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间自然是没有他去不得的地方。想到这,她一阵心酸,自己终究是软弱的,身旁已无人再可倾诉之时,便心存幻想,觉得可以让自己依靠的师父尚在人事。
“可是,夕儿……夕儿还有没有做完的事,不能就此了断了自己,同师父离去……不过,师父你且安心,只要夕儿心事一了,一离开了这尘世,就立马去寻师父……”说到这儿,多日未开口的她已嘶哑了嗓音。
“你说的是什么胡话。”青华训斥道,“为师没事,也不会让你有事,为师定要叫你好好活着。”
听着青华的话,司徒不禁对着他浅浅一笑,神色如常,也不似之前那般迷离,“不知师父当日有了什么境遇,眼下,能够安然,也是万幸。“说到这儿,那浅笑又变成了一抹苦笑,”只可惜,师父回来了,我的大叔却被这天道给带走了……“
“天道,天道……难道一切真的是天命?“她独自轻语,嘴角的笑意愈演愈烈,明明笑着,落入旁人的眼中却是一片凄然。“师父,夕儿的时日,不多了。”
“不会!你要相信为师,为师有法子,叫你好好的活着。夕儿,你听话,切勿再有这轻生之念了。如今,望眼三界,只有你一人,可解如今的破军之局。”
“师父,是我同君禾反目吗?”司徒的话,让青华陷入了沉默,他没有否认,却也没有承认。
“师父,其实,尽管我恼他气他把我关起来,一意孤行听了他父神的话,甚至是逼迫我吞食妖丹来维持容颜和性命,可我打从心底,也没有真正怪过他。因为,我知道他的不易,他心中的苦涩。那找不到他的十年里,这魔界,那忘川河畔的一切,是我怎么都渡不过的劫,那种蚀骨的思念,让我日复一日的体会到,原来,把一个人记到了骨子里,是这么一回事啊。人潮涌动,你却独独寻不到你念着想着的那个人儿,那个滋味,实在太不好受啦,我是太害怕,失去他了。可是,为什么。他要对大叔下手?于我而言,世间之大,却独有一个他。可是,这世间。也只有一个大叔啊,他死了,再也找不回来了。”说道这儿,司徒的脸又流露出灰败之色,陷入了死寂之中。
“我怎么样的都不要紧,因为这是我甘愿的。可是,我却要我身边的人都好好的,因为这是我唯一的祈愿了。”
“还记得你小时候。难过的时候,就会躲在师父的怀里,大哭一场,再睡上一觉,醒来,就好了。夕儿,如果难过,哭一场,或许会让好受一些。”他轻轻拍了怕她的背,示意她落泪发泄一番。
可她却摇了摇头。“这几日,我什么都不敢想,我怕我一想。就会心生悔意。”青华听着她说到这里,心下一喜,却是不露声色,这个悔字,让他觉得,能劝服夕儿封印破军之力之事,或许并不久远了。
“夕儿,只是重情。”
“不,我哪是重情。我若是同他反目。对他出手,那于他而言。我大概便是这世间最为无情薄幸之人了吧。”听她说到这儿,青华不由地皱眉。纵使亲眼见碳被木君禾所杀,夕儿似乎也无法由爱生恨,对木君禾下手。此事,看来不易。可看着夕儿那一丝犹豫的神情,青华又不由地觉得,有了一丝的松动,总好过之前那般坚决。
“如果我说,我有两全的法子呢?”
若是放在以往,她必定会不犹豫地回绝师父吧,可真到了如今这一刻,心中虽犹豫着,可到了嘴边,还是问出那句话,“是何法子?”
“夕儿可信得过为师?”
“自然是信得。”
“可还记得当日,天神被木君禾所爆发出的破军之力斩杀?天神的肉身不保,已成四分五裂,后来被我们送进了七莲池,只待重塑肉身,千年之后,或许便得以新生。而七莲池水,最为正气,能够洗涤天神的邪念和污秽,我觉得,对于代表毁灭一切的破军而言,或许,这七莲池水也能清除掉木君禾身上的破军之力,就算不能清除,这千年来的压制和封印,也能为你和他争取一丝时间,也算得上是一个希望。”
“师父的意思是,毁掉破军赖以生存的肉身,让君禾在千年之后重生?或许,那个时候重生的君禾,能够脱离破军的宿命?”
青华点了点头。
“这世间,能够让他毫无防备,又能接近他,得手的人,大概只有夕儿你了。”听着青华的话,她倒是一反常态,嗤嗤地笑了起来。“这么说来,瞬间觉得自己倒成了幸运儿。这是要我利用他对我的感情,真是要在他心口上干净利索地挥刀子啊。真是讽刺啊。”
“可我并不想如此,夕儿。破军若是丧失理智,你对他出手,那么危险的,也就是你。你觉得,如若他知道了这个法子,他会愿意吗?”
