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她无意的问题,慕城不由得微微一滞——如果告诉她,是在她怀孕的时候,他仔细的查过这些信息,她又会是如何的难过与低落?
“电梯来了,快上去。”在他还没想好怎么说时,安言拉着他便进了电梯——不得不说,这电梯来得太是时候了,安言已经忘了刚才随意的问话,急急的看着电梯里楼层数字的跳动,恨不得现在就冲到成绯的家里去。
…………
“安齐,绯绯!”安言用力的敲着门。
“我的大小姐,你终于来了。”拉开门的安齐,一股子焦急与喜悦参杂的情绪不言而喻。
“怎么样了?怎么样了?多长时间疼一次?安排的哪个医院?”安言推开安齐就冲了进去。
“言言,没事,假阵痛,书上说,每五分钟疼一次再去医院都来得及。安齐什么也不懂,就知道瞎着急。”成绯将安言拉着在自己身边坐下,有些埋怨的看了安齐一眼。
“准爸爸都是这样,可怪不得他。”安言笑着说道,正准备给井然打电话,成绯的肚子又撕扯似的疼了起来。
这一下,一屋子人全紧张了起来。
“慕城,你回去开那个房车过来。”
“安齐,你去将之前准备好的行李装进行李箱里。”
相较于两个大男人,安言倒成了三个人中最镇定的一个,安排完这两个男人的活儿后,便将成绯的现状和预约的医院信息发给了井然。
再转头看成绯时,一阵疼痛过后,她的脸上有些疲惫感,更多的,却是期待和喜悦。
“干儿子,你这是想出来了吗?等一会儿啊,等干妈送你妈咪去了医院再出来啊。”安言对着成绯的大肚子轻声商量着,就似里面的胎儿真的听得见一样。
“我这就回去,一会儿过来。”看着安言满面柔和的神色,慕城难受得快速转身离去——安言、安言、怎么样,我才能给你一个孩子?
…………
慕城开着房车将成绯送到医院时,安齐早已预约好妇产科医生,而先他们一步赶来的井然和叶商,正在与妇产科主任医师一起看着之间的产检记录。
“张主任,怎么样?”在成绯被推进去后,安齐便开始坐立不安。
“胎儿有些大,自然生产有困难。有可能因为产程过长出现一些意外,也有可能自然产困难还是选择剖腹产。所以我建议直接剖腹产,避免产妇受两道罪。”张主任将b超市传过来的b超单打出来看过后,边递给叶商边对安齐说道。
“那就剖吧。”安齐点了点头,虽然知道成绯一直想自己生,可对于身为男人的安齐来说,选择什么样的生育方式和理想无关,只和安全有关。
“好的,我们这就准备手术,你是产妇的丈夫吧?”张主任从叶商手上拿回b超单后,对安齐交待到:“这里有一个清单,你将这个单子交给其它人去准备,你在这儿等着在手术单上签字。”
“好的。”安齐点了点头,没有说明自己不是成绯的丈夫,而成绯的每次产检都是他陪着来的、医院和床位也是他预约的,在不需要出示结婚证的前题下,几乎没有人怀疑他不是成绯的丈夫——所以,蒙混过关,就是这么容易!
看着安齐镇定的样子,安言轻扯了下嘴角,在安齐看向她时,她嘴角的笑容就更大了。
“你去准备。”安齐将单子用力的塞进她的手里,粗声粗气的说道。
“知道了,好好儿照顾我嫂子。”安言扬脸轻笑,接过单子后,拉着慕城一起往外走去。
转过身后,安齐也暖暖的笑了——丈夫?这个很中国、很书面、很正式的称呼,在这时候听起来,竟然那么的动听。
…………
“唉呀,都是这些东西,慕城,要不你陪安齐去等吧,我自己去买。”安言一看单子,都是些卫生棉、卫生纸、收腹带、专用内裤、哺**内衣之类的女性用品,还真有些不好意思拉着慕城一起去买。
“我在商场门口等你。”慕城轻瞟了一眼那单子,略显不自在的移开了目光,载她到新世界母婴专柜后,便去了抽烟区抽烟。
“太太,您来了,您的宝宝生了吗?你的身材恢复得可真好。”营业员看见安言立即堆满笑容的迎了上来——上次在这里的事闹得大,当班的营业员居然还记得她。
安言用力的捏紧了手上的单子,站在那儿发了好一会儿的愣,才勉强挤出一点笑容,将手中的单子交给那营业员,轻声说道:“是啊,我朋友要生了,帮我按这个单子准备一套。”
“好的,您这边坐会儿,我这就帮您配齐。”营业员带着安言在休息区坐下来后,快速的给她倒了一杯热茶后,便拿着单子去配货了。
将杯子放在旁边的茶机上,安言轻轻的站了起来,看着货架上的那些可爱的小衣服,几乎有种全部买下来的冲动。
“太太生是的男孩儿还是女孩儿呢?这边是昨天才新到的婴儿新款,用的是全新面料,既保暖又轻便,透气性也很好。”刚才那个营业员估计是店长,将单子交给别的营业员去配货后,又过来热情的为安言介绍婴儿用品。
安言随手拿起一件粉蓝色的连体bb装,伸手在上面轻轻的抚动着,下意识的低头看着自己的肚子,对于营业员说了些什么,则根本没有听见。
“太太喜欢蓝色啊,一定是个小王子了,这两套蓝色波点的非常漂亮,一定会适合的。”营业员看着安言手里的衣服,很有销售意识的拿了另两套大约百天大宝宝穿的衣服递给安言。
“真的很漂亮呢。”安言轻声赞叹着,拿在手里舍不得放回去。
“太太,您朋友要的物品已经配齐了,这几件衣服您看是一起包起来还是再挑一下?”营业员接过同事递过来的大包,对安言热情的问道。
“帮我包起来吧,还有这两套大红色、这两套宝蓝色的也包起来。”安言将手里的衣服递给营业员,又从货架上拿了四套一起递给了她。
…………
在拎着两大包衣服走出柜台后,安言只觉得一片茫然——自己这是怎么啦?不会得了妄想症吧!
看着手中的婴儿用品,安言的情绪不由得低落了下去。
“买好了?我们走吧,安齐说已经进手术室了。”慕城抽完烟走过来的时候,便看见安言拎着两个大袋子,有些茫然和伤害的模样。
“好。”安言轻应了一声,在将成绯的东西交给慕城后,在慕城伸手接她右手的婴儿衣服时,她下意识的将手往回收了一下。
“我来提,恩?”慕城看着她的神情不对,低下头看了一眼那袋子——全是婴儿的小衣服,脸色不由得也变了。
“这些东西也不重,你拎着也行,我们走吧。”慕城没有强迫她,只是揽着她的肩大步往外走去。
“慕城,我想儿子了。”安言突然转身趴进慕城的怀里,情绪低落的说道。
“我知道、我知道,你真想要的话,我们去医院问问看,有没有人家生下来就不要的,咱们收养一个。”慕城轻拍着她的背,柔声安慰着她。
他也想,可他不能想——若她知道了他的想,谁来安慰她呢?
“乖,我们先回医院,成绯在等我们呢。”慕城的嘴角一直噙着淡淡的笑意——一如既往的柔和、一如既往的安然、一如既往的平静。
只是在感觉到抓着自己衣服的安言的手,那无法克制的力度时,心里的难过早已泛滥。
趴在他怀里的安言深深吸了口气,在抬起头看慕城时,微红的眼圈泛起勉强却坚强的笑意:“别担心,我没事,只是有些触景生情。”
“我知道、我知道。”慕城给了她一个宠溺而灿然的笑脸,伸手捏着她的脸柔声说道:“在我面前你不需要坚强,别怕我担心,我原意承担你所有的情绪。”
“说这么煽情干什么,别把我弄哭了。”安言迅速的将脸撇到一边,拉着他快速的往前走去——有这样一个男人、肯放弃一切来迁就你要的生活,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呢?
不是早就想通了吗,生活里最不缺的就是遗憾,而我们,最不应该的,就是沉溺于过往的遗憾中,让自己和身边的人都不快乐。
慕城跟随着她有些慌张的步子往前走去,只是看着她努力调试的样子,心酸的情绪不自觉的漫涌着——让他偷偷的红了眼圈、湿了眸子。
…………
“leon,你给candy发个邮件吧,让她尽快回返校报道。”在安言病房放东西时,慕城给法国的教授打去了电话——或者,全身心的投入学业中,对她而言才是最好的。
放下电话后,又给叶商打了电话:“你不在手术室吧?”
“恩,安言的身体情况怎么样?还有机会吗?”
