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家

    这算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了吧。阳光照在车窗上，显得格外舒服。

    我坐在千暮岭的车里，赶往浦东。

    “妈知道你要去看她，真的很高兴。”千暮岭说。“你终于回家了。”“哥……”我轻轻地呼唤。他搭在方向盘上的手紧了紧，神情一僵，“怎么了？”“对不起。这些年。”我将手搭在他的手臂上。他只是笑笑，“我还要开车呢。”

    有些事情，我在回避，你也在躲闪。

    妈住的房子依然是豪宅，和原来一样。

    “爸出国工作以后，妈一个人住。她很孤单。”千暮岭叹了口气，显然他也很无奈。

    “都怪我……辜负了这个家……”我低着头，流下了泪。那年的我太过年轻，竟没有想到自己的逃避会造成什么后果。

    千暮岭盯着低头落泪的我，忽然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伸手揉了揉我的头发：“傻丫头，无论如何，家，都是你的家啊。”

    当家门缓缓打开，妈出现的那一刻，我再也忍不住，冲上去抱住了她，“妈……我回来了……”妈伸出手，拍了拍我的背，“落然，三年了你还是没有长大，还是那么孩子气。”我的泪流得更狠了，“对不起，妈妈。”

    就在之前被绑架的时候，我以为我就要死了，而那时，我第一个想到的是妈妈，原以为，我将永远辜负她。幸好上天给了我这个机会，我终于不用如此愧疚。

    “快进来吧，外面热。”管家李婶站在一边说道。

    家里和原来的布局一模一样，古风的家具，现代的装饰物。而仔细看妈妈，才发现她的眼角，早已多了几道纹。

    “然然，是不是……有点陌生了？”妈妈看到我东张西望的样子，有点伤心地问道。“怎么会呢？这还是我的家。”我愣了，随即摇摇头。

    妈笑了笑，点点头，“然然，你走的三年里，我想了很多。也许妈妈是该让你独立了。其实我一年前就已经和小岭来到了浦东，只是一直不让他告诉你。现在告诉你，看来是对的。”

    我疑惑地看了看千暮岭，他耸耸肩，什么也没说。

    “然然，有一件事情，我想对你道歉。”妈看了看我和他，说，“当初，我不该打你那一巴掌……”那巴掌？我的回忆突然被刺痛。

    三年前。

    ——然然，你告诉我，你和小岭是不是？

    ——我……是的。可是，妈，我们没有你想的那么……

    “啪！”清脆的声音响彻了大厅。伴随着那时我心碎的声音。

    ——妈……

    ——然然，我太失望了。我没想到你和小岭会……

    ——妈……对不起。

    ——马上离开这里。我不想看到你这样的女儿！

    “妈，没……没事。如果不是你那巴掌，也许我也看不清我真正该做什么。”我呵呵一笑，安慰着满脸歉意的妈妈。

    “然然，小岭，我去给你们弄点水果上来。”妈妈笑吟吟地转身欲走。

    “妈，不是还有姜婶吗？”千暮岭疑惑地拉住妈的胳膊。“亲手做的事情，才有意义。”妈妈说了声，便下了楼。

    “落然，只剩我们了。”千暮岭终于不再用哥哥似的眼神看着我，而是如曾经一样温柔似水，又带有一丝倔强，“落然，我只想问你最后一句。你爱我吗？”“我……”我原以为，他也释然了，原来，他一直都惦念着，“我说过我们是兄妹，所以我们不可能了。”

    他像是厌倦了我的说辞，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将我揽进怀里。“哥……”我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想要推开，却力不从心。

    “落然，不要再拿这些跟我说了。我不想听了。”他的声音有些沙哑，令人心里一颤地疼，“我只要知道，你爱我吗？不管我们可不可以在一起，我只要你永远不要再离开我。”我不禁抱紧了他，许久，终于开口道：“暮岭……哪怕，我真的真的很爱你，但是就像三年前，我不得不离开你。我不想，因为我，让你永远不能得到一场真正的爱情。我们之间……”我顿了顿，哽咽道：“我们之间的爱情，就是放手。”

    “如果我不放呢？”他倔强地问道。

    “那只能，我放。”我轻轻推开他，转过身去，背对着他说。

    “我这辈子，都不会再放开你。”他沉默了很久很久，只说了一句话，便下了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