“师父的意思是要我劝服他?要他自愿舍弃肉身,去七莲池躺上千年?那还真是……”
“很难吗?”看着她那欲言又止的模样,青华开口问道。
“不难。”她笃定的口气,让青华面露喜色。“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这件事,决不能让他知晓,更不能由我开口。师父,你不懂他。好了,不要再说这些了。”
青华本就没想着能一次说服她,也便点头作罢。
而后,两个人又谈起了这些年青华留在了神界的事,司徒自然也知晓了祭祀神官真正的身份就是自己的师父。最后,在青华离开之际,她开口拜托道,“那日,大叔的尸体被打落在崖底,我却没有办法替他收尸。希望,师父能够替我寻到他,帮我送回卡努努,就葬在水榭里吧。”
即便她不说,青华又怎么会不明白。其实那一日得知碳身亡的消息之后,他就赶到了碳被打落的崖底,可除了一片血迹之外,什么都没有寻到。他料想,已经有人先自己一步,带走了碳的尸体。对于碳这个男人,他心存感激,他和夕儿一样,不希望看到碳曝尸荒野,只是,看着床上那个摇摇欲坠的人儿,他实在开不了口,最终还是淡淡一笑,应下,“好。为师必定不负夕儿所托。”
带着一丝别离之意。看着青华隐去身形,离开了屋子。她移开视线,也不知是望向了何处。一个人喃喃自语着,“你带着大批魔族。征战妖族圣地,只为我取得千年妖丹续命。那么我呢?我在这被你禁锢着的小小一方之地,和另一个人一起商量怎么在你心窝上捅刀子。”说着说着,她自个儿倒是笑了起来。
“呵呵……呵呵。”不知不觉,两行清泪落下。
攻略一个妖族圣地,对于木君禾而言,当然不在话下,不过是短短三日。妖族便尽在他的掌控之中,没有了妖神之力的妖主,加上当年曾被司徒断去他狐狸真身的九尾,甚至不用木君禾出手,他便已经败了。而本就是强弩之末的妖族,也脆弱到根本无法抵挡强大的魔族。
木君禾留下几个信任的得力手下打理战败之后的妖族,自己则带着一些被打回原形的千年妖精,匆匆回到了魔界。那些千年妖精,一个个早已被他制服,如同任人宰割的牛羊。被魔族们戴上了玄铁制成手铐脚链,又被封住了一身行为,只留着自己体内的千年妖丹。等着这位令人闻风丧胆的魔鬼,随时来取走他们的性命。
而始终未出过屋子的司徒,自然也不知道,木君禾带回了这么大帮妖精,还将那么妖精一个个都关进了地牢里,那个曾经也关押过她的地牢之内。
一回到殿内,木君禾便带着数枚妖丹去寻司徒。一如他所料,她依旧保持着那个姿势,蜷缩在床的一脚。整个人也看不出有丝毫的情绪。他也不在乎,伸手便是喂她吞下妖丹。一点点运力。替她疏导静脉,看着她的容颜恢复一丝暖色。满头的华发也如数变回黑色。
三日来的疲倦在这一刻袭来,他闭上眸子,抱着这具柔软的身子,讲自己的脸庞深深埋入她的怀里,若有若无的体香从鼻翼下徘徊进出,他忍不住,又深深吸了口气。三日的疲倦里,还有三日来的想念。
想着那一日自己斩杀了她心里头在意的人,也不是没有一丝一毫的悔意,似乎也习惯了她的冷意相对,他们两个之间,示弱地也总是自己,想到这儿,他伸手一挥,撤掉了下在这屋子里的禁制。
“还真怕回来就瞧不见了你。“边说着,他又忍不住吻上了那精致的锁骨。“真不知道你何时才能让我安心。”
她的身子一颤,缓缓接受着来自木君禾的轻吮。他的小心翼翼,全然不似从前的那般迫切索取,“才走了三日,就这般想念你。”似乎也感觉到了她的僵硬,他停了下来,望着这张毫无生气的脸,“你就这般不想同我说话?”
“都下了禁制,还怕我逃跑?”她淡淡地开口。
“你这么爱闹腾的性子,总是让人出乎意料,尽管这禁制是专为你量身而制,可我终日在怕着,一不小心,又被你溜了出去。”
“你自己也说,这道禁制是为我量身定制,就算我化成灰,这禁制也能感受到我的气息,我怎么还敢轻举妄动?”
“好了,莫要说这些了。”他为她捋一捋额前的几缕发丝,“这么多天不理人,这下总能跟我说上几句话了,我走了三日,你可曾想过我?”
她望着眼前这个男人,他真的打算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依旧和自己这般郎情妾意吗?看他的样子,也不再似从前那般,对自己问个所以然,也不再逼迫彼此正视这些放在两个人眼前的问题。
木君禾见着她低头不语,也不恼,反倒嘴角的笑意更甚以往。已经有多久,没看见他对自己流露出这样的笑意了呢?她忽然之间觉得,他和她之间,彼此相隔的已经不只是距离那么简单了,还有一个永远无法流转的时间。
“你不想我,我可想着你了。夕儿,我想要了,给我好不好?”而他趁着司徒微微出神发愣的时候,身子倒已经先缠了上去。
她一只手抵在他的胸口,眼眸转动,不过一瞬之后,忽然对着他一笑,“可以,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他不怕她对自己有条件,只怕了眼前的人儿对自己不再有所求,心下一喜,却又不露声色的开口说道,“哦?你到时说说。”
“要一次,你就渡给我百年修为可好?”那半开玩笑半认真的眼神,那试探之意,他岂会不知?
不见他回答,她只当他不愿,嘴角微微上扬,自嘲之意显露无疑,不知到底是笑自己还是笑了他对她的情意。可不过几息之间,他的手已经开始为她渡去修为。看着那原本嘲讽的眼神变了惊讶,他不由心情大好,忍不住,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子,笑着说道,“怎么,夫人还不满意?”
“你为何不问我为什么?”她不解地开口问道,若是以往,他必定满心戒备。她甚至从说出口的那瞬间就已经料定了木君禾的反应,甚至连他怀疑自己的眼神她都一一刻印在脑海中。
“不要说百年修为,哪怕是你要了我这条命,我也是可以给的。”说着,他眼眸闪烁,明显是已情动。不等司徒回答,已经拉下一旁的床幔,吻上了她的唇畔。
真是个傻瓜,或许,她要的,就是他的命呢。
容不得她思考,身体已经先她一步,给予了他最大的回应,她攀着他的肩,随着他的身子,一同进入了另一个令人无法沉眠的世界之中。(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