“好、好,我知道了,我、我要考虑一下,如果安言问你,你先别对她说。”
“我们最近会去法国,不一定会考虑。”
“她过来了,我先挂了。”
看着安言快步走过来,慕城赶紧的挂了电话迎了上去:“去手术室那边看看。”
“好。”安言点了点头,与他一起往手术室方向快步走去。
握紧她牵着的手,慕城心里却比任何时候都平静——即便她伤心、即便她遗憾,他也不会拿她的身体去冒险。
安言,我只要你好好的在我身边。
…………
“怎么样了,出来没有?”安言拉着慕城冲到了产室的外面,安齐在那儿着急的走来走去,晃得人眼都花了。
“你别走来走去好不好,看着头晕。”安言皱眉说道。
夏晚轻笑着说道:“他都恨不得跟进去了。”
“成绯反对,否则确实是可以进去的。”井然看着安齐紧张的样子,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说道:“一会儿孩子出来了,你抱的时候可得小心点儿,好多新晋爸爸都不敢抱呢。”
“我至于那么没用吗!”安齐瞪了井然一眼,抬眼看着手术室,眉头不禁又皱了起来——确实,成绯没有答应与他在一起;确实,那将要出生的孩子不是他自己的。
可是,从还没有对成绯动心的时候,他便开始关心着这个孩子;到对成绯动心以后,这孩子的一点一滴的变化,都在他的眼底、他的心底——每次陪成绯过来产检,他和她都是同样的紧张与期待;每次医生说有些小小的不妥时,他甚至比她还要紧张;
所以,说他比那个叫方然的亲爸爸更在意这个孩子,一点儿也不夸张。
“言言,成绯进去多久了?是剖腹产吗?”
“安齐,别太担心,是个小手术。”
没一会儿,安正山和秦菁也过来了——知道安齐对成绯是铁了心的,所以不管他们结婚没有,这老夫妻已经以准公婆的姿态过来了:何况,她还是安言最好的闺蜜呢!
“恩,不担心,就是有点儿紧张。”安齐看着安正山和秦菁,想着手术室里的成绯和宝宝,突然有种一家人的错觉——如果是真的,该有多好。
“哇——”
“哇哇——”
随着一阵婴儿的哭声响起穿透手术的几重重门隐隐的传来,外面等的一群人都齐齐的站了起来,快速的涌动到手术室门口。
“不是生出来了吗?这灯怎么还不灭,会不会有什么事?”安齐用力的抓住秦菁的手,紧张的问道。
“不会不会,这产妇的伤口缝合、婴儿做初级清理都要时间,只有产妇伤口缝合完毕才算手术完毕。”秦菁看着与安正山有几分相似的安齐的脸,拍拍他的手轻声安慰着。
“哦,也是,手术不顺利的话医生会出来通知家属的。”安齐点了点头,一脸紧张的看着头顶手术室的灯,没有发现自己的手一直握着秦菁的忘了放开。
秦菁与安正山对视一眼,将另一只手放进安正山手里,夫妻俩相视一笑,陪着安齐一起等着手术等的熄灭。
…………
“恭喜,母子平安。”
“是个男孩儿,4.4公斤。”
“产妇麻药还没醒,家属可以去病房等。”
大约十五分钟后,医生抱着闭着眼睛的小婴儿出来和大家打了招呼,在所有人的眼睛还没从婴儿脸上收回来时,医生又抱着宝宝进去了。
“现在我要做什么?”安齐看着秦菁。
“现在去病房等,医生会带着成绯和孩子回病房。”安正山笑呵呵的说道——他问秦菁,秦菁哪儿知道呢,当然是他更有经验。
“爸。”安齐看着安正山,第一次,将这个盘恒在心头许久的称呼喊出了口。
“去吧,好好儿照顾她们母子,成绯是个好姑娘,这么些年,我和你秦姨都拿她当女儿来疼的。”安正山的眼圈微红,看着儿子沉静的说道。
“我知道,谢谢爸、谢谢秦姨。”安齐伸出双臂,给了这老夫妻俩儿一个大大的拥抱后,转身快速往病房跑去。
“小菁,多谢你了。”安正山看着安齐转身的背影,低声对秦菁说道。
“多个儿子也没什么不好。”秦菁低头笑了,在转眸看向女儿女婿时,眼底不禁又多了几分忧虑。
在成绯和宝宝被推回病房后,大家都一下全涌了进去——还好是vip病房,空间够大、空气里除了消毒水的味道外,早已插满鲜花的病房,更是充满了花香。
“绯绯,宝宝长得很大,这样的孩子好养。记得要早些开奶,这样奶水才能充足。”秦菁坐在床边,看着成绯笑咪咪的说道。
“谢谢叔叔阿姨,”在手术完后,一出来便看到安正山和秦菁,这让父母早逝的成绯心里一阵感动。
“好了,你这麻药刚散呢,要多休息,我和你安叔就先走了,明天让安叔熬点儿汤,我给你送过来。”秦菁慈详的说道。
“医院什么都有,月嫂都能安排好呢,秦姨别辛苦了,没事的时候过来看看宝宝就成。”成绯忙拒绝着——安正山和秦菁的性子,对安言一向是疼爱有加、相处有距的,绝不是那种疼得发腻什么都包的老人。
所以让他们送汤照顾她,还真是不合适——
…………
“还疼不疼?有没有害怕?”在安正山和秦菁离开后,安齐便从婴儿床边走到了床边,紧握着成绯的手,看着一脸苍白的她,满满都是心疼。
“安齐,我想喝热的牛奶,去楼下帮我买一盒来好吗?”成绯轻轻挣脱他的手,低声说道。
“好。”安齐也不介意她的躲避,将她的手塞回进被子里后,转身便离开了病房。
“慕城,你和安齐一起去吧,你们两个这么大个儿,在这里抢宝宝的空气。”安言抬起头,看着慕城理所当然的说道。
“你想喝点儿什么,我一起买过来?”慕城轻瞥了一眼婴儿床里安静的小婴儿后,回眸看着看起来还算正常的安言轻声问道。
“酸奶。”安言点了点头,又低头去和成绯聊天。
慕城拉着安齐一起往外走去,边走边拍了拍他的肩,打气着说道:“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别泄气!”
“我对自己有信心!”安齐伸手向慕城的肩膀锤了一下,看着他意味深长的问道:“对于孩子,你怎么看?”
“我和安言之间,永远是安言最重要。就算她喜欢,如果要孩子会影响她的健康,我仍然不允许。”慕城不容置疑的说道。
“我能明白你的心情,我的意思是,没有别的办法吗?她子宫修复的机率有多大?”安齐与慕城从步行梯边往楼下走边聊着。
“我刚才给叶商打过电话,说正常受孕机会不是没有,但因为子宫不利于胚胎的着床,所以受孕流产,会成为一种常态。最安全的做法是做试管,用人工方式将子宫内壁打毛,创造胚胎着床的环境,然后将精子放进去。”说到这里,慕城忍不住拿出一支烟来,点着后用力的吸了一口后,吐出一口重重的烟圈,对安齐沉声说道:“而且,如果第一次试管不成功,胚胎不能正常发育的话,还必须进行人工流产,将没有发育的胚胎流掉,与此同时进行一次子宫清理。”
“你说,我怎么能为了一个孩子,去将她的身体进行这样的尝试和伤害?你说,我怎么能为了满足她一个当母亲的愿望,便由她去糟蹋自己的身体。”慕城狠狠的吸了一口烟,想起叶商说的几种可能,手指不禁微微的颤抖起来。
安齐从他的口袋里也拿出一支烟,闷头抽完之后,看着他说道:“慕城,我觉得你必须将所有的实情和安言商量,不管是痛还是苦,她有选择的权力。”
“你不愿意她受伤害、你怕她有危险,都是你一厢情愿的想法,都是你为了自己安心的选择,不一定是她的。”安齐将烟蒂弹到垃圾桶去后,转身将双手撑在栏杆上,眯着眼看着外面有些灼人的阳光,沉声说道:“我是我妈一个人一手带大的,不管我有多不接受她爱我的方式,但我依然能感受她对我超出一切的爱和宽容。”
“就算她不想让我认回我爸,也是害怕我给她的爱会因此而减少、害怕我爸会影响我的发展——无论如何,都是一个母亲对儿子的爱。”
“而且,为了怕别人对我不好,这么多年她身边那么多优秀的追求者,她也从不动心——无论她多强,在对于孩子方面,她都是一个传统的中国女人。”
“所以,女人想要一个自己的孩子,但凡有一点希望,她们都不会放弃。所以,我觉得你应该和她商量所有的可能,让她自己来选择。”安齐回头看着慕城,定定的说道。
