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的抬起头,目光变得越来越坚定。他内心苦楚,眼前的这个男人将会奔赴一场无声的死刑,他内心喜悦,战役结束后,他将替代顾离笙的位置,步步高升。
顾离笙露出开怀的笑,对方的眼神是不会欺骗的,他看见对方的目光变得愈来愈坚定,这是克服恐惧时该有的模样。
他正愉快间,帐篷的帘子一下子就被拉开,文远走了进来,向顾离笙看去,“想好了吗?”
“呵呵,他们都不愿去死!”顾离笙笑着,看了看身侧边上的几个人
“那你呢?”文远眯了眯眼,他注意到顾离笙身边的几个人都是低着头,神色各异。
“愿和兄弟们做出一样的选择,保全性命。”顾离笙开口回答。
一侧的吴豉看着顾离笙的侧脸,眼前的这个男人一点城府也没有,如此开口,只会引得对方提防。若不是生在乱世,顾离笙定是一个明媚至极的男子。
“哦?”文远拉高了嗓音,帘子忽然再次被拉开,一位士兵跑了进来,随即跪拜下去。
“先生,项将军叫你赶快去方将军的帐篷内。”士兵声音慌乱的说着。
文远瞥了眼士兵苍白的脸色,随即快速的走出,疾步走向方宴的帐篷中去。
帐篷内,围着数十位跟随而至的大将。项一鸣双膝跪拜在床榻前,用手死死的攥着方宴枯干的右手臂,眼圈泛起红。
躺在床上的方宴裸露着自己的右胸口,在那儿有一簇箭伤,洞穿过肺,是在刚才的埋伏之中不小心被敌方的长箭射到。
“人..老了,气血不足了,再好的大夫也救不了我了。”躺在床上的方宴气若游丝,他嘴唇苍白的可怕,楞楞的望着帐篷顶,追忆起二十八年前自己刚入幽明时的样子,那时的他对未来充满着热血,总想在乱世之中缔造一番作为,他淡淡的露出笑,歪头看向项一鸣,“将军也算是幽明的士兵吗?”
项一鸣慢慢的低下头,眼色之中带着复杂,准确的说,他并不是幽明的铁甲,他为李子骞而战,可幽明是为前越王李惠而战。
“呃...咳...”
方宴眼里渐渐露出失望,他挣扎着甩掉项一鸣的手,微微侧身,将握拳的手放于自己的后背,高喊了一声,“幽明!”
项一鸣心有不忍,在大虞之时,他曾亲自看着幽明的老将樊铁离去,这批老将临死之时仍然是守护着自己年少时许下的信仰。
“铁甲未裂,壮士心不死!”
项一鸣站起,左手利索的握拳,右手压着刀柄,身子站的笔直大吼了起来。
“幽明在,越国在!幽明不死,越国不亡!”
围在帐篷内其余士兵干净利索做着相同的动作,微微扬起下巴,死死地压着自己的剑柄,大吼而出。
“咳咳..幽明不死,越国不亡....”躺在床上的方宴眼眶之中有着浑浊的泪,他嘴唇翕动,眼皮往下拉,似乎看到了当年站在旌旗边上的自己和战友,一同大吼着曾经的誓言,“铁甲未裂,壮士心不死!”
“心不死!”方宴握拳的手一紧,他头一歪,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