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心囚笼里面关着的那头野兽外连那几个频频与我对话的人应该也不知道我在想什么吧...空灵的眼神中似乎只有那一层直通二楼的台阶,周围其他的什么事物此刻在我眼中都是茫茫的苍白,唯独那一个站在台阶下面此时毫无杀气但却气度夺人的中年男子...他就是刚才去我家找我时堂弟奇米录带去的四个人中那一个暴露出来信息最少为人处事最谨慎的人...我带着官方的笑轻轻地走到他的跟前,还未张口说话,只听见那一声齿唇未动却能发出寒气*人的话语...“以后别带着这种笑看我,我很不适应...”
简简单的一句话说完他便迈着那一层不变的步伐向大厅门口走去了,只留下我一个孤单的身影站在那个孤单的台阶之上,就连沉默的气息都被他这道寒芒冻结了......“林夕?你怎么还站在这里啊,大伯在会议室等着你呢...”
“...堂姐...你怎么会在这里?”
“大伯和妈咪说不让我参加这个会议,所以我就想去购物,没想你还没去呢...”
“哦,我刚忙完了一些事,这就准备去呢...”
“那你赶紧去吧,我听刚刚换茶的保姆说,米录听到你还未到就一下子把杯子摔到了地上...”
“哦,我这就过去...再见堂姐...”
“嗯,你先去吧,今晚就在我家吃饭吧,我去逛街顺被给你带回来点你爱吃的点心...”
“...我...谢谢堂姐...”
“都是一家人别说谢呀,我先走了,你赶紧上去吧...”
“嗯,再见堂姐...”
望着身穿火红瘦身连衣裙逐渐远去的堂姐奇米琪,我又回想起了发生在前几天还是在这里那个面无表情一个大巴掌打得那个大男孩一声不吭的堂姐和今天这个相比真的很难想象她们竟然会是同一个人......‘咔’的一声开门声顿时打断了会议室内那似有似无的谈话声,还是挂着那一个官方的笑意站在门前......“林夕,你来了,来来来,快到婶婶这里,让婶婶好好看看...”
“林夕!你干什么去了,怎么这么长时间才到!?”
“米录!你怎么跟你哥哥说话的!快点向林夕道歉!”
“为什么!他来晚了我还要向他道歉!”
“呵呵,两位贤侄真是还是孩子呀,林夕,来,坐在大伯身边,你们这两兄弟以后可是我们奇家的顶梁柱啊...”
“林夕,你别跟你弟弟一般见识都是被婶婶惯坏了,赶紧进来呀...米录,赶紧让下人给你哥哥沏杯茶...”
“我不去!要去让他自己去...”
“你这孩子,我看真是让我给惯坏了...”
“婶婶,今天是我来晚了,本来就是我错在先,米录说我两句也是应该的,没事的,还是我去叫下人吧...”
“林夕,来,你先过来坐下...”
听完一旁坐着的大伯这句话,我轻轻地掩上房门一步一步走到了大伯的身边坐了下来......“林夕,你先坐好,大伯去外边...林夕?你的脸是怎么了?谁打的啊?”
“...是我...”
“是我打的,谁让他给我们奇家丢人,他...”
‘啪’还未等堂弟奇米录说完,只见一旁本来是坐着的婶婶猛然起身一个巴掌死死地打在了堂弟奇米录的脸上,就连一旁坐着的大伯看到这一情景这时也震惊了,那只拿着茶杯的手迟迟未能将茶杯放下......“...妈,你今天竟然会为了一个外人而打你自己的亲儿子...好!算你小子有种!你厉害!......”
“米录,米录!听大伯的话,你先坐下...”
“大哥,你别拉他!他就是让我给惯坏了,没有一点教养了!林夕他就是我们奇家人,谁敢说他是外人!”
“冰瑛,你就少说一点,米录还是个孩子,你这...”
“放开我,放开我!”