“或许是我自私,不愿忍受看着她痛的痛苦。这事先这样吧,具体情况你别和她说。”慕城在抽完第二支烟后,转身大步往病房走去——孩子,他很想,但还做不到用安言的痛苦去换取。
…………
“言言,我很高兴,真的很高兴,那是我儿子。”成绯紧握住安言的手,低软虚弱的声音里,是坚强的倔强。
“当然,是你的,谁也不能抢走。”安言用力的点了点头,抬眼看了看夏晚。
“他的确知道了,来过医院,被我和安齐赶走了。”夏晚知道她们两个的担心,对成绯说道:“安齐在这里,你放心。”
“恩。”成绯轻轻点了点头——回到病房后,她和所有的人都打了招呼,可对于安齐,她除了打发他出去外,没有转头看他一眼。
她知道他以丈夫的名义签了手术单、她知道他的紧张甚至比许多真正的老公都严重、她知道他爱她,已经不再是刚开始交往时淡淡的喜欢、玩笑的试探
只是,在看到这个小小的婴儿,那样努力哭泣的时候,她突然生出一股相依为命的感觉来——是的,这将是她相依为命的宝贝,在她们之间,不再需要别人,即便是全心爱着她们的安齐。
“我一个人,可以的。”成绯握着安言的手,眼底是疲惫的坚持。
“你可以拒绝接受他的感情,但不要拒绝接受他所有爱你的付出,那对他来说,将会是一场灾难。看在他爱你们的份上,让他继续照顾你们,好吗?”安言俯身给了成绯一个温暖的拥抱——她们姐妹一起走过青春最绚烂的时光、一起经历失恋最灰暗的日子、一起面对婚姻里的背判和小三的挑衅,现在,她们完全理解彼此的心意和想法。
“好。”成绯拥着安言暖暖的笑了。
“搞不懂你们两个女人,整天心里在想些什么。”夏晚看着拥在一起的两个女人,嘴角噙着暖暖的笑意:“我回行里了,有什么事打我电话。”
“去吧去吧。”成绯虚弱的笑了笑,示意他先走。
夏晚在和安言招呼了一声后,便先行离开了——看到他们母子平安、知道有安齐在,方然不可能有机可乘,他这个做朋友的也就放心了。
…………
“言言,你呢,对于孩子你怎么打算?”成绯看着安言柔声问道:“你知道,这个问题完全取决于你自己,慕城将你看得比一切都重。”
安言轻轻点了点头,看着成绯轻声说道:“我会去说服慕城。”
“第一,别拿自己的身体冒险;第二,种子还必须他提供,所以一定要和他商量好。”成绯见她已有了主意,便也只提醒了这两点。
对于安言的身体,她们两个当然找了医生去做过全面的了解,因为知道那一线希望必须通过冒险来达成,所以她根本不敢对慕城说她想冒险自己怀一个——以叶商的专业,慕城当然也是知道这个结果的,可每次提起,他都只说不要孩子、或说收养孩子。
所以,慕城是不会同意她冒险生孩子的。
“我倒觉得,你们家张妈那个土方子,你可以要了日常补着,半年后再检查一次,说不定情况就会不一样了。有些土方子,真是有着连医生都说不上的神奇效果呢。”成绯想了想,对安言说道——这或许可以帮她将要孩子的想法再拖延一段时间,也或许就真的有效果了呢。
“倒也是,改天我去找张妈要着。”安言点了点头,走到婴儿床旁边轻轻逗着已经睁开眼睛、将手放在嘴边的宝宝,心里那股满溢的柔情,连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
慕城和安齐回来的时候,成绯和宝宝都睡着了。
“夏晚走了?”慕城轻声问道。
“恩,他行里有事。”安言点了点头,对安齐说道:“安齐,你注意她身上镇痛棒的药效时间,然后就是产后虚汗什么的,你留心着点儿。”
“好。”安齐点了点头。
“还有宝宝的第一次大便要给护士看、宝宝哭了要看是饿了还是尿了、宝宝饿了要问护士是喝牛奶还是人奶、如果吃人奶,这第一次宝宝不会怎么办……”
“安大小姐,我这儿有整整四章纸的产后注意事项,你可以走了,ok?”安齐看着他翻了翻白眼,拉着她塞进慕城的怀里,推着两个人往外走去:“走吧走吧,不要来得太勤了。
“安齐你真没良心。”安言笑着直摇头,在看着安齐一脸喜悦的笑意时,回他一个鼓励的笑容:“哥哥,加油。”
“知道,你也一样。”安齐点了点头,目送着他们离开后,才转身回到病房里。
…………
“安言……”
“慕城……”
两人同时说道。
“你先说。”慕城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看着她柔声说道。
“你和安齐出去抽烟了?”安言轻声问道。
“还有味道吗?”慕城低头在自己身上闻了几处,觉得并不明显呢。
“说明我对你身上的味道熟悉呀!”安言轻笑,在看见慕城微暖的笑意后,低低的说道:“是因为孩子的事吗?”
慕城微怔,看着安言一时间说不出话来——这样一个聪明的女人,他还能以为她什么都不知道吗!
“安言,别让我担心。”慕城在心里轻叹了口气,伸手将她的头按在自己的胸前,不忍看她了然之后,仍是淡然的眸色——这样的她,很让人心疼。
“慕城,这个事件,我们商量一下好吗?”安言的头被他按在胸前,说话的声音有些发闷。
“好。”慕城轻轻点了点头,扶着她的肩膀让她站好后,看着她时,眸子里满是担心。
…………
一路上,两人都沉默着,直到一起走到旁边最近的咖啡吧里,在临窗的桌前坐下后,安言才看着慕城认真的说道:“慕城,我想要个孩子,自己生的。”
“恩,我知道。”慕城沉着脸,深沉的眸子在她的脸上转动着。
“所以,我想试试。”安言直直的盯着他,并没有回避他那有些迫人的目光。
“你想怎么试。”慕城声音里,带着隐忍的恼怒。
“我先调养好自己的身体,半年后,我们自己怀一个。如果还得上,当然最好;怀不上,我们就做试管。我答应你,只做一次!如果一次失败,我们就去收养一个,你说好不好?”安言看轻咬着下唇,眼底是壮士断腕的决心。
“如果怀上了,流产了呢?”慕城看着她的眸光沉沉的。
“流产了,就等于失败了吗,咱们就再做试管。”安言想都没想,直接说道。
“我不允许!”慕城低吼着站了起来,嘶哑的声音里是困兽般的沉痛。
“慕城,你看外面无痛流产的广告一大堆,说明这事儿很平常,并不是你想象的那么严重。”安言站起来走到慕城的身边,低低的声音试图说服他——这生孩子,也不是她一个人说了算的不是!
“再说做试管吧,一般只有精子活跃度不高,才容易失败,我看你的活跃度一定很高!所以咱们成功的机会一定会很大的。慕城,我们试试吧。”安言抓住慕城的胳膊,脸上一片期待的灿然。
“我说不许就不许,你非要就找别的男人去!”慕城用力甩开她的手,站起来大步往外走去。
“慕城——”安言无奈的低喊一声,在他头也不回的离开后,她沮丧的跌坐回椅子里,捧起服务员端上来的热咖啡,轻轻闭上了眼睛——慕城,是我太固执了?还是你太小心了?
安言坐在咖啡厅里,看着路边的人走了一波又来一波、看着窗外的太阳一点一点的往西走去、看着天空由明亮转为金色的昏黄、然后被一层暮色完全遮盖后,看见慕城慢慢的从门口走进来——她原本黯淡的眸子,慢慢的泛上一层莹亮。
“我正准备去找个男人呢。”安言轻扯着嘴角,低头轻轻的笑了。
“你敢!”慕城伸手将她扯进自己的怀里,在桌上放下三百元钱后,揽着她慢慢的往外走去。
在华灯初上的街头,两人相拥着往前走着,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
…………
晚上,两个人仍习惯的相拥而眠,只是两人都沉默着没有说话——没有提孩子的事,也没有提下午在咖啡吧争执的事。
“啊,不要——”半夜,安言一身冷汗的惊叫着坐了起来,身边却空无一人。
“言言,怎么啦?”慕城拉开工作间的隔帘快步走了过来,看见安言一脸惊惶的坐在床上,忙**将她搂在了怀里:“怎么啦?做噩梦了?”
