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顾瑀随意地抬起手抹去侧脸飞溅到的血渍,露出个可笑而滑稽的表情失声大笑。
“我这一生,早就毁了……”
距离最近的苏锦听到这句话心头猛地一颤,乍一下就像是被无数钢针狠狠扎中一样,自心口到肺腑,泛起的都是密密麻麻的酸苦。
被隐瞒被利用被欺骗被蒙害。
顾瑀从头到尾都是真正的苦主。
没有人知道顾瑀吃过多少苦,这些人凭什么理所应当地要求顾瑀宽宏大量?
苏锦心中火气直冲脑门,面上冷色加重,手上的劲儿重了几分不管不顾地把发疯的顾老太甩了出去,也来不及多想就挡在了顾瑀的面前。
村长崩溃地喊:“快去把人分开!分开!”
“千万不能出人命!”
心中忐忑的村民试图一拥而上。
苏锦挫了挫牙,袖子一挽开始堵在前头,抓住村民的衣领和腰带把人举起来朝着远点儿的地方扔。
一手扔一个。
双手扔一双。
她不伤人,可在顾云说出真相之前,也绝不允许任何人靠近!
顾瑀看着挡在自己前面的苏锦,眼底无声晕笑。
再低头时,握住匕首的手腕缓缓转动,刀刃划过之处血肉溅出,倒在地上的顾云绝望地爆出一声尖叫。
“救我!”
“啊啊啊!”
顾瑀俯身看着如死鱼抽搐的顾云,轻轻地说:“别心急,我有的是磋磨人还能让你活的法子,不会真的让你死了的。”
“先帮你把胳膊上的血放一放,这样一会儿切手指头的时候就不会那么疼了,放心,我切过很多手指头,一呼一吸间便可有一个落地,不会让你多疼的。”
他说着抓住顾云在地上痉挛蜷缩成一团的右手在脚底踩开,猛地一下拔出插在顾云肩上的匕首,把染血的刀刃对准了顾云被强行分出来的五指。
冷冽刀口距骨节或许只有两根头发丝的远近,只要顾瑀稍微往下一压,顾云那被养得白嫩修长的手指就会惨烈落地。
一旦手指落地,顾云的为官之梦就彻底毁了。
眼睁睁地看着刀刃狠而决然地落下来,顾云再难控心中惊恐绝望地惊叫出声:“我说!”
“我什么都说!”
“你放开我我什么都说!”
刀口贴在顾云的骨肉上不再往下,顾瑀过分纤长的眼睫跌落掩住眼中所有的沉浮,背对着被村民围攻的苏锦堪称是温柔地说:“阿锦。”
“不必拦着了。”
苏锦正把一个第三次冲上来的大叔举起来想找个相对软一点的地方扔,听到这话也不多想,连忙满脸挂笑地把面色悚然的大叔放在地上,还特别客气地帮着大叔拍了拍衣摆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沾到的灰。
“叔实在不好意思,刚才吓到您了吧?我只是跟您开个玩笑来着,您别生气别生气。”
“来来来,我扶您到这边儿坐下。”
大叔魂儿还在半空中飞,人就被苏锦扶到了顾瑀旁边的石块上。
坐下的一刹看到地上晕开的血和几乎被染成了半个血人的顾云,大叔惊得双脚离地险些蹦起来三尺。
可还没等他叫出声,就听到顾瑀说:“哑巴了吗?”
“还是你后悔了,不想说了?”
顾云看着自己尤存俱全的五指,惊魂不定地用力摇头:“不……不……”
“我说!你问什么我都说……只要你别……”
“好了,说吧。”
顾瑀笑吟吟地转了转手中匕首,淡淡地说:“你用来录上青城书院的文章,是你自己写的吗?”
顾云已然被吓破了胆儿,这会儿丝毫提不起耍心眼的勇气,烂泥似的瘫在地上有气无力地说:“不……不是……”
不是他自己写的。
被顾瑀的暴行激起愤怒的村民闻声狠狠一滞,目瞪口呆地看着顾瑀说不出话。
苏锦不动声色地往前一挡横住了顾老太的去路,冷冷地把目光斜到了顾云的身上。
顾瑀仿佛没看到周遭的惊诧和错愕,只是自顾自地说:“写了那篇文章的文集,你从何处得来?”
顾云难掩屈辱地把头埋入了身下混了血和唾沫的尘泥里,磕着牙断断续续地说:“是……是当年大姐夫死的时候,我……我从你住的房间里意外找到的……”
顾瑀房中的东西,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是谁的。
堆了一嗓子怒吼斥骂的村长狠狠一顿,所有的话到了嘴边全都消了音。
顾瑀像是觉得此情此景格外好笑,闭上眼嗤了一声,轻轻地说:“用我写的文章去冒名入了书院的那日,你可曾想过会有被我发现的一日?”
顾云把牙咬得咯吱作响再难出声,整个人都像是死了一般地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顾瑀似嘲似讽地弯唇一笑,慢吞吞地站直了,居高临下地看着狼狈不已的顾云,一字一顿地说:“不属于你的东西,永远都不会是你的。”
“你是怎么踩着我的骨头上的书院录入名单,我就会让你怎么从云端上摔下来。”
“只盼你跌得身败名裂粉身碎骨的那日,还能记得往昔的傲气。”
“顾云,咱们走着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