拳行礼道:“下官也是奉公行事,还请大公子切勿见怪。”
垣澈颔首道:“这是自然。”
他抱着长洢上了马车,涅川沛回身挥手,堵在路上的禁卫立时往两旁让开了路。
挂着沉山府徽记的马车从斋宫一路向北而行,沉山府的精兵手持刀剑拥护在马车前后,齐整整的踏步之声在宫墙内阵阵回响。路上打扫积雪的宫人见此阵仗,纷纷躬身退至道路两侧避让。
马车行驶到北阙门前忽然停了下来,长洢不由一惊,她此时草木皆兵,有一点异动就浑身紧绷起来,手里紧紧抓住垣澈的衣襟,生怕稍一松懈,他就会不明不白地死了。
垣澈轻拍拍她的肩膀道:“殿下不用怕,是贵妃娘娘和四公主来给殿下送行的。”
说着就要下车见礼,长洢却紧紧抓住他不放。垣澈起不得身下车,只能隔着车窗向涅川贵妃和四公主回酒拱手行礼。
涅川贵妃牵着回酒站在车窗下,她身形细弱,在飘雪的寒风中几乎站不稳,却极力往马车内张望,想要看一眼长洢。
回酒往马车内喊:“阿姊……”
风雪中,她幼小的声音微微颤抖。长洢听到她的呼喊声,心中不由地一阵酸楚,将垣澈的衣袍抓得更紧,却始终没有回应她。
涅川贵妃在车窗外缓缓道:“长洢,终究是母亲对不住你。出了宫,往后就不要再回来了……”
长洢夹着眼角的泪珠,这是她的亲生母亲。她长到如今,头一次听见亲生母亲的声音。却是叫她,不要再回来了……
她硬生生将眼泪逼了回去。
“世子……”涅川贵妃看向垣澈,低声道,“长洢往后全仰仗世子庇护,涅川氏感激不尽。”
说着便向垣澈敛裾行礼。
垣澈忙在马车内作揖还礼道:“娘娘不必挂心,沉山府定会护殿下周全。”
回酒在马车外大声哭喊:“阿姊,酒酒见不到阿姊了,酒酒会想阿姊的……阿姊,你也要想酒酒……”
长洢紧闭盲眼,只道:“走……”
北阙门已大开,垣澈向涅川贵妃行礼告辞,马车继续向前驶向北阙门。
回酒不住喊着“阿姊”,跟着马车追了出去。
涅川贵妃紧走几步将她搂在怀里,她呜呜咽咽仍哭着向远去的马车大喊阿姊,见马车越走越远,她抱着涅川贵妃大哭起来:“母妃,酒酒不要阿姊出宫。以往我偷偷去斋宫看她,她说她喜欢酒酒去看她,也喜欢酒酒。阿姊出宫了,酒酒就见不到阿姊了……母妃,你也舍不得阿姊对不对,我们去求父皇,不要让阿姊出宫去……”
涅川贵妃低泣道:“你阿姊只有出宫去才有活路……”
长洢在马车内听着回酒的哭喊声,不由浑身发颤。她将脸埋在垣澈的衣袍间,眼泪终于簌簌而落。
垣澈抱紧她道:“殿下不必伤怀,往后,沉山府就是殿下的家。”
此时,马车正穿过北阙门,驶出太安宫。而后,满城风雪中,厚重的宫门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在马车后缓缓关闭。将这充满流言和死亡的阴冷之地远远地关闭在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