“我梦见儿子了,你去哪儿了?”安言闭了闭眼睛,稳了稳自己的情绪后才低声问他。
“想起有两件事要交待慕允,起来去发了个邮件。”慕城微微顿了顿,没有说自己大半夜的上msn与叶商联系,仔细的问过了每一种可能对身体的伤害程度。
“发完了吗?可以睡了吗?现在陪我?”安言的手用力的抓着他胸前的衣襟,看着他的眼睛里有着少有的脆弱与依赖。
“好好,别怕,我抱着你。”慕城搂着轻轻的躺下,轻拍着她的背,低低的唱起那首‘虫儿飞’的催眠曲。
在他淳厚温润的声音里,安言的呼息慢慢的平稳了下来,均匀悠长的呼息轻吐在他的胸前,紧抓在他衣襟上的手也慢慢的放松了下去。
“安言,我该拿你怎么办?”安言睡着后,慕城轻叹了一声,拍在她背上的手一直没有停,在良久以后,才慢慢睡去。
…………
第二天,吃完早点后,两个人盘膝坐在阳光花房的地上——地上厚厚的地毯、身上暖暖的阳光,显得特别的惬意。
“不是说还有一个月的吗?怎么就要回去?”安言边看着电脑,边自语的说道。
“怎么?”慕城将头从电脑里抬起来看着安言。
“leon发邮件来说,已经安排其它的小组成员明天回法国,希望我至少能在一周内回去,在学校和大家一起完成这次的报告。”安言将邮件的内容大致念了一下。
“慕城,就要走了呢。”安言看着邮件轻叹了口气。
慕城伸长脖子看了看她的邮件,嘴角轻扯出一个若有若无的意容,淡淡的说道:“那就走吧,我也该去上课了,否则一点儿信誉都没有了。”
“这一次,有点儿舍不得。”安言回了‘好的’两个字过去后,放下电脑,看着慕城长长的吸了口气。
“上次一个人去也不见你舍不得谁,这次老公还陪着呢。”慕城也放下自己的电脑,挪到她身边坐后,伸手将她揽进怀里,低头看着她定定的说道:“我给你半年时间边学习边调养身体,然后,我们要个孩子。”
“我的底限是,如果怀不上就不怀了、如果怀上保不住就不要了,绝对不做试管婴儿。”
“慕城!”安言抬起头,意外的看着他——昨天晚上说给慕允发邮件,其实是睡不着在想着这事吧。
“恩,你要记住一点,于我来说,没有任何人、任何事比你更重要。就算我自私也好,宁愿你不开心,也不要你有事。”慕城搂着她的双手紧了紧——那样的力度,代表的绝对不是疼爱:而是警告!
“知道了,我一定努力自己怀上,然后生个大胖闺女给你。”安言从地上跪坐起来,看着他开心的说道:“我记得你说要女儿的,要像我爸疼我那样去疼她。然后,我要告诉她,她曾经有个哥哥,在妈妈肚子里的时候,也长到了这么大呢。”
安言边说边比划着,看得慕城猛的低头吻住了她——他不要再看到她提起儿子时,眸子里满是希望的莹亮;他不要再听到她提起任何有关儿子的事情;
那不仅是她心里的痛,也是他心里的痛!
…………
“慕城,你准备一下行李。”
“慕城,你会不会订机票啊?”
“老婆,对老公多一点信心行吗?”慕城的目乐跟随着安言快乐的身影,心里仍暗暗担心着:不知道自己这个冒险而大胆的决定,是对还是错。
“行啊,其实也没关系,等我将张妈的方子抄完了就来帮你。”安言捂着话筒对慕城说了一句后,便又继续对电话那边的张妈说道:“张妈,你继续说,你边说我边记着。”
“恩恩,要乌鸡,恩,黑木耳……”
“言言,我出去买两节电池。”慕城拿了外套,和安言交待了一句后,便快速的转身出门——这样的安言,他真的不忍心再看。
那个成天喝咖啡的安言、那个喜欢吃冰的安言、那个坏脾气的安言、那个低头在图纸里时一身光彩的安言,那个骄傲的安言,现在却为着那古老得不知道有没有用的方子、甚至是村妇都不愿意再去喝的食汤而付出所有的用心。
“言言,对不起、对不起……”慕城拉开车门坐了进去,酸涩而心疼的眼泪,再也忍不住的流了下来……
“这是那个我认识的慕城吗?居然躲在车里哭?”苏荷带着淡淡凉意的声音里,没有嘲讽,却是一股事过境迁的苍凉。
慕城慢慢抬起头,隔着车窗看着苏荷,眸子里,那因着心疼安言而生出的脆弱慢慢褪去,又恢复到平日里那股漠然的模样——那样的漠然里,裹挟着一股子寒气,即便隔着玻璃窗,仍让苏荷感到一股刻骨的冷意。
两人就这样隔着车窗对视了良久,慕城轻轻推开车门站了出来,看着她淡淡的说道:“那次车祸,你是故意的?”
“怎么可能?我哪儿有那种控车能力。”苏荷的脸色暗自一凛,肃声说道。
她一直以为除了靳子扬怀疑外,基本算是天衣无缝了!没想到事情过去这么久,他居然又翻出来问——难道?他发现了什么?还是靳子扬和他说了什么?
慕城直直的看着她,眸光一瞬不眨,直看得她头皮发麻,半晌,才勉强扯出一个浅笑,维持着镇定说道:“candy和john的骨髓配上了,手术后出现排异,我回来是处理一些公司收尾的工作,下周就回去了。就是想过来看看你,所以不知不觉就走到这里来了。”
“是吗?”慕城沉声应了一句,突然伸出手掐住了她的脖子,转身将她逼在车子与自己的身体之间:“你曾经发短信威胁安言是不是?”
“你这是干什么?你们夫妻吵架你应该反省你自己的问题,拿这些陈年旧事出来说有什么意思?”苏荷不知道他情绪的失控到底是为了什么,跟本就不敢提短信的事情。
“你在美国五年,每年冬天都会去温哥华专用雪地赛车道飙车是不是?”慕城掐在她脖子上的手又紧了几分,淡然的眸子里有着隐隐的火焰。
“陪朋友去玩儿,我基本不上场。”苏荷脸色大变——不知道是因为慕城发现了她的秘密,还是因为被慕城掐得没办法呼吸了。
看见她害怕的样子,慕城突然笑了——笑得那样的苍凉而悲怆:“苏荷,虽然我不爱你了,但我从未为曾经爱过你而后悔,可是我现在后悔了,我怎么会爱上你这么心如蛇蝎的女人?我怎么会为了你这样的女人而连自尊都不要了求你回来?我怎么能为了你这样的女人让安言一再的受伤害!”
慕城低声嘶吼声中,眸子里一片沉痛。
“那场车祸,我一直以为是意外,直到candy生病的那段时间,她和我说:‘妈咪带我去温哥华看赛车’,我才知道你说了多大一个谎言!”
“慕城,公司审计部重新启动对我的财务审计,是你做的是不是?”苏荷的双手用力的掰着慕城的手,用力的边咳边害怕的说道:“你用这招逼我回来接受调查是不是?”
看着苏荷由白到红的脸、急促的呼吸里眼珠越凸越大的样子,脸上的笑意更浓了:“不错,你以为躲到美国去就没事了?”
“你以为,有那个男人护着你就没事了?”
“苏荷,你让我没了儿子、你害得安言不能做母亲,这个帐,你说我是不是该和你好好儿算算?”慕城狠狠的眯起眼睛,掐在她脖子上的手慢慢的往前送去——一点一点的加重力度,只一会儿时间,苏荷已经不能连惯的说出话来:“慕、慕城、你、你不、不能……”
“我有什么不能?我为什么不能?”慕城低笑,那喉头发出的声音,却比哭声还难听。
“慕城,和谁说话呢?”穿着家居服安言正往这边走过来。
“你怎么下来了。”慕城敛下眸底的冷意,回头给了安言暖暖的微笑后,轻轻松开了掐在苏荷脖子上的手,阴沉的说道:“看来,咱们是没有再见的机会了。”
在慕城的手完全松开后,一直被他抵在车身上的苏荷,浑身发软的顺着车身滑了下去,瘫坐在地上半晌无法从死亡的恐惧中恢复过来。
看见苏荷从慕城的身体和车身之间滑下,安言的脸色微微一变,再看慕城并不理会苏荷,径自转身大步朝自己走来时,心下的疑惑就更重了——他们刚才在干什么?
“我下来忘记带钱包了,遇到了苏荷,聊了聊candy的情况。”慕城伸手揽过安言,扳过她的身体往回走。
“还买吗?我身上有零钱。”安言下意识的轻瞟了一眼坐在地上直喘气的苏荷,眸子里是淡淡的疑惑,却并没有明白的问出来。
“不买了,回去吧。她的事,回去我都告诉你。”慕城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揽着她往电梯口走去。
看着他们夫妻相携而去的身影,坐在地上下意识用手护住脖子的苏荷,惨白的脸、恐惧的眼、再不是那个自信、张扬的职场女子——现在的她,心里充满了对接下来处境的恐惧。
方然,被吊销执业资格证后,工作室也被迫关闭,在想尽办法换了法人重新注册后,生意已经不不如从前,他自己则更是无法再接工作,整个人颓废消沉得如同一个废人一般;
纪晓柔,公司被低价收购后转卖,她本人也因为心里疾病被强制送进了医院进行药物治疗。
而现在,慕城所有的手段,都指向了自己——在失去john庇护、失去‘锦·国际’总裁的社会地位后,自己如何能是他的对手?
一手扶着车身、一手抚着被他狠掐过的脖子,苏荷困难的站起来后,失神的看着慕城和安言离开的地方,大脑久久无法恢复正常的运转。
“john,你听我说,我现在要立刻回美国,公司的事情,我愿意接受一切调查。”
“不,我是candy的妈咪,她现在需要我!”
