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回京（2）

    未时，梓覃水榭

    水榭是苏子晴精心布置了的，走近院门便能看到用楷书题写的牌匾，一手楷书工整秀丽，行云流水，挥毫落笔如轻烟，是她十二岁时题写的。若是有书法大家看见了那是一定也要夸赞两句的。推开院门，一片动人景象映入眼帘，中央凸起的一块坐落着一座亭台，亭台四角翘起，四周盘绕着香气浓郁的花草。走到水榭底部，窥见一处温泉，周围全是假山怪石，被温热的水气遮盖，一片白雾茫茫。而温泉表面却在阳光的照耀下映显得金光闪闪。再往前走就是苏子晴的寝卧了，只是欲往前前行，便只觉水榭愈发幽静，忽又不敢向前行走，害怕水榭主人被自己这不速之客打扰，颇有种曲径通幽处的意味。屋内，苏子晴和董璇盈端正对坐，手中各执一子，桌上，棋与棋盘相互碰撞发出强烈的脆响，在寂静的屋内显得尤为响亮。容玲已将小姐的一切都安置好，这时正半跪在地上为夫人小姐沏茶。

    “你突然回来，不单单是为了来陪我吧？”夫人突然开口道。

    “母亲不是早就知道了吗？如今朝中局势动荡，天子重文，处处打压武官，李将军也被牵制的厉害，如果没有一人从中权衡，那朝中得乱成什么样？女儿这次回来就是为了去救那能权衡局势之人。”苏子晴面色不虞，答道。

    “你呀，哎，真是长大了，娘也是管不了了，罢了，”董璇盈叹息，“真是女大不中留了。”

    “母亲，李都尉给您回信了吗？”

    “嗯，皇上起了疑心，把修理水坝一事交给了他和墨家那小子，墨家这次许是风头太盛，被人揪了小辫子，我看墨家人像是都没怎么料到的样子，”苏子晴沉思，“我一直觉得水坝决堤一事甚是奇怪，按理说墨家军对抗靳国有功，天子想要收回墨家军军符，让李都尉监工倒也无可厚非，但那时正巧有人在京城散播流言，说平乐县迟早会遇上灾祸，但当时这消息不知是被谁给强压下去，几日便没了声息，如今看来这流言倒也不假，只是它只说是灾祸，是否是天灾就说不定了。”

    “你是说……有人想要陷害？可是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母亲，不是他们为何要这么做，而是他们背后牵扯到的利益驱使他们陷害墨家。母亲，您可还记得平王？”苏子晴拿起棋子随意一放，原本毫无章法的棋子突然变得有章法了起来，黑子被白子包围，局势已然明朗。

    董璇盈手一顿，“是辛平那孩子？怎么了？”

    苏子晴就将她的猜测缓缓道来：“那日墨淑玉突然被召入宫，回来后得了去芜城的机会，但偏偏那日平王也在，母亲，仔细想想，不觉得平王可疑吗？而且平王深受沈丞相和百姓的拥戴，若他想趁机包揽墨家势力，在天子面前撺掇两句，墨漱玉去了芜城，正合天子意，他自然不会不同意。”

    董璇盈面色不改，不过听了她的话倒是点了点头：“照你这么说，一切就说的通了。只是辛平那孩子从小就心善，跟墨家那孩子以兄弟相称，关系也亲近，不像是会用如此手段的人呐！”辛平是她带大的，算是她的半个儿子，她不相信他会做出伤害自己兄弟的事。

    “母亲，看人不能看表面，就算您带过他一段时日也不能猜出他心中所想，现今朝中文官多是沈丞相的人，对他来说如果想谋逆也并不难。”她不管母亲如何夸赞他，她都只坚信朝堂中没有绝对善良的人，能在其中运筹帷幄的都是经历过腥风血雨的老狐狸了，况且辛平从一开始的藩王走到今天这步就能处处看到他的手段与心机，他绝没有看上去那样纯良！

    窗外，夕阳渐退，夜幕就要降临，董璇盈见天色已晚，叮嘱容玲端来晚膳后便起身离开。

    亥时，待到众人都睡下，苏子晴披上外衫，从衣袖中掏出一样物什，寝屋内烛光摇曳，她将它拿近了些，微光照清了它的样子，俨然是一对白石玉珰。她将玉珰靠近蜡烛，蜡烛还在不断融化，火焰让人清晰的窥见玉石中间显出些翠色，明明是翠绿色翡翠做成的，却偏偏要涂一层铅白色染料，苏子晴不免嗤笑。这东西还是她回京前揽月阁得到的，是能帮到墨淑玉的重要物证，她重新将它放回袖中，苏子晴褪下外衫上了榻，然后吹灭红烛，屋内陷入一片黑暗……

    总算是回来了，苏子晴这样想着，随后进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