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终于消散干净,空气中泛起浓重的血腥味儿,血还在滔滔涌出,霎时间沁湿锦衾,纳兰青面色一如既往地僵硬,宋肖却笑了:“你倒也下的去手。”
暮苒眼睛未闭,僵硬的躺在原地,她的意识似乎还未消散,眸中衬出窗外破晓天际泛了白色的晨曦,她张了张嘴,却连眉头都没力气皱了,只觉得有些虚,虚弱到连动都不想动。纳兰青垂下眸子,全身似乎在颤抖,宋肖看见他握着的剑柄,仿佛是在不停的抖着。
这样新的一天,似乎一切都尘埃落地,又仿佛是一切才刚刚开始。纳兰青看着暮苒脖颈间不断汩汩涌出的鲜血,又听到剑锋因低垂而滴滴答答滴在地板上的血珠子的声音,他腾地一声双膝磕地,血剑“哗啦”一声掉落于地。
“当年我们来到主公身边时,就发誓这辈子都效忠于他,我跪在主公府邸三日,只因你在主公身边儿。我们造的这些孽,已经不是一剑就能递过的了。那是多少条人命……还有我们的孩子。”
暮苒有些冷,似乎是初晨的空气微寒,沁薄的湿气透过窗棂飘掠过来,人都说,死的时候回想起这一生最美好的时光,她可能也不例外。窗外是不是下雪了?也许并不是,而是风过树梢,树叶花瓣纷纷洒落于地,飘浮落在她的雕花窗台上,添了三分萧瑟,半分柔情。
何是相思情,许是现下这样。她撑着腮,遥看花开花败,昨日柔情依在,一如他的眉眼,分外柔和。他曾说:“暮苒、暮苒,暮暮浮华,苒苒升起,与阳共并,绚丽已极。”
那是秋天瑟瑟寒风就快袭来的日子中,纳兰青手握手教她舞剑……她似乎有些冷,就像是寒风刺在身上,他不会再给她添衣……她再也不会冷了。
纳兰青缓缓合上暮苒的双眼,宋肖见状,又笑了下:“其实我也看不清,你到底是不是喜欢她。你完全可以不听从我的话,不必杀她。”纳兰青说,声色平淡的说:“其实我想杀她,她都能杀死自己的孩子,我为何还要留她?”
宋肖说:“楚琉素呢?”纳兰青沉默半晌,还未从暮苒的死去中回神,方才说道:“周太妃果然想要暗杀楚琉素,好在您派人隐蔽在宫殿外,那些人并未得手,连进去都不曾迈进宫殿一步。楚琉素自然无事,主公放心吧。”
“你下去把她厚葬了吧。”宋肖起身,垂眸看了眼面无人色的暮苒,越过去,兀自解开衣裳,又说:“那些话,你应该听见了。虽然我们都在演戏,不过我说我喜欢她是真的把她当做了自己人。”纳兰青忽尔凄惨一笑:“主公,我们都是自私的人,一边说着怎样爱,怎样爱她,一边却为了自己的私心,可以毫不眨眼的杀死她。”
宋肖甩开沾满血迹的中衣,换上素白色的里衣,轻声说:“恩,我们都是一样的人。所以,不能动情,不能做那有心之人。”纳兰青已经拾起剑,打横抱起暮苒,待走到门口时,停了下,说:“其实这样也好,死才是最好的解脱。”
纳兰青说罢,再不停留,宋肖方才系完扣子,换了白衣的他,平添三分素净。声音也跟随逐渐上升的太阳,缓缓飘散在其中:“只有活着,才是最好的折磨。”
纳兰青红了眼,死死盯着前方,这感觉就像是收到父亲猝死的消息时一模一样。他不怕死,他怕吏部尚书家里只余了他一条人命苟且活着。他只是怕活着。
宋烨登门拜访摄政王府的时候,宋肖还在歇息。他已经好久没有这样放下身心,安静的睡一觉了。窗外暖风阵阵,风和日丽,掩映着宋肖昏昏欲睡的眼睛,他有些疲惫。梨花树飘香,重重汉白玉台阶,兀自冲上刮进窗棂,花瓣落在窗棂栏杆上,轻轻柔柔的,又是稀疏的。
宋肖半掩眸,细密的睫毛兀自颤动,像是杨柳随风飘动,依依垂落于河岸上,映出稀稀疏疏的飘荡感。他自然知晓宋烨找他何事,不外乎政事。前有南帝虎视眈眈,后有安王蠢蠢欲动,他想用一己之力扼杀谁,恐怕还没这个能力。
还未等宋肖清醒过来,宋烨已经推门而入。这倒是让宋肖惊讶了一番,倒不是惊讶府邸无人阻拦,而是惊讶宋烨如此沉不住气。宋肖挑开**幔一角,见宋烨正冲于他,他倒是先声:“怎么?”宋烨气急,怒问:“你把她弄哪去了?”倒不是政事,而是楚琉素,宋肖惬意的合眼,闷声道:“着急了?着急了有本事自己去找。”
宋烨大怒,却转念一想,放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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