“john,我求求你,你一定有办法的。”
一阵冗长的沉默后,电话那边传来‘嘟嘟’挂断的声音,苏荷手机无意识的跌落在地上后,她绝望的靠着车身蹲了下去:“慕城,我们之间,竟已走到了这般地步吗?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
“说吧,怎么回事?”回到家后,安言便扯开了他揽在自己肩上的手,看着他时一脸的认真。
“她离开公司时,他前夫已经安排了内部审计,我找人在审计时做了点手脚,她现在回来配合审计帐目。后期,可能会以侵占罪被起诉。”慕城看着安言,一字一句的说道,没有丝毫的隐瞒。
之前不告诉她,是不想让她再有机会想起孩子的事情、也不想让她同自己一样陷入仇恨里、当然,也是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希望这事情不是苏荷做的。
只是,在刚见了苏荷后,连那最后一丝希望也被打破了——她,早已不是他心目中爱着的那个女孩;她,早已被生活打磨成另外一个他不认识的女人。
“车祸,和她有关是吗。”安言似乎并没有觉得奇怪,淡淡的问句,却是肯定的语气。
“你早就知道?”慕城脸色微变。
“也不算,只是有些怀疑,但是没有证据。”安言淡淡笑了笑,转身回到沙发上,将一个抱枕抱在怀里,缓缓的坐了下去。
“为什么不告诉我?”慕城走过去站在她的面前,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她。
安言抬头看着他,眸子里是淡然的从容:“因为,她是你曾经爱过的女人,我不想让你伤心;因为,她是candy的妈咪,我不想你的女儿没有妈咪;因为,我是安言,我不想让你认为我嫉妒的迁怒;因为,再多的报复,也换不回我儿子的生命。”
“所以,她是不是故意,我不想再追究,现在我只想好好的调养好自己的身体,顺利的生个宝宝——不追究,就当为我以后的孩子积德吧。她做了这样的事,两条人命,心里也未见得就好过了去。虽然我不信因果循环,却相信人性本善,她会后悔的。”安言安然的眸子,早没了初识时候的锐气——或者太多的灾难,让她已经疲惫了吧。
“安言……”慕城在她的身边蹲下来,情不自禁的伸手去抚摸她平静沉然的脸,为她的变化而心疼着、也骄傲着。
“当然,那只是我的想法。既然你自己发现了,你想怎么做,我绝不反对——或许,因果循环,就是你这样的人制造出来的!”安言轻挑起眉梢,那轻俏的灵气与傲然立现——再怎么变,她还是安言。
“好。”看着她清澈的眸子,不带一丝杂质,慕城暖暖的笑了,伸手拥她入怀后,所有的伤感和心疼,在她的坚韧的柔软里慢慢的化开——不是不伤感、不是不怨恨,可他们要一直往前走,不是吗!
“对了,你收拾的行李不过关,要重新来过!快去快去,你这个人啊,真是少爷命,这么点儿事都做不好。”安言轻轻推开他,从沙发里站起来后,用力的拉起他往卧室走去——他收拾的行李,真的是惨不忍睹啊!
“这些都不用啊,我们去了再买。”
“这个也不用啊,以后不上班,我们的衣服风格也要全部重新换的。”
“化妆品当然要带了,你常用的、习惯用的,那边或许买不到。”
“卫生棉?也要带的,那边的我怕你用不习惯。”
“这些书也是要的,你做报告和我讲课都是要用的。”
…………
慕城将行李箱的东西一样一样解释给安言听,一副很委屈的样子。
而安言看着大大的行李箱里,基本没有衣服,全部是书、卫生棉、化妆品,再听着他奇葩的解释,不禁笑翻在床上。
“好了好了,其实我们什么也不用带,过去后缺什么,能买的就买、不能买的就让小稀打包了寄过去。”慕城将行李箱合上推到一边后,看着笑倒在床上的安言直摇头:“起来了,去看成绯和干儿子。”
“慕城,我突然发现我找了个不食人间烟火的老公,你居然这么可爱的。”安言将手伸给慕城,借着他的拉力从床上站了起来:“走吧,去看我干儿子,看看他们有没有取好名字呢?”
“你那些配方都放哪里了?给我一份,过去后,我会比你闲。”慕城将安言抱下床,拿了衣服递给她后,边帮她换衣服边说道。
“在电脑里,过去后我发给你。”安言点了点头,对着镜子整理好衣服后,拉着他往外走去——关于苏荷,她不愿意再提起;关于孩子,她从现在开始努力;所有的伤害、所有的疼痛,都在对未来的希望里,变得淡了。
…………
“护士,孩子吸不出来呢?”成绯看着孩子憋红着小脸,饿得哇哇的哭,一下子急得手忙脚乱的。
“刚开始还没通,让你老公进来帮帮忙,边揉边吸。”那护士一边在纸上记录着用药情况,一边说道。
成绯的脸不由得大红——这是哪跟哪儿呢!
“孩子刚出生,力度也不够,如果揉了还不行的话,可以让你老公先吸通、实在不行只能用吸奶器了,不过吸奶器会很疼,用完后会**会有结块,所以尽量还是不要用的好。”那护士放下手中的记录本,弯腰看了看宝宝憋得通红的脸,便用酒精将手擦了一下,然后将成绯的衣服拉高,边帮她顺时针按揉边说道:“就是这种手法,太重不行、太轻也不行,方向别搞错了。”
“行了吗?”成绯看着孩子似乎比刚才的情况好了一些,满怀希望的看着护士——只要别让人来吸、也别让人来揉,怎么都好。
“这里、这里、还有这里,有些不通,这就是剖腹产的坏处了,如果是顺产,子宫收缩刺激**腺通畅,就没这些问题。”护士揉了揉觉得不行,便并拢食指和中指小心的按了按,便发现几处有结块的迹象。
“那怎么办?”成绯着急的问道。
“按我刚才的手法,一天按摩五次,然后再让你老公帮着吸,宝宝现在虽然吸不出来,你也不要停了,要让他养成吃母**的习惯,一天喂个七八次,总能吃一点出来的。实在不行,你们就请个催**师,用理疗的方法试一下。当然那也只是促进作用,基础的揉和吸还是得你们自己来。”
护士帮成绯揉了大约十分钟的样子后,感觉比刚才好了许多,便笑着说道:“你的不算严重,每天坚持按摩,大人和宝宝一起吸,我保证三天后,宝宝就能吃得很顺利了。”
“是,谢谢护士。”成绯拉下衣服,用手背擦了擦额头的汗,看着儿子却一脸的无奈:“小东西,吃奶不是天生就会的吗?你咋这么难呢?”
“哪儿能怪我们宝贝呀,明明是妈妈的堵住了麻,是不是哦,宝宝!”护士听了直乐,抱起宝宝在成绯怀里换了个边。
抬头看见安齐拿着药过来,便说道:“你老公来了,你就让他用我刚才的方式帮你按摩就行了,我去其它病房看看。”
“唉,小王、小……”成绯大急,这喊的声音大了些,伤口又开始疼。
“安先生,你太太的**有些结块,宝宝吃不出奶,你去帮她按一下,手法我教过她了,你揉完后可以喊我过来再看看。”小王走到门口,又叮嘱了安齐一番后才离开。
安齐满脸通红的看着同样满脸通红的成绯,她的一只手抱着宝宝,另一只手还扯着衣服掩着胸前,四目相对之中,两人的脸上都是一片尴尬。
直到怀里的宝宝因为吸不到奶又重新哭起来,两人才快速的将目光移向孩子——委屈的小嘴吸一会儿、哭一会儿,让没有经验的两个人都一阵慌乱。
成绯也顾不上避嫌,一手抱着儿子一手按护士的方法按揉着;安齐则轻轻拍着宝宝的背,只是情况并没有因为两个人的忙乱而有所缓解,孩子哭得更大声了。
“护士说怎么揉?”安齐突然问道。
“我?”成绯猛然抬起眼看着他。
“你就当我是催**师好了,我明天就帮你去请专业的催**师。”安齐的眼底闪过一丝不自在,却仍然坚持说道。
“要不、要不你问一下李嫂……”成绯结结巴巴的还没说完,宝宝又大哭了起来。
“好吧好吧,你来吧。是这个样子的。”一听到孩子的哭声,成绯就慌了,拉起衣服也没了顾忌。
“恩。”安齐低低的应了一声,按着成绯说的手法慢慢的揉了上去,在他的眼里和心里,对着这对母子,这时候完全没有别的想法——只想快些让孩子吃上奶。
大约十五分钟后,宝宝居然有吸入的感觉——虽然仍然吃得十足的用力,却能够顺利的吸下去,也感觉得到他吞咽的急切。
两人一齐直直的看着宝宝用力**的模样,只觉得生命是如此的用心、如此的向上、如此的美好。
…………
“安齐,谢谢你。”在宝宝勉强吃累了睡着后,成绯终于长长的吁了一口气。
“我去看看医院有没有合适的催**师。”安齐看着宝贝睡着了还喘着气的模样,不禁有些心疼——他吃奶,可用了多大的力呢!
