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她立时将灯高高地举起来,照亮了那人的面孔。
满脸的血。
额头正中一个血窟窿,像是被箭矢贯穿后留下的伤痕。一双眼睛无力地半睁着,眼帘与睫毛上凝着血块,几乎让人看不到她的眼睛。
长洢又将灯往四围移动,借着微弱的灯光,她发现这人的双手都被钉在刑架上,两条胳膊扭曲变形。
长洢又向下看她的腿,她的腿不知道被什么东西钉穿,死死地固定在刑架上。
双臂扭曲变形,双腿不能动,额中有流血的窟窿……
长洢陡然惊觉,这人不正和她一样么?她出生时就是双臂扭曲变形,双腿虚软不能动,额头正中有一道流着血的胎记……
她立时问道:“你是谁?”
却发现张开嘴发不出来任何声音,刑架上的人微微眨动了一下眼睛,目光落在长洢身上,微微一笑道:“陛下……”
长洢终于从这一声沙哑的呼唤中听出来,这是一个女子的声音。
“陛下……”她又唤了一声。
在洛水,能被尊称为陛下的只有滁帝,她皱了皱眉,难道这个人在唤滁帝?
她举灯四顾,却没有发现任何人。
“陛下……渺渺不悔……渺渺虽死不悔……”
长洢听不懂她在说什么,心里却有个声音说道:“为什么不悔?你该后悔!”
“陛下……渺渺要走了……”
长洢想问:“你要去哪里?”
却仍是发不出来任何声音,举目却见那具刑架轰然向后倒去,与绑在刑架上的人一起摔的粉碎。
“不——”
她终于叫出了声,冲过去想要抱住那女子,却扑了个空。
她手上的灯也倏地灭了,灯台从她手中消失,方才不见天日的黑暗忽而变作了一块宽广无垠的荒芜之地,荒地尽头是一座大山,那山极高,堆堆叠叠,几乎要通到天上去。
大山前面是一道宏伟的山门,山门两边挂着一幅对联。
长洢上前去看,她眼盲不能习字,垣澈就在她手心里写字教她认,她能凭借书写时的笔画顺序识字。但此时看着那副对联,不用摸索笔划,她竟也能认得。
上联写着:来而往焉莫能见
下联写着:去而飘倏不可追
山门正中赫然挂着一道横批,写着四个大字:生、死、大、道
她呢喃自语道:“生死大道?何为生?何为死?”
仰头将那副对联看了半晌,不知何解,便越过那道山门,眼前直欲通天的大山忽地消失,一个女子的笑声在她身后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