‘啪’就在我的面前婶婶又一个大巴掌打在了这时情绪十分激动的堂弟奇米录那张还未消去印迹的脸颊上,这一瞬间整个房间都沉默了,就连大伯那只抓着奇米录胳膊的手这时也松开了,留下的只是那一声像是一条饥饿的恶狼悲愤的怒嚎和一个杀气外漏的恶狼眼神,随后便是一个像是在赌气的孩子疯狂奔跑而去的身影......“婶婶......”
“冰瑛,你说你这是在做什么啊,米录就是一个长不大的孩子,你怎么能这样说他呢...”
“大哥,我知道我在做什么,他要是脾气还是不改,以后我说的比这还要狠!......林夕,你不要跟你弟弟一般见识,他是从小让我惯坏了...”
“婶婶,我觉得你不该这样对米录的,我知道其实他心里面是很善良的只是表达的方式有些简单而已...”
“有你这句话婶婶就放心了,以后我们奇家的事业就靠你们两个扛起来了,我们都老了是该把一些事情告诉你了...”
“来,林夕,你先坐下,我和你婶婶今天有话对你说...”
“嗯...”
虽然婶婶嘴边的话语是那么的凶狠但我还是从她的眼神和话语之间感觉到了一个母亲本应有的慈爱,因为将手从米录脸上收回的那一瞬间那种眼神和手颤抖的幅度是没加任何掩饰的......堂弟带着愤恨匆匆地离去似乎没有带给这场对话任何的波动,我静静地坐在了大伯身边那个垫着雪白貂皮的单座沙发上,看着眼前那个满头白发满脸皱褶穿着一身唐装的大伯,一声不吭、一动不动,像是在等待着什么事情的发生...而这时令我感到有点意外的事情发生了,本来年长的大伯这时抬头先看了看一旁站着的还停留在刚才事情没有回过神的婶婶而后又看了看我,之后却无声的端起了手边的那杯沏好的茶放到了嘴边......虽然之前婶婶话语之间对我是那么的重视但这时我还是能分得清谁是主谁是客,我微微扭过脸看了看此时还站在那里望着房门似乎在想什么事情的婶婶,银灰色衣裙光鲜时尚、亚麻色发型短齐前卫、加上脚上那双只有在童话里面看到过的水晶玻璃舞鞋,虽然婶婶脸上只是简单地上了淡妆但却还是令人无法想想她是一个年近五十的女人......这时也许是我那一短瞬的目光刺到了婶婶那双洞察的眼睛,婶婶连忙收回了脸上的表情,看了一眼坐在一旁的大伯之后还是说出了那句话...“林夕,你先和你大伯坐在这里聊会天,我有点事先出去一下......”
“...嗯...”
就在我那声‘嗯’还在舌尖未发出去的瞬间耳边便忽然传来了那一声已经熟悉了势如奔雷的引擎发动声,这时我相信婶婶水晶玻璃舞鞋应该是在我那声‘嗯’字落地之前离开的这个房间......没过半分钟耳边便传来了另一辆汽车的急促的引擎发动声......“林夕?...你在想什么呢?”
“嗯?!...我...我在想三字经里面的一句话...”
“哪句话?能给大伯说说吗?”
“‘首孝悌,次见闻’”
“...其实这件事你没有错,不要放在心上。米录这孩子我知道等回来了什么事都没了...”
“...其实...”
“呵呵,林夕你不用说了大伯心里都明白...”
“米录这孩子真是越来越难管教了、越来越没家教了...大哥,你和林夕聊得什么呀,我看这么高兴...”
“没什么只是说了些林夕小时候的事...”
“哦,我说呢,来,林夕坐婶婶这里让婶婶好好看看你...”
“......婶婶,今天的事是我做的欠妥,你...”
“林夕,你再这么说婶婶就真的生气了,才走一个不听话的难道你也不听婶婶的话了...”
“不是的,不是的...”