“我拧个热毛巾给你,我去护士站看看医院有没有催**师,李嫂是会一些手法,应该和我一样你教着就会,不够专业吧。”安齐看着成绯脸上的尴尬,轻轻的说道。
“恩。”成绯用手撑着腰慢慢往下躺去,腹部的伤口仍然不太敢用力。
“我扶你,这种时候呢,你就当我是护工好了,逞什么能呢!”安齐见她的眉头都皱了起来,忙弯下腰扶住她,控制着力度和速度,将她慢慢的放平。
“安齐,难为你了。”成绯看着他帅气阳光的脸,心里只觉得一阵内疚——他都还没谈过恋爱呢,却在这里老妈子似的照顾着她个这产妇加小婴儿。
“说什么呢,我乐意!”安齐伸手在她的额头弹了个爆栗,在她不自觉的皱起鼻子时,宠溺的笑了。
…………
“明天就走?这么急呢?”成绯小睡了一会儿后,安言和慕城就过来了。
“恩,这边的事情都安排好了,法国那边,导师催得急,必须得过去了。”安言点了点头。
“以后多久回来一次?还是说准备定居在那边?”成绯抓着安言的手,情绪不禁有些伤感起来——或许是刚生完孩子的女人,情绪特别容易波动;也或许是知道安言这一走,归期已难确定;她们两个一起相互打气、相互扶持着走过这么多年,心里的那股难舍,不言而喻。
“我会经常回来看你的,当然,还有我干儿子。等你满月了,也可以去看我啊,现在的通讯和交通都这么发达,想见也不过是一两天的事。”安言伸手拍了拍成绯的脸,嘴角的笑容也有些勉强——确实,她给不出归期。
这一年经历得太多,离开这个环境,重新寻找一种单纯的活法——或许只是两年、或许是一辈子。
安言转脸看着慕城,眸底已泛出一层轻雾。
“慕城,言言就交给你了。如果你爱她,请深爱;如果不爱了,请把她带回来交给我们、交给还爱着她的人;不要将她一个人丢下。”成绯听着安言强作欢言的话,眼圈一下子就红了。
“慕城,我希望你们之间,除了爱情,还有责任,照顾好她的责任。”成绯像一个家长一样,对着慕城一一交待着。
“成绯,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让你有这种担心,但我只能说:我爱她,是一辈子的事。当然,她的生命很广阔,除了我的爱,她还需要朋友,所以,我也希望你们有时间能去法国陪陪她,让她快乐。”慕城将安言拉近自己的怀里,说话时,眸光一直盯在安言的脸上,一瞬不眨。
“好了好了,明天就要走了,还有夏晚、还有安叔和夏姨要告别、还有行李要收拾,你们就别在这里赖着了,快走吧。”成绯拉起被子,忍不住哭了起来。
“死丫头,都当妈的人了,别这么煽情了。说不定我下个月就回来了呢!”安言拍了拍让被子蒙住头的成绯,佯作轻松的说道:“死丫头,我走了,你好好儿带我干儿子,记得给他看我的照片,别到时候我回来他不认识我啊。”
“知道了,一天给他看五回行了吧。”成绯掀开被子,看着安言时,带泪的笑容里一片不舍。
no.552向前的电话
慕城和安言离开的时候,没有让安正山和秦菁来送,她不想看到爸爸妈妈不舍的样子。
夏晚、安齐和慕稀倒是都过来了:这几个人都是成天满世界飞的,对这样的离别,倒也没有太多的感触。
这不,慕稀拉着慕城一直说工作的事。
“大哥,c&a走的是高端精品路线,老慕氏所有的业务转过来后,怎么区分呢?”
“大哥,每季四款,我是想全部给了c&a这个项目,我们原有的设计班子的作品,还是用来支持老业务。”
“大哥,原来你说的那个年轻品牌,这个时候不适合推出吧?马上又有校园招聘会了,我的意思是聘几个应届生过来做年轻品牌的产品创意。”
“小稀,品牌规划和商品企划我已经和慕允沟通过了,按着整体方向,操作细节由你自己决定。”慕城拍了拍她的脑袋,打断了她不停的问题。
“大哥,我会想你的。”慕稀伸臂拥住慕城,撒娇着说道。
“多大了呢,还和大哥撒娇。你现在是c&a的设计总监,要拿出自己的威兴和气魄来。”慕城轻笑着拉开了自己与她的距离。
“好吧,谁让你的心里、眼里就只有一个安言呢。”慕稀看着这个被自己从小一直崇拜到大的大哥,在和她说话时,目光却一直跟随在安言的身上,不禁一阵沮丧——眸光轻转向拥着安言的夏晚,眸子不自觉的便暗淡了下去:这个男人,这辈子还会对别的女人产生兴趣吗?
慕城在看见夏晚拥住安言后,眸子同样的暗了暗,转身过去从他怀里拉过安言,一手拖着行李箱大步往安检处走去:“我们走了,再联系。”
“再见。”安言朝他们挥了挥手,转身与慕城一起大步往前走去。
此次离开,心情与上次已经完全不同:身边是最亲密的爱人、等待她的是计划已久的学业、未来是自己筹划中的品牌——除了对亲人朋友的不舍,对于接下来的新生活,她在心里充满了期待与憧憬。
没有了那些勾心斗角、没有了那些尔虞我诈,生活将会是一片灿然的晴天吧!
…………
“慕先生,我是向前。”两人刚通过安检,正往登机口走去,慕城接到向前的电话。
“我在听。”慕城握着电话的手微微一紧,声音不自觉的低沉了下来。
“有新的发现,您现在过来一下。”向前的声音沉稳而平静。
“我现在机场。”慕城抬头看了一眼安言,心里挣扎着。
“慕先生,您的意思是?”电话那边,向前微微一愣——没有十足的把握,他是不会打这个电话的;而这件事,慕城应该有着绝对的重视度;
可现在?
“我稍后打过来给你。”慕城轻轻按掉了电话,看着安言欲言又止——说好了放下一切的,仍然还是放不下吗?说好了不管发生任何事情都要陪在她身边的,怎么能还没开始就要转身?
“还有十五分钟登机,要不要喝点东西?”慕城收起电话,拉着安言在贵宾厅坐下。
“有事?”安言一片了然的看着他。
“没事。”慕城灿然而笑。
“十年一局,向前的消息,自然是要回去的。”安言轻叹了口气,伸手从他的口袋里拿出电话给向前回拨了过去:“向前,慕城现在就过来,你准备好所有的证据等我们,另外,你通知井然一起。”
说完后,便将电话递给慕城:“回去吧!”
“我选择放弃,我们之间,不要再有任何的意外。”慕城低哑着声音慢慢的说道,大手连同她拿着电话的手一起紧紧的握在手心不肯松开:“我想,我妈一定会赞成我这么做的。”
“我和你一起回去。”安言伸手覆住他的手,看着他时,眸子里一片淡然沉着——她懂他,但她不要他放弃。
“安言……”慕城握紧她的手,定定的看着她说道:“或者,你一个人先去法国,我这边处理好就过来。”
“说过了一起,废话那么多。”安言转身,拖着行李径自往外走去。
“这事调查了十年,井然在局子里的关系网,都是我们后期搭建起来的,但各方的证据依然被藏得滴水不漏,这固然与我爸相信方稚,没有继续调查有关;却也与被后的利益链有关。”慕城用力的将她扯了回来,看着她认真的说道。
“所以呢?”安言仰头看着他,灯光下的眸子里,却是不妥协的倔强。
“所以,这事一旦撕开口子,你或许会有危险。”慕城刻意忽视着她的坚持——即便不能陪在她的身边、即便仍不能放下心中的恨,他仍想将她保护得好好的。
“不是我,是我们!”安言看着他定定的说道:“所以,我会陪在你身边。”
慕城看着安言良久,知道无法说服她一个人离开,只得长长的叹了口气后,一手拖着她、一手拖着行李离开了机场。
…………
打车将行李送回别墅后,慕城载着安言飞速的往郊外开去——那是他早年买下来的一块地,将当年母亲车祸的车和所有证据全部放在了哪里,这个地方,连慕子岩也不知道。
“那天晚上下着大雨,我妈和我爸因为公司的事情起了争执,我妈是准备开车出去找方稚的。在路上,便遇到了车祸。”
“我妈在转弯的时候,刹车不及,撞上了直行车道后冲上来的大货车——车毁、人亡。”
“所有人都说,那是一场意外。4s店对车子内外的查堪、警察调出来的录像、货车司机的口供,几乎是天衣无缝的。”说到这里,慕城的眸光变得冷厉起来。
“那时候你才四五岁吧?你后来是怎么开始怀疑这事的呢?”安言轻轻拉着他的手,柔声问道。
慕城侧头看了一眼安言,给了她一个安心的微笑后低声说道:“别担心,再提起这事,我已经没有当初的难过和恨意了——我只是想将事情的真像还原、还我妈一个公道,不能让她死不瞑目。”
“恩。”安言轻轻点了点头,等着他继续说下去——一直压抑在心底的伤,只有说出来,才能真正的放下、释怀。
“妈妈被送到医院后,清醒的时候和王叔说过一句话:‘王浅,我明明可以刹住的!’”
