明显,而是在父母离开以后,我对情绪的认知和感受,早已变得格外敏感。
我想我永远不会告诉他们我所看到的。不只是因为这世上再无人如同父母一般深爱我,更是因为,我害怕同样的事会降临到他们身上。我已经,不能够在失去任何东西了,尤其是,在我学会保护之前,或者说,在我排除危险之后。
他们以为,那个男人死了。我却感觉到,他还活着。或许,用另一个身份。以我现在了解的妖怪的特意,他既然可以在人类中伪装,那换个身份也不是不可能。除了失去一张龌龊不堪的人皮,他也无需付出什么。
我只是好奇,为什么留下了我,让我一起去死不是很好吗,为何独独留下我这个看得见他的人。既然做出这种湮灭人性的事,就应该安静利落的把我一起带走才对。留下一个看得见他的仇人,难道更有快感吗?
后来我才明白,很多折磨只有活着才能承受,有时候,活着比死了更可怕。更何况,这个男人早就笃定了,我杀不了他。
知道那个男人所谓的死讯的第二天,我告诉姑妈,我想回去学校。
在此之前,我不愿踏出房间一步。因为我的人生,从父母离开以后,已经被彻底颠覆了。我宁可在房间自怨自艾,也不愿再看任何人一眼。而如今,我改变了想法。
虽然对于我近期的表现他们有些惶恐,但当我提出上学的要求时他们还是表现相当高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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