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头黑色长发的阿良,则摸起身旁的朗姆酒瓶,灌了数口后,又点燃了一根烟。
黑夜静谧,流淌着些许阿良从刚才梦中带出的焦躁,充斥在心里,身遭烟雾缭绕,脚旁遍地烟灰。
接下来的两个星期内,尤娜每晚都会来这里,像是在寻找却又次次没有结果一样,每一次都比上一次更加的充满失望。
听着从尤娜敲击的键盘声中,传来的烦躁情绪,阿良踩灭脚下烟头,站起身来,走到尤娜的身旁,静静的看着。
尤娜操控的的角色,在激烈的挣扎后,一次又一次倒下,到最后越是反抗,越是死的更快,终于以无数次的死亡,换来一次酣畅淋漓的胜利。
阿良羡慕着游戏的最大魅力,拥有无数的试错机会,得到现实中得不到的胜利,也是人们无法去反抗现实的桎梏。
挠了挠许久未打理的长发,阿良拿着烟盒,抖出根卷烟,叼在嘴里,凑近的火机,四散的火星,再次回忆起往事,猛地嘬一口,不禁感叹道;
“活着,是多么忍辱负重,奄奄一息的伟大事业。”
一句话,藏在阿良吐出的云山雾海中,待到烟雾消散,男子已遁入周围的黑暗。
次日清晨,阳光争着透过蒙灰的窗户玻璃照进朋克网吧内。
处在黑暗与光明的朦胧交界之中,营业台,被阳光一点点洒满,四处摆放的朗姆酒瓶,折着阳光,照在阿良满是胡渣的苍白脸上。
“喂,醒醒,醒醒...”
阿良紧紧闭合的双眼,颤颤微微地松动一下,一只手摸索着撑着身子,缓缓地坐立起来,另一只手拿起握在手里的朗姆酒瓶,对着瓶口,便朝着嘴里灌了一口。
酒水辛辣,借着劲儿阿良一下子,清醒不少,接着睁开眼,无精打采,望着尤娜。
尤娜虽然一夜未睡,通宵后,脸上看似蒙着一层油腻,但是依旧是出奇的让人感到清新。
“嗯。”
双方彼此望着,谁都没说话,几分钟后,阿良才单单吭了声,打破了彼此间的寂静,冷漠的语气,使得女子一时语塞,但还是开口问道:
“我叫尤娜,你呢?”
“阿良。”
又接着灌了一口酒的阿良,放下酒瓶,再度开口,说话的语气,更要冷漠了许多。
这让尤娜欲言又止,可数日来的失落,仍旧没有令尤娜彻底死心,像是希望破灭前,最后一次无关紧要的挣扎与反抗,尤娜终于又开口问道:
“阿良...你在这里生活了很久吧,听说过叫云隼的人吗?”
当这个名字,从尤娜嘴里脱口而出时,阿良被黑发遮盖起来的双眼中瞳孔猛地缩一下。
“嗯。”
阿良不紧不慢,缓缓地吐出了个字,对于尤娜来说却如同是救命的稻草一样,重新燃起希望的尤娜死死地盯着阿良,目中满是期待与惊喜,屋外的天气,转而也开始炙热起来。
“那你知道些什么?!”
“不知道。”
尤娜蹙眉,目中有着些许气愤,但在沉默地思索片刻后,打开钱包,接连取出厚厚两叠钱摆在营业台上,可这次,阿良无动于衷,任然摇了摇头。
尤娜目中焦急,语气中又带着一丝愤愤地再问道阿良:“那你,要怎么样才愿意告诉我?!”
男子头顶的持续运转的三叶风扇,年久失修,在扇出最后一缕风后,发出的噪声也戛然而止。
“那.....殉情吗?小姐?”
尤娜心中的愤怒再也抑制不住,脸上的表情骤然冰冷,转身头也不回地走出了网吧。
尤娜只觉得自己也是疯了,明明这段日子来,心里都有答案了。现在竟然还会不死心相信阿良的鬼话,以至于被他捉弄!
干净却陈旧的网吧内,尤娜的脚步声彻底消失,阿良伸出手,取过柜台上的钱,就着瓶口灌光了瓶中剩下不多的朗姆酒。
许久后,坐在椅子上的阿良,站起身子,一身烟灰,零星掉落。
现在,寂寞得连犬吠都听不到了。
“啪!”
烟盒中,最后一根卷烟被阿良取出点燃,为阿良最后继续带来着些许的精神慰藉。
尤娜走了,很可能彻底离开了,不会再回来了,与阿良终日为伴的,又将是网吧中空荡的一切。
孤独与庸俗,阿良没有选择,只是守在这里,无形之中,更像是被禁锢在这,忏悔与赎罪。
走到尤娜座过的椅子边,阿良看着显示屏中自己颓废的模样。
“救你,让你继续痛苦地活着,这是我施舍你,最将令你作呕的矫情!”
一句话,骤然响在脑海,似是重逢的老友,狠狠插入胸口的刀子,身子踉跄,靠着搭在椅背的手,这才站稳,关节紧绷,指尖发白。
最后的慰藉,燃烧殆尽,如同希望,转瞬即逝。
阿良拉过椅子,坐在尤娜的电脑前。
往后的日子,一时间,犹如被风扯断的筝,将死之人,没有牵挂,无所适从却又释然,若是寻找又无颜面对。
又过几日,朋克网吧被阿良封存,等待着被拆毁与重塑。
阿良拿着寥寥无几的行李,穿着一身黑色,在清晨的树荫下形单影只。
走到街边,将静静停着的辆,锈迹斑斑的黄色亚菲特500车门打开。
铰链吱呀地响着,关上车门,始终没有将车子发动的阿良,呆坐着,默默看着周围的一切。
到天黑,夜深人静,街头空荡,燃着卷烟,微弱的火光,照亮车里狭隘的空间。
眼前场景,令人不免联想,兴许对于那些,背负巨大压力的人来说,每天属于自己的空间,或许就是这么一辆小车。
车前功名利禄,车后柴米油盐,夜晚下班,楼下车道熄了火,慢慢点上一根烟,嘬一上一口后,才能短暂享受到,那放空且属于自己的几分钟。
次日,临近破晓,一条流浪在街头,消失很久的黄毛狗,嚎了两声。
阿良发动汽车,驶出街头,还是忍不住,将去寻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