“所以在宣布为正常交通事故后,王叔便想办法将录像和车子全留了下来,等我长大以后便交给了我。”
“他动用关系查了许久,所有的证据、包括目击交警、4s店的事故勘察员所说的,都和事故处理当初一致。后来我长大了,他不想让我一直活在事故的阴影里,所以不允许我继续查。”
“虽然我坚持着,可找到的证据,我自己去学车后再重新查,仍然找不出丝毫的破绽。”
“我和王叔几乎都以为事情确实是这样了,直到后来有一天,我听到了方稚和老爷子的争执,我觉得方稚原来是早就包藏祸心的。”慕城抬眼看看越往郊外,越碧蓝澄净的天空,往事一幕一幕的在眼前翻开——
那是一个夏日的午后,方稚在家里换上了舒适的便装,应该说不仅是舒适、而且方便——那种可以随时脱掉的方便!
当时的家里,慕青和慕稀都还小,慕允和慕城15岁,正是少年懵懂的时候;而家里的佣人也大都是成年男子,所以方稚在家里一改在公司时的端庄雅致,自然引起了一向严肃的慕子岩的不满。
所以在方稚端着茶送到书房时,便遭到了慕子岩的喝斥。
“年纪了不小了,穿成这样像什么样子,还不快去换掉。”慕子岩接过茶杯,看着仅着一件大t恤和丝绸短裤的方稚,不禁皱起了眉头。
方稚却只是娇笑一声,双手搭在慕子岩的肩膀上嗔声说道:“哟,这时候闲我不端庄了。叶静倒是够端庄,可你怎么那时候还是爬上了我的床呢?你们男人呀,总是说一套做一套。”
“我是不是对你太纵容了?”听她提起叶青,慕子岩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伸手扯下她搭在自己肩上的手,冷冷的看着她。
“她都死了这么多年了,在你的心里还是禁忌吗?是不是如果她不死,慕允永远都会是黑户?你在背着她爬上我的床的时候,怎么不想她会伤心难过?”看着他对叶静的禁忌,方稚也不禁口不择言起来。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慕子岩用力的镬住她的手腕,那眼睛像要吃人似的。
“我说什么,我只不过说,我能和所有的人争,却争不过一个死人。我真希望她还没死,看看你最后是选择端庄的她、还是选择热情的我。”方稚长长叹了口气,将身体轻轻依进了慕子岩的怀里,那语气里有说不出的落寞——是一个得不到丈夫爱情的女人的落寞。
只是,这样的话,在门外的慕城听来,却又是另一番意思——明知道争不过,所以想办法害死了妈妈!那车祸,自然不是天灾,只能是**了!
他轻轻的将书房门推开一条缝,那个自叶静死后,便没办法得到这个儿子尊重的父亲,这时候就和天下大多数的男人一样——被这个女人的可怜、柔情、撒娇一哄,便完全没有了平日的睿智。
他搂着她长长叹了口气,低低的说道:“人都死了这么多年了,你还嫉妒她干什么。她是个钢烈的女子,就算不死,知道了你的事情,这个家,迟早是要散的。总之,是我们对不起她。”
慕城轻轻掩上了书房的门,没有驾照的他,开着一辆改装车去了叶静的坟上,在那儿坐了一整天后,便下定决心将母亲的死因查个水落石出。
只是,对于已经结案的交通事故、对于商界名人慕子岩都不再过问的案子、对于他这个在家里受排挤的大少爷,所有的调查,几乎谈不上配合。
于是,他便转了方向,将调查放在了一个次要的位置。而是努力的发展自己的事业——只有在自己强大之后,才能掌控更多的资源,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
“直到,遇上了你,我才开始思考,我活着是为了什么?”慕城将思绪从过去的时光里收了回来,转头暖暖的看着安言,握紧了她的手:“我妈是个很智慧的女人,她希望我单纯的幸福。不能陪我一起长大,是她唯一的遗憾。”
“所以,我曾一度想放手不再查了,不管老爷子当年做错了什么,到后来,他也只是个需要家庭温暖的老人而已。”慕城轻叹了口气,将车停下来后,看见井然和向前都戴着手套站在那辆废弃的车旁。
“但是,显然那个女人不这样想,所以,这件事必须还得有个结果才是。”慕城推开车门,微眯着眼睛看着井然和向前,似乎,越接近真相、心里就越平静。
“既然最坏的都已经想象过,还有什么结果是不能接受的呢。”安言牵着慕城的手,大步往那个特别的车库走过去。
“大哥!”
“慕先生。”
井然和向前平静的脸上,写着激动的情绪。
“恩。”慕城伸手接过井然递给他的手套后,从向前手里接过了一片刹车片,翻来覆去看了几次后,仍没看出什么异常:“这个刹车片,当时警方事故勘察组曾经检查过,没有异常。是他们隐瞒还是?”
看向前的表情,慕城知道主要的问题,一定是在这片刹车片上面。
“我们去工具室。”向前走在前面,几个人一起去了紧临着车库的工具室——里面有三个操作台,一个影像中心,还有一张行军床。
安言侧头看了一眼慕城,眼眶有些微微的发酸——可以想见的,那些孤独又伤心的日子,他就这么一个人窝在这张小小的行军床上,想念那再也不会回来的妈妈,或许会被妈妈温柔的目光所感念、也或许会被失去妈妈的仇恨所侵吞。
那么小的他,是如何的度过了最孤独的童年、最叛逆的少年、最忧郁的青年?
“一切都过去了。”慕城捏紧安言的手,与她一起走到一个操作台前坐了下来。
“这是后轮刹车片,四片的磨损程度相同,根据仪表显示的行车里程数、还有最后一次保养记录,后轮刹车片的磨损情况是正常的。”
“我们再看前面,这是左边的、这是右边的,就算我们用标尺来量,也找不出他们的不同来——磨损情况也正常。”
“但是我们再来看他们的磨损面——和后面两片对比,要细腻得多,而且整个表面平滑、力度均匀。”向前将八块刹车片都编了号,一起放在灯光下指给慕城看。
“所以,刹车片是被人动了手脚的?”慕城看着向前沉声问道。
“是的。”向前肯定的点了点头,将车子的保养记录翻了出来:“车辆事故前的一次保养是常规保养,看不出问题。再前面一次,是公里数大保养,刹车片是更换过的。”
“因为是更换的新刹车片,所以4s店在调切制动器时,相应的就调松了些,这样才能确保刹车效果。”
“而这刹车片,被人为的磨薄了,虽然这点磨损并不影响刹车功能,但在制动器调松的情况下,就会影响——特别是在雨天,车轮的抓力本来就会减弱,加之刹车踩不到底,这在理论范围内的刹车失灵就会出现,而且,天衣无缝。”
向前将制动调节器也拿了上来,向慕城示范了同样节位的情况下,不同厚度刹车片的刹车效果。
“她居然是处心积虑的!可怜我妈竟然毫无所觉。”慕城的手,不自觉的握紧了起来——更换刹车片那次的保养,距离出事的时间,整整8个月的时间。
“从她爬上你爸的床开始,就在做这个打算了,这8个月算什么。”井然冷笑一声,拿起摇控器打开了大屏幕,当年王浅从交管大队弄来的录像慢慢放了出来——
昏暗的街灯、倾盆的大雨、刺眼的车灯、刺耳的刹车声,如所有车祸的画面一样,凄惨而悲状。
“慕城……”安言担心的看着他。
“没事,看过很多遍了。”慕城的声音很平静、表情也很平静,似乎这样的画面,对他真的再无影响。
“你看这里,你母亲的车从这个角度冲过来,刹车失灵,车头撞上大货车的侧面,大货车侧栏一般有护栏,但这个车没有,所以整个车就冲了进去。”
向前指着画面边说,边示意井然往前继续放:“在车子冲进货车下面后,货车一定会感觉到车轮的阻力,正常情况下,司机会减速,但我们再看这个车速:很明显,是加速!直到货车受阻侧翻后,车轮的转速没有降下来,说明在侧翻的那一刹那,货车司机还在加速。”
“所以,这个货车司机也应该是参与事故的人之一,或说被收买的人。”向前示意井然关掉屏幕,看着慕城严肃的说道:“所以,慕先生,这是一场精心策划的谋杀案。”
“只是,让人想不通的是,井先生说您母亲是自己开车出去的,谁又能算出她那个时间会出去、会经过那条路、又安排好了一辆车正好在那个时间等着呢?”向前看着停留在画面上侧翻的大货车,对于这个问题,百思不得其解。
“因为那个女人在那天给我妈打了电话,请她过去谈银行贷款的事。言语间隐约透露她和我爸的关系。我妈和我爸争了几句后,就开车出门了,正是要去她家里。”慕城沉声说道。
“大哥。”井然担心的看着慕城——他的母亲,是在极度伤心的情况下,遭遇的车祸。做为儿子,他又如何能不伤心、不怨恨!
