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胎【三】

    场景一：女孩扎两个羊角辫，橡皮筋是用红毛线缠织而成。爷爷奶奶在豆角架下整理绿油油的芽苗儿，女孩便独自一个人寻乐子，不哭也不闹。

    女孩用铲子在空地上挖两个四四方方的土坑，这便是两口“铁锅”了，一口“蒸米”，一口“炒菜”。“米饭”以黄土充当，“韭菜”是田埂边上的草，“鸡蛋”是丝瓜头顶的花。还真别说，黄登登的小花一大朵一大朵的，有的被风吹落在土里，依旧是花苞的模样，竟与鸡蛋有七八分相像。

    红薯叶是“碗”，玉米叶是“盘”。铁铲在“锅”里快速翻动，这是在模仿奶奶做饭的派头。一会儿“香味”扑鼻，最后撒一把子盐结尾，便盛起“佳肴珍馐”置于“桌面”摆放整齐，再学习奶奶吆喝的姿态，

    “开饭喽，开饭喽。”

    女孩听话乖巧懂事，不用大人费心关注。女孩不拨弄长势旺盛的蔬果，不践踏葱苗冒出头的地块，不独自跑去河沿边玩水。她常常一个人待一整个下午，每每直到日头偏西，依旧意犹未尽，恋恋不舍。

    “孙儿，明个再来玩吧。”

    女孩便开心的蹦跳着随奶奶离去。

    挎小篮售卖麻花酥角萝卜包的阿姨大约三四点钟会来，叫卖声刚在村东头响起，女孩的眼睛就开始发亮，竖起小耳朵仔仔细细辨认阿姨所在的方向，再转过激动到红扑扑的脸巴巴的望望爷爷，再瞧瞧奶奶。

    阿姨的身影由模糊逐渐清晰，

    “卖麻花的，这儿来，我要买麻花儿。”奶奶的嗓门也响起来了。

    女孩觉得这大概就是世界上最美妙动听的声音，奶奶排第一，卷发阿姨排第二。

    女孩变成一只兔子，手舞足蹈，眉开眼笑，跟在奶奶屁股后面探头看篮子里的“宝贝”。口水开始在舌头尖自由活动，女孩嘶嘶的将它吸进肚子。

    女孩捧着麻花咔呲咔呲的嚼，又举起香酥萝卜丝包放在奶奶的鼻子下面，

    “奶奶，给你吃一口，你吃一口嘛。”

    奶奶摇摇头，

    “我孙儿吃，奶奶不吃，奶奶的牙啃不动喽。”

    场景二：爷爷是个不苟言笑的驼背老头，每日中午要喝上半杯白酒，午觉要睡去一个钟头，若下酒的小菜不合口味，或美梦被噪音叨扰，脸色便阴沉着，铁青着，仿佛能拧出水来。一言不发扛着锄头下地干活，头也不回，奶奶为其晾着的碎茶叶末儿泡的香茶也不肯随身携带了。

    爷爷的庄稼地整理的很好，傍晚收割一大筐又一大筐的辣椒，茄子，玉米等，自行搬运，若超重分量才叫奶奶帮忙搭把手；二日清晨出门兜售，晌午带回鼓囊囊的钱袋子交到奶奶手上，只留数十张一角两毛的票子作找零用；隔三五日会买一块猪肉，爷爷的座右铭是“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不允许奶奶在伙食上克扣。就是除了脾气不怎么好而已。

    搬至这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小房后，祖孙三人相依为命。爷爷表情冷漠不怒自威，奶奶向来温柔和善，即使女孩性别为“女”，但老两口爱之深切。女孩感觉得到，自然就不知畏惧。

    女孩喜欢斜躺在爷爷的腿上，头枕着爷爷的臂弯，研究爷爷下巴上花白的短胡须，偶有一根偏长的“鹤立鸡群”，心里痒痒的，脚趾头也痒痒的，最终忍不住偷偷用手捏住，不敢太用力怕惊动“大老虎”，谁知刚向下扯动就被抓了个正着，

    “你是个小坏蛋。”爷爷假装生气的模样倒让女孩更加“肆无忌惮”了。

    “爷爷是个大坏蛋，爷爷是个大坏蛋，我的爷爷是个大大大坏蛋。”女孩自编顺口溜唱的正起劲。

    爷爷的短胡子开始了反击，“扎”在女孩瘦小的胳膊上面，

    “你说我是大坏蛋？”爷爷眨眨眼，变身可爱的老顽童。

    “哈哈哈，爷爷不是个大坏蛋，哈哈哈，爷爷不是个大坏蛋”。女孩开始“求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