踪,稷下学宫便被封印,以儒入道之法就此失传,以致天下儒生无缘仙途,故而天下都传,学宫内有儒道至法,得之可参悟天道。时至今日,但凡有任何与学宫相关的消息传出,都会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陆瑾年修的也是儒道,对稷下学宫同样充满好奇,可他亦有自己的坚守:“稷下学宫,吾心往之,若是与我有缘,我必亲自进去看看,若与我无缘,不可强求。”
林墨知道,陆瑾年的话同样是说给他听的:“师弟放心,我虽觊觎稷下学宫之秘,却还不至于做出那般败坏道德之事,我将那孩子带回宗内,归根结底,还是为了保护他。师弟还不知道吧,昨夜萧天复派人对他搜了魂,若非我及时赶到,他恐怕命不久矣。”
表面君子,暗里小人,是萧天复的作风。
“对一个孩子竟也下得去手!”陆瑾年胸腔中不禁燃起怒火。
“连亲师弟都能下手,一个孩子在他眼里又算得了什么。”林墨对萧天复的为人也极其鄙夷,只是面对面时,依旧要装作和和气气,这便是权术。
稷下学宫之秘,觊觎的不止林墨一个,假如此事传出去,小五必将成为天下人争抢的对象,到时危机四伏,小五迟早会丢了性命,如今拜入道德宗内,不失为一种保护。
陆瑾年看得长远:“师兄的苦心,瑾年明白,可师兄能护他一时,总不能护他一世吧!他早晚要下山历练的,那些危险他终将自己面对。”
“真到了那个时候,段柯之事恐怕早就被人遗忘了,我们又何须为他担心?”林墨倒是乐观。
时间如浪涌,会消磨每一朵浪花,却总有人记得它们曾经存在的模样。
说过,那孩子资质平庸,若是其他的人将他带上山来也便罢了,可偏偏是你亲自带他回山,无数双眼睛看着他,如果十年二十年后,他仍然毫无成就,铺天盖地的质疑声便能压得他喘不过起来。那时,你又待如何?”
人言可畏,这个道理陆瑾年再清楚不过。那些流言蜚语,诋毁造谣,比任何刀剑都要锋利。刀剑伤得只是肉体,言语却能击溃人的心灵。咬一咬牙,或许能够忍住疼痛,可四面八方而来的指责与怀疑,哪怕是再坚强的心,都会被拖入黑暗。
那是陆瑾年曾面对的,最残酷,最冰冷。
陆瑾年不希望那个孩子步他的后尘。
林墨脸上非但没有忧心之色,反而笑出声来:“所以我才会来此处见你。”
目光一凝,陆瑾年立刻猜到,林墨恐怕一早就存了心思,脸色骤变:“你想让我收他为徒,这绝不可能。”
见师弟有些气愤,林墨笑脸迎上:“儒生一道本就偏门,又无功法相助,他若是拜入你门下修行,哪怕三五十年后仍一事无成,也不会有人多说半句。况且他身怀学宫隐秘,也算是与儒道有缘,说不准将来,他便是下一个夫子呢?”
夫子何许人也,岂是谁想成便能成为的。
陆瑾年没好气道:“夫子只有一位,他绝不可能成为下一个夫子,我也不会收他为徒,你便绝了这念想吧!”
林墨了解陆瑾年,就如同陆瑾年了解林墨。他深知,自己这位师弟是个软硬不吃的主,几位师叔三番五次催促他收徒传道,他都不为所动,自己再坚持下去也是无用。
“哎,挺好的孩子,可惜了!”林墨惋惜长叹,显然是故意表演给陆瑾年看的。
虽未如愿,林墨也未表现出丝毫失落,相反面容依旧带笑。他总有一种奇妙的感觉,小五比任何人都适合儒生之道,陆瑾年迟早会收他为徒,因为他们实在太像了。等着吧,来日方长。
将杯中剩下的茶水饮尽,林墨稍稍皱了皱眉。
凉了的普洱茶真苦!
陆瑾年杯中的茶也已凉透,他一饮而尽,还仔细品了品味道,醇厚。
林墨望向太和峰:“算算时间,苏阮该带他去玉虚殿了。要不师弟也随我去见见那孩子?”
“无甚兴趣。”陆瑾年又捧起诗集,似对先前之事仍有些许不悦。
“日后识文断字,你将是那孩子的先生,今日先去打个照面也是好的。而且你方才已拒绝过我一次,再推辞的话,你让我这当掌门的,面子往哪儿搁啊!”林墨铁了心要让陆瑾年走这一趟。
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掌门”二字都搬了出来,陆瑾年不得不给这个面子。
他袖袍一挥,茶案便被消失了,旋即站起身:“走吧!”
林墨露出狡黠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