“呵呵,你弟弟呀就是让我给惯坏了,没事的,在外边玩累了自己就会回来了,我们就别说他了,来,这么多年没见了让婶婶好好看看你...”
“......”
“林夕,你爸告诉过你他去干什么去了吗?”
“...没...婶婶你知道我爸去哪里了吗?”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你没给他打过电话?”
“他离开的时候把手机放在了家里...”
“哦,是这样啊,那他就没给你联系过?”
“没...”
“好了,我们先不谈这件事,估计老三过不了多长时间就会回来了...”
“大伯,你怎么知道我爸过不了几天就会回来?我爸给你联系过?他现在在哪?”
“...我也是猜的,以前我们还是孩子的时候,你爸离家出走过两三次,每次都是没过多长时间就回来了...”
“......”
“好了我们不谈这个了,对了林夕,听你爸说你喜欢读书,你能告诉大伯你最近都看什么书吗?”
“我爸临走前给我说除了他以外这个世上大伯和婶婶就是我最亲的人,在你们面前我绝不会遮遮掩掩的...我最近在读《水浒传》...”
“哦?那你是怎么看待水泊梁山上的好汉的呢?”
“......”
‘你大伯在问你,到底愿不愿意参与到你们奇家事业的?梁山好汉个个都是英雄好汉,虽说落了草为了寇但依然能举起‘替天行道’的大旗,大称分金小称分银,大碗喝酒大口吃肉,扫灭奸邪清除污吏,好似:他年遂得凌云志,手持长剑斩化狐,这些不都是你想做的吗?’‘不!这些都不是你想做的。官就是官,寇就是寇!当他们大称分金小称分银的时候那些战死冻死的黎民谁又真心的安抚过!当他们大口喝酒大碗吃肉的时候那些饿死街头的百姓又有谁真心的关切过!一场起义最终以失败而告终,可那些因为战乱而家破人亡妻离子散的黎民百姓又有谁去给他们一丁点的补偿!’‘安乐生,安乐死。生身不再乱世何必去考虑那么多遥不可及的话题,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生身奇家就是你的命,带着你该带走的早早的离开这里去追求你内心所向往的,难道天天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下你心里会好受!?’‘既然都说了生身奇家就是命,那何必不借此力量展翅翱翔。宋江浔阳江头曾题诗‘自幼曾功经史,长成亦有权谋,恰如猛虎卧荒丘,潜伏爪牙忍受’,字里行间里面说出了多少读书人的血和泪,醒醒吧,看着宋江题诗之前的落魄和落草为寇之时大志的展示,英雄是不论出处的...’‘不要听他的,孩子失去母亲,国民沦为奴隶的伤痛你是知道多么难以愈合。英雄是不论出处,可靠着榨取来的民脂民膏挥霍之后再举起义旗打着‘替天行道’的口号斩杀几个贪官污吏就能躲到后世之人的唾骂吗?!既然生在这个国度就要对国家忠诚、对人民忠诚,以广大人民的利益为自己的利益,热爱国家的每一寸土地、热爱生活在这片国土上的每一个公民,这才是读书人该想的,这才是读书人该做的!就是因为那些喜欢钻空子的人的存在才导致了一系列骇人听闻的事件发生,他们都是有罪的,他们会得到后世之人的唾骂,他们的子孙会永远抬不起头的!’‘我说你们两个也是,你们谁能确定那些生活在战乱时期的普通人民中就没有过安稳日子的,更何况现在是和平年代国家发展蒸蒸日上。真不知道你们这些人天天争名争利有什么好的,争来争去到头来白了少年头,空悲切,别到时喜欢的女孩已嫁他人,路上偶遇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如果哪一天世界上的人都不再争名争利了,那世界真的就和平了......’‘其实...其实你们所说的观点我都不反对,但也不全赞同,不管怎样还是要谢谢你们的提醒,如果还有什么话说就先等等,等我处理好这件事之后,我会找个机会好好给你们呢谈的...’‘我看他真的是要借力展翅高飞喽,有些鸟是关不住的...’‘......我还是相信他...’‘还是名和利,难道真的要撞得头破血流才知道回头?...’“林夕?..林夕?...”
