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坦途

    凌晨五点，城市的街道属于道路清洁车，巷子属于忙于早餐的商贩，寥寥几个遛弯的大爷大妈，像这样的清晨，跑在路上的人，南柯算一个。

    这么多年，案子没少破，涉案人员的年纪越来越小，他始终不明白，一个15岁的少年为什么会拿着性命作为筹码，去换取他所认知的结局。

    根据资料，南柯跑去死者居住的小区，单从外观看，比他现在居住的小区老十年，广海市的角犄角旮旯，南柯比导航熟悉，上世纪八十年代，轻重工业转型，九十年代电子产品的广泛应用，二十一世纪互联网的大规模覆盖，这个世界发展得太快，快到一眨眼便跟不上时代的步伐。

    120急救车从南柯身边驶过，很安静，道路不拥堵的情况，很多患者家属都会选择息音，毕竟急救的嚎叫与安静的清晨并不匹配。

    手机响了几声，几条推文占据了半个手机屏幕，真是无孔不入，只要开机，只要有电，只要联网，这些讯息根本摒弃不掉，就如过往的记忆，只要活着，只要还有认知，不知道什么时候便会牵扯到神经的痛点。

    南柯随便点开一条，某市一夫妇因顺利生产四胞胎抱头痛哭，又点开一条，关于广海市中小学安全隐患排查告知书，看到这，南柯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意。

    小区门口有早餐铺子，他看了一眼时间，六点十分，就近吃点，正好给豆芽菜带点回去。

    “老板，一份豆脑两根油条，”南柯进屋随便找了一个位置，小店不大，贵在干净，没几个坐着吃的，街坊邻居基本都打包回家吃。

    豆脑的味道取决于卤汁，眼前这碗属于中上，油条欠点火候，太干，南柯不打算给豆芽菜打包这家的早点，昨晚还剩下半锅米饭，他需要买点鸡蛋，做个蛋炒饭似乎更合胃口。

    想到昨晚，他又细品了一番，

    “哎，真可怜，坏事全让小张家摊上了。”

    “谁说不是呢，前些日子我还和他妈说别叫孩子开夜班了，年纪轻轻的注意身体，老太太说夜班能多赚点，老太太没福气，要是老张能活着，他家日子也不至于这么累，算起来现在退休金得一万大多了，在职时交得多，还多加一项年金，又是事业编。”

    “老太太也不想想，老张心脏不好，心肌梗死，还让他儿子开夜班。”

    “你不知道啊，他家大孙子昨天下午在学校失足坠楼，死了。”

    “死了？你从哪听说的，我怎么不知道。”

    “说是事故没定性，消息锁着呢，昨天我碰见片警小辛带着几个便衣去他家了解情况，就是我出门倒垃圾的功夫，听说他闺女找着配型了，现在缺这个，手术一直拖着没做。”

    旁边大妈做了个数钱的动作，现金时代似乎还是六七年前的事了，南柯扫完二维码付款，就一直盯着远处的背影，直至拐进一栋楼里才将视线收住，他大概了解了整个案件大框，随给程涛发了条讯息。

    南柯把南梦泽送去学校，转头赶去刑警队，上午把资料汇总，中午饭功夫可以开个讨论会。

    “南队，果真神算子，柯南可不是白叫的，”程涛将报告单递给南柯。

    “你小子，没大没小，我可没小屁孩那两把刷子，滑板我也不会，什么黑科技更是一个没有，”南柯一边揶揄一边翻报告单。

    “去吃饭吧，待会一起开个会，争取下午把这案子结了，刚才张处长又给我打电话询问案情进展情况，估计那老张头一整夜没合眼。”

    “何止老张头没合眼，学校校长是直接责任人，教育局分管局长，一连串下来小十个官僚会被牵扯，南队，”程涛突然趴在南柯耳边小声说：“您把案子破了，定性改了，拯救了十多个家庭，放在那些年，一套房子的首付出来了。”

    “你小子，一包花花肠子，你左胸的党章给我摘了，简直亵渎，”南柯故作逊色。

    “南队，开个玩笑，也当真，吃饭去了，才不和你畅怀知心话呢。”

    “你甭给我畅怀，我谢谢你，快去吃饭，今天食堂有红烧肉。”

    “怎么不早说，南队，小涛子去也。”

    瞅着程涛那调皮劲，南柯想起南梦泽，中午学校统一发放盒饭，11的标准，两荤两素外加二两米，之前张老师每天中午都会发盒饭照片，提前与家长沟通报备。

    梦黎，现在梦黎是班主任，南柯急忙拿手机翻看二年级三班的群讯息，好几百条未读讯息，他似乎对自己的粗心懊恼不已，早晨那会怎么没注意这些。

    一溜马全有拍马屁之嫌，什么欢迎新班主任梦老师，笔芯，什么梦老师好，请多多关照，笑脸.......

    南柯没心思看这个，找到梦黎的头像点开放大，是张蜡烛的图片，微信名字很简单，梦黎。

    没考虑很多，直接申请好友，申请话术自行生成，因为南柯的微信名字也是本名，他对昨晚的事情还心有余悸，他不想解释多了，他单纯地为了梦黎好，情愫这个东西多半在于冲动，认识不到一天的人怎么会生出这样的冲动，南柯自认为魅力还没到那程度，再直白一些，他也没啥魅力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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