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陈先生心口一直都堵着气,也不管问话的人是不是跟自己有旧仇了,张嘴就说:“我还能用这样的话糊弄你?”
“谢然那厮实在是不成样子,白纸黑字的证据都摆在了眼前,他还是一意维护那个小人!等我下了山我就要去衙门状告,我就不信这事儿就没有能做主的人!”
“你见到谢然了?”
“废话!”
“我就是被他赶出来的!”
路空山意味不明地摸了摸染血的袖口,视线一转看向顾瑀,突然说:“你们师徒既然是一道前来,想来那你便是被盗用了文章的那个倒霉蛋?”
倒霉蛋本人猛地一滞不知该如何作答。
谁知下一秒路空山直接抓着他的胳膊站起来,一甩袖子就说:“去什么衙门?”
“上山。”
陈先生大怒:“上山做什么?你还觉得我们师徒受的欺辱不够吗?!”
“上山我给你做主!”
路空山气不过地横了陈先生一眼,咬牙说:“你是不是老糊涂了脑子不记事儿?我就在你跟前站着,你舍近求远抱着冤屈去衙门做什么?!”
怒气冲冲的陈先生被这句话冲得毫无征兆地顿住。
路空山却懒得多说,点了点下巴示意顾瑀弯腰,径直爬上去就说:“这青城书院没有我做不了主。”
“要是你说的确有其事,只要你能拿得出证据来,我今日定会给你们师徒一个说法!谢然说的算个屁!”
苏锦在一旁听了半天大致猜出了一些端倪。
她猜到路空山在青城书院的地位可能非比寻常,马上就扶着了陈先生说:“既然如此,那就有劳您了。”
“顾瑀,背稳了。”
顾瑀听出苏锦的言外之意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背着人往前。
苏锦扶住陈先生紧随其后,到了山门前就听到了一声惊呼。
“哎呦,路老您这是怎么了?我马上就去请大夫来……”
“请什么大夫?!”
“我一时半会儿死不了!”
路空山暴躁地吼了一嗓子把迎上来的人嚷得退下去,黑着脸说:“马上去把谢然他们全都叫到花厅,我就在那里等着他们。”
“记住了,书院里能主事儿的,一个都不能缺席,一刻钟内必须全部到!”
迎人不成反被吼的小少年火烧屁股似的跑着去了。
路空山忍住疼指了个方向,对顾瑀说:“往这边走。”
“去坐下了与我说清楚原委,若真是你受了委屈,我自会给你做主。”
“书院是读书育人的地方,容不下那种玩弄伎俩的阴暗之辈!”
顾瑀眸光闪闪什么也没说。
被扶着紧随其后的陈先生闻言神情古怪。
等入了花厅,一人的面前多了一盏冒着热气的茶,陈先生就再也忍不住了。
他说:“路空山,我看这书院中的人都对你颇为恭敬,你这是在书院里教书了?一个教书先生,排场能这么大?”
好不容易绷住了面色的路空山听到这话面无表情地抬头看他一眼,凉丝丝地说:“你以为我是你那种只晓得沉溺于往事的废物?”
“你……”
“这书院是在我手中办大的,若无我便无青城书院,你说我的排场能不能大?”
换言之,青城书院表面上的山长是谢然。
可实际上还有一个年纪大了不愿管事儿的真正管权人,那就是苏锦凑巧从路边捡来的路空山。
饶是陈先生对路空山有百般不可对人言的怒气,可此时此刻,想到路空山的身份可能带来的便利,哪怕是陈先生也不由自主地收敛了几分嫌弃的模样。
谢然甘当睁眼瞎不愿管顾瑀的事儿。
如果路空山愿意插手,那难题或可迎刃而解。
捕捉到陈先生眼中明灭起伏的暗色,路空山不咸不淡地哼了一声,说:“说来也是你们运气好,我这几年腿脚不方便,很少下山了,今日突发奇想下山谁知就被这小丫头捡着了。”
若不是苏锦凑巧把他捡了背上山,他就遇不上顾瑀他们。
以他不管事儿的性子,就算是顾瑀来上百八十次,那都不见得能有机会碰得上。
那他就永远不会知道有这么一档子事儿。
想到这一连串的关窍陈先生露出恍然之色,再转头看向苏锦时感慨得真心实意:“捡得好!”
捡了这么个人,就相当于解决了目前最大的难题啊!
苏锦被夸得有些好笑,摸了摸鼻子对上顾瑀隐隐含笑的目光,咧嘴无声乐了。
无巧不成书,这趟赶着来算是赶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