“...嗯?...”
“你想好了怎么给大伯说了吗?”
“呵呵,大伯这本书我还未读完吃透,不敢在您和婶婶面前丢人现眼...”
“林夕你这话说的有点见外了啊,是不想说呢,还是其他什么...”
“不不不,大伯,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毕竟那时官*民反落草也是情理之中的,如若是我要是被*到那种地步,我也会为了我们奇家起来反抗的...”
“哈哈哈,说得好!大伯听完这话心里舒坦多了...”
“林夕,你看你一来把你大伯乐的,今晚就留在这里吃一个团圆饭吧,我等等亲自下厨...”
“婶婶,怎么能麻烦您呢,我在上学的时候在饭店打工时曾和一位大师学习过几道拿手的好菜,今晚你和大伯还有堂姐堂弟都坐等品尝我为你们烧的菜吧...”
“林夕你还会烧菜呀?真没看出来你竟然还有这本领。好!今晚我就和你大伯吃你烧的菜,如果烧得好吃,婶婶就让米琪天天去你家把你接过来,我们天天吃团圆饭,你说好不好...”
“林夕,你看你婶婶知道你会烧菜多高兴,我看呀,你就别回家了,以后就住在这里多给你婶婶多露两手...”
“...我以后一有时间就会过来,只要婶婶想吃我随时都可以过来烧菜的...”
“好好好,林夕呀,你真是越来越会讨人喜欢了...”
“呵呵,婶婶你就别再夸我了,再说我就不敢再过来了...”
“哎?别说林夕这句话真有他爸小时候的样子...”
“我看将来一定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大伯、婶婶,你们就不要再取笑我了...”
“这怎么能是取笑呢,等你爸回来了,到时他也会这么说的...”
“......呵呵......”
“林夕呀,你爸离开那天我听说你跑遍了所有的车站,你怎么不给我和你大伯打电话呀?要是早点打电话的话就不用跑那么远了...”
我本来还是挂着官方笑意的,可就在听到婶婶猛不丁忽然冒出的这句话,内心的情绪顿时便开始起伏波动了...他们每一个在二伯葬礼后留下的电话打了不知多少遍,可每一次另一端传来的都是‘对不起,你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如果一个电话是这样那也许是偶然的,但大家所有电话在同一时间都变成了这样,人为的必然也许占了主导吧...波动的情绪很快便被心里面那个只会在我最需要时才出面的另一个自己强行摁压在了舌根底部,那一脸官方的笑意顿时又回到了脸上......“那时我醒来看到父亲留在书桌上的纸条和手机,我顿时脑子便一片空白慌了神,只想着父亲还未走远自己可以找到,一时间忘记打电话询问了...”
“纸条?你父亲临走时留给你的?”
“嗯,上面写着他有事要出去一段时间,让我在家好好听大伯和婶婶的话,害怕我惹事了...”
“哦,是这样啊,应该的,应该的...我就你这一个听话的侄子,你说婶婶不照顾你谁照顾你呀,走,现在就陪着婶婶在这里到处转转,好好参观参观...”
“嗯...”
本来想着这天有什么事情会发生的,可照此情形往下推理的话,在我身上似乎并没有什么事情了,事情的焦点集中到了父亲忽然离开的问题上,从大伯和婶婶跳转的话题和略微遮掩的表情里面我可以断定父亲离去的原因和目的地对他们来说也是未知数,而且他们也十分想要知道其中的缘由......刚走出大厅没几步远我便被那个之前随着堂弟到过我家见过一面比我年纪还略小一点像是草原上野马的那个时髦大男孩带领着在这个硕大的别墅周围来回‘参观’了,而婶婶和大伯却不知目送我走到哪一块大石砖时便消失在了大厅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