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内宦家拥簇二皇子登基的呼声越发的高了,所以行事张扬也毫不掩饰的浮浪,个个自诩是拥护代王一派的,任谁也不搁在眼中。碍于摄政王掌权,独揽朝纲多年,代王一档正筹谋该如何掣肘打压势力,好在各处插上自己的眼线。
宋肖还是照旧不去上朝,在府邸中自行其乐。府邸虽大,但人却是极少的,除了各司其职的侍从们,真正的主子不过几人。此刻便是纳兰青随侍,跟着宋肖在水榭亭台的“青茗亭”里煮茶赏花。
但见细雨潇潇,落尽萧瑟之意,这样没有日头的天气,总叫人心生腻烦。空气也是闷得,闷得身上发汗,又觉得湿漉漉的,总掩映的人昏昏欲睡。茶香被冲散开来,袅袅腾升吹散在绵绵细雨中,沁入心脾,空气越发的湿了。宋肖立在亭台前,一只手落尽雨水,不过是软绵的,就像冬日里裹着棉绒毯子似得,那轻柔的毛划过指尖,舒适的叫人贪恋。
他也是贪恋的,过了暮春,哪里还会有这样细无声的春雨,有的不过是冲散热意哗啦啦的倾盆大雨罢了。纳兰青感受着春茶同细雨,心中微晃,忍不住道:“您该动手了。”其实他本不是要说这个,可话到嘴边,不知怎的就转了个弯。宋肖垂下一只被棉雨打湿的手,眸中难得的复杂一回,密密麻麻的细雨于他眼前形成一道洋洋洒洒的雨帘子,就像是九玄天际之上被神祗用漏斗甄选后,透过细细的罩子,将本身积攒居多的清水,密密的倾泻直下。
宋肖看了良久,才哦了声。纳兰青顿时哭笑不得,表情甚是奇怪,不知怎的就说:“幽州其实是极美的。”宋肖道:“我现在甚是怀疑,你是否是她派来折磨我的。”纳兰青心中一跳,下意识回道:“并不是。”一顿,又说:“侯府的折子,上奏着越发多了,您看……”
宋肖又哦了声,才说:“那便处决了吧。”伸手接过纳兰青递来的帕子,细细擦拭手指,方道:“宁国侯作恶太多,北宋少了他又不是转不了,你且斟酌决断吧。记得告诉宋烨一声。”纳兰青又道:“是他作恶……”宋肖噗嗤一笑,也不生气,只是无奈:“你何时说话如此拐弯抹角了?是,是他作恶,并不是整个侯府都是恶人,我说了,叫你斟酌着办。”
纳兰青忙应声,“属下明白。”宋肖略微沉思,说:“你且现在就去。”纳兰青走下亭台,便头也不回的离去。宋肖转过身,这才发觉茶凉了,自己身上的绛紫色曼陀罗艳纹袍也粘了些许雨水,就像是绒毛似得,覆在长袖表面,他轻轻一拂,却将水渍洇润在衣裳里,顿时感到无趣,便也住了手。
雨水成片似得下着,无声浇灌在两侧茵茵青葱的花木上,草木扶疏,空气清新。因天色逐次沉暗下来,树枝随风摆动,竟生出些许剪影,一荡一晃的,沙沙声中便有了几分清越,越发的惬意了。望天边雨水瀌瀌,看亭台茶汤微凉,听雨落丁玲作响,想……想……卷起珠帘窥旧颜。
可旧颜身在何处……
原是廊下看花之人。
一株梨花随风窸窸窣窣的落下花瓣,打着旋飘荡于空中,却终归尘归尘土归土。琉素本就立在风口上,春风一嘘,便袭来清雅醉人的梨香,也不乏又花瓣打落在她的肩上,回过神来,也便轻轻拂下,可风过其时,像是洒落不尽似得,她便也懒得动了。张妈妈在侧垂头陪着琉素,瞧着风起了,天色垂暗,便上前为琉素添了件披风。
披风颜色是极艳的,琉素秀眉一蹙,不由问:“哪里来的?我不记得有这件衣裳。”张妈妈盯着脚尖,略一沉思,才道:“这是九皇子送来的。”琉素哦了声,没说不要,也没说要,便由着披在身上,可心中越发沉重,又说:“何时送来的?”张妈妈回道:“您在病中的时候。”琉素忽尔想起了什么,脱口问:“冬棂安葬好了么?丝竹丫头又去了哪?”
张妈妈觑了眼琉素,才道:“冬棂安葬好了,在郊外。丝竹丫头那时候受不了整日里伺候老夫人,老奴就把她许配出去了。”琉素又哦了声,看着那株梨花落英缤纷,已经被雨水打落了满地残瓣,说:“也好。”
正待离去之时,就见小斯匆匆而来,见着琉素远远就唤了声“县主”,琉素待他过来,便问:“何事?”小斯鞠一揖礼,才说:“宫里下圣旨了,二姨娘派我知会您一声,便是现在去领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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