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教堂依旧是一片宁静,唯有偶尔的几只飞鸟飞过,带起一阵翅膀扑棱的声音,然后又是宁静。遣退了身边跟随的所有人,我踏着因为初春冒头的青草,漫无目的地走在教堂后面的空地,最后挑了旁边一个最不起眼的长椅,坐下。
做了一个深呼吸之后,我打开了手中棕黄色的牛皮袋。
这是是关于乔馨这三年生活的简要概括,以及,待会她即将牵手的那个男人一一易寒,易家的大公子。
昨夜我便拿到了这个信封,但不敢看。
我怕我看完,便更难忍心头的那份思念,我会直接冲到青石市抓过那个让人不省心的小女人,或者,直接杀了那个姓易的!
不过说到底,我还是没忍住。
所以,我来了,一大早来了青石市,来了东郊,来了这个圣罗大教堂……一路上,我还冠冕堂皇地告诉自己,自己是把乔馨当做自己的女儿,现在有人要替自己爱她,护着她,是一件好事!不必伤心,不必感怀,更不必冲动!
放手,让她拥有没有自己的幸福,才是对她真正好的决定,因为这样,等到自己离开这个世界时……也不用那么担心她了,不是吗?
只是这些想法仅仅是想法,随着时间的推近,牛皮袋里的纸越来越少,我脑袋里那个的乔馨也越来越清晰、丰(河蟹)满,她几乎跃然我的眼前,真实可触一一只看她穿一条素色长裙,淡雅地坐在广场上为过往的游人画速写,暖黄色的阳光温柔地披洒在她身上,为她镀上了一层光晕,美好一如我们初遇的那个下午……
她从馨雨的幕后设计师,走到人前,在董事会上,掌控全场,全然不复曾经的青涩……
全国孤独症慈善晚宴,她一袭淡蓝色长裙,惊艳亮相,面对娱记“揭伤疤”的提问,她璀然一笑,短短两句话四两拨千斤,化解尴尬,那机智比她惊艳的妆扮,更让人印象深刻……
小女人真的长大了。
没有自己,她也能独当一面,不管是工作还是人际,她就像是一个初露锋芒的女王,不难想象,不久之后,她或许又会是一个传奇。
只是,能等到那时候吗?
我忍不住问自己,而就在这个问题刚刚攀上心头,我便觉自己的大脑传来一道闪电一般的疼痛……
好半响,我从那剧痛中缓过神来,却忍不住苦笑。
抬头,正好看到来布置教堂的易家人络绎下车、工作。
看他们忙碌的模样,我不由又想到了曾经属于我和乔馨的婚礼……婚礼还是一样的令人向往,新娘也还是她,只是她身边的位置,不再是我的……
我叹了口气,拿起牛皮袋里另外一份文件一一易寒。
天知道当时我有多羡慕这个男人!
而也是这份羡慕,让我的脚步无法离开,我一直坐在那条无人问津的长椅上,看来往忙碌的人群,来来去去,像是一个局外人,却心系在这个局中。
待那抹白色的身影出现在视野,我几乎忘记了呼吸。
脑海中不停地回荡着一个声音,是她,真的是她!
依旧精致如瓷娃娃的脸庞,身形依旧玲珑,好似更袅娜了一些,或者该说是女人味。
仔细回想脑海中三年前的乔馨,只觉岁月并没有在她身上留下什么,改变的唯有那份经过沉淀的气质,就像是陈年佳酿,不因时间流逝而凋零,反而越香,越醉人……那一刻,我差点没忍住自己的双腿,直接奔向她,将她搂在怀中,告诉她,这三年,我想她快想疯了!
真的,三年了!
谁能够想象,我竟然忍住了,整整三年,没有见她!
双手紧握成拳,我最终忍住了步子,强装镇定地看着她,缓缓步入教堂……
但到底,我还是没有忍住!
就像方青曾说过的,在遇到乔馨之前,我没有弱点,而遇到乔馨之后,乔馨从头发丝到脚趾甲盖,都是我的弱点,致命的弱点!
所以,在看着乔馨越走越远,我也最终从长椅上站了起来。
我只是看看她的婚礼,看完便离开,离开……
我再次自欺欺人地对自己如是说道,脚步则跟上了之前乔馨走过的道路,一步一个脚印,……就像很多事,从一开始就已经注定,身在其中的人,也都一早知晓了结局……
就像从出发青石市开始,我的“破功”便是意料之中,情理之内的事情,不是吗?
只是听乔馨那句冷然的反问,“你真的想要让我每一个婚礼,都不完整吗?”我的心,再次摇摆不定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