“安排起诉。”慕城声音嘶哑的说道——为了查清这个,他曾经去做了专业的车手,在货车加速的问题上,他也有过发现,但咨询了法律界的朋友,都说这个不能做为故意杀害的证据:就和苏荷开车撞向安言一样,谁也无法判断,那样的行为是心理素质太差恐慌所致、还是心理素质太好,刻意为之。
只不过,有了刹车片和保养的证据,一切都可以明朗化了——更重要的是,以方稚和慕青现在的情况,他们已没有余力再兴风作浪!
所以,无论是从证据的寻找、还是从起诉时机上来说——现在,正是时候!
就算要曝出那段不为人知的家丑,他也没什么好顾忌的了——所谓的豪门,里面的各种复杂的关系早已烂透。
或许,应该庆幸母亲的早逝,没有看到更多的丑陋与无奈,在她短暂的生命中,一直保持着乐观和坚持。
…………
近六月的天气,迎面的微风里,已带着丝丝的湿热。
“你先休息一下,我去妈妈坟上坐坐。”慕城将安言送到家里后,看着她轻声说道。
“好。”安言点了点头,下车往前走了几步后,又回过身来给了慕城一个大大的拥抱:“和妈妈说说话就回来,老婆在家等你呢。”
“恩。”慕城轻应一声,给了她一个暖暖的轻笑——他现在想一个人静一静、去陪陪妈妈。而这个叫做老婆的女人,仍是如此的了解与理解。
他该是多幸运,在妈妈遗憾没能陪着他长大的多年后,他遇到这样一个女子,能陪着他一起慢慢变老。
“进去睡会儿,我很快就回来了。”慕城倾身在她脸上轻吻了一下后,才回到驾驶室,发动车子缓缓往外开去。
在看着慕城的车子开远后,安言才转过身缓缓的往别墅里走去:满园的百合,开得泼泼洒洒,浓郁的花香扑鼻而来,有种不真实的美——才一年吧,似乎已经过了一个世纪。
这一年,将过去几十年的爱恨情仇全部经历了一个遍;这一年,将过去几十年都不可能想到的伤痛悲情都经历了个遍。
直到现在,她和慕城同样有一种尘埃落定的轻松感:慕城,这件事以后,我们便再了无牵挂了吧!
安言进屋煮了一壶咖啡,拿了些点心,又回到花园的休闲区,一个人听着音乐、品着咖啡、看着这满园的花,只觉得人生美满,莫过于此。
慕城抱着一大束马蹄莲回来的时候,便看见安言正抱着一个抱枕,歪在椅子上睡着了——在这满园的花丛里,犹如精灵一般,给人以宁静和喜悦。
“你回来了?”慕城刚刚将她抱进怀里,她就醒了。
“吵醒你了?”慕城低头在她唇间亲吻了一下,抱着她坐在腿上,顺势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你还好吗,都和妈妈说了些什么?”安言双手圈住他的脖子,有些不放心的问道。
“说我老婆还是上次带去的那个叫安言的女人;说那个女人会一直陪在我身边;说她儿子现在很幸福。”慕城低头在她的唇边轻吻着、低语着,温柔的声音一片暖意。
“真的?那我不是不能反悔了?”安言轻笑。
“你敢!”慕城在她的唇角用力的咬了一口,看着她吃疼的样子,不禁也笑了:“立案之后,我们就去法国,开庭的时候再回来。”
“好啊。”安言点了点头,从他身上下来后,走进芬芳的花丛中,朝着他张开双臂低笑道:“慕城,我感觉好幸福。”
“是吗?那就这样一直幸福下去。”慕城缓缓走到她的身边,张开双臂与她紧紧的拥抱在一起。
夜空低垂、晚风轻拂、花香馥郁、怀里爱人的温软爱语、一切,都美得让人心醉。
………
黑黑的天空低垂
亮亮的繁星相随
虫儿飞虫儿飞
你在思念谁
**
天上的星星流泪
地上的玫瑰枯萎
冷风吹冷风吹
只要有你陪
**
虫儿飞花儿睡
一双又一对才美
不怕天黑只怕心碎
不管累不累
也不管东南西北
…………
一周后,法国,课堂上。
“对于一个服装企业来说,设计是灵魂。但这灵魂要如何去打动消费者,为企业带来利润,这是身为设计师必须考虑的问题。”
“要做好设计,不是你绘画功底就可以了、不是你有新的创意就可以了。而是首先要了解品牌的灵魂是什么?品牌传达给消费大众的诉求是什么?我们的设计、我们的作品,是对品牌诉求的最有力的栓释和延伸。”
…………
“好了,今天的课就到这里,下次课之间,大要需要将这张书单上的书都看完,并且交给我一份报告:产品与品牌的关系。”
慕城将书单列表打在ppt上后,便宣布了下课。
一身休闲率性打扮的他,站在讲台上没有老学究的刻板、也比设计师多了份沉稳,身上有着少年的率性与阳光、也有着中年男子的智慧与沉静,这才上第二次课,班上的旁听生已经坐满了整个教室。
“aaron,这个单词中文怎么念?”
“aaron,你认为设计师有可能成为一流的企业家吗?”
“aaron,晚上有时间吗,一起喝杯咖啡?”
这些法国妞们都异常的热情和大胆,一下课,慕城就被同学们给围起来了,当然,并不只是女生,对于这个传奇却又年轻的男子,也理所当然的成了许多男同学的偶像。
“对不起,我要回家给太太做晚餐。”慕城微笑着,拿了上课的资料边往外走边对大家说道:“大家有任何问题,都可以给我邮件,我会集中时间回给各位。”
“哦,mygod,真是个浪漫的男人!”一阵惊呼在教室里响了起来,而慕城已经大步往外走去。
“安言,这边。”慕城走出教室,看见安言正抱着课本,和旁听的教授交流着什么,便快步走了过去。
“aaron,candy是你太太吗?”有的女学生不死心的追问着。
…………
“好的,下周的课我一定过来。”安言点了点头,在本子上记下了教授单独给她开出的书单。
“candy,我很欣赏你,能荣幸的请你喝杯咖啡吗?”年轻的教授笑咪咪的问道。
“不好意思,她已经答应我的邀约了。”慕城占有欲十足的将安言揽进了臂弯里,毫不客气的拒绝了教授的邀约。
“leon口中的设计奇才aaron?”那教授看着慕城,轻挑了下眉梢,不以为意的说道:“那我下次再约。不过,对于美女,我们应该多一些尊重,她们有权利安排自己的课余社交。”
“candy,你还年轻,你应该有更多的选择。”年轻的教授说完给了安言一个法式灿烂的笑容后,潇洒的转身大步而去。
“以后别上他的课了。”揽着安言的肩,边往校园外面走边说道。
“发展史的jason约我下周去看歌剧、色彩学的……”安言看着慕城越来越黑的脸,不由得笑了起来:“其实该担心的是我才对,法国女孩子可多热情啊,你一个定力不够**了怎么办。”
“胡说八道。”慕城伸手捏了捏她的脸,紧皱的眉头仍然没有松开:“以后不许扎马尾,看起来太小了;上课穿衬衣,别穿t恤,空荡荡的,胸部看起来特别明显……”
“有危机感了是不是?那你就对我再好一些,好到让我离不开你好了!”安言看着他的苦瓜脸,不由得大乐!
“那当然。”慕城用力的拥紧了她。
在法国六月的阳光里,眯着眼睛看着她烂然的笑妍,只希望时间就此停住,远在国内的那些恩怨也就此无关。
…………
“安言,这汤你确定方子没错?”慕城看着黑乎乎的的汤,紧紧皱起了眉头——他是真没说假话的,每天回家按张妈的方子熬那些奇形怪状的药,已经成了他的必备功课。
“没错,就是这样的。”安言舀了一勺尝了尝,忍住那想吐的冲动,对着张妈的方子又看了一眼后,对慕城点了点头:“是难喝了点儿,不过也不是完全喝不下去就是了。”
“要不,咱们算了?”慕城看着她心疼的说道。
“直接做试管?”安言低头将汤盛进碗里,嘴角轻轻的扯了一下。
慕城看着她脸上的苦笑,低低的叹了口气,如往常一般的将水果糖递给她后,低声自语着:“这孩子要是来了,我非打她屁股不可,这么折腾我老婆。”
“你敢!”安言瞪了他一眼,喝一口汤吃一颗糖,好不容易吞下最后一口汤后,忙站起来将那股翻胃的感觉努力的压下去,看着慕城说道:“真要有了,可是多不容易呀,得好好儿的宝贝着才是。”
“我看你以后肯定是个败儿的慈母。”慕城边帮她顺着气边摇头说道。
“我看看你做严父会是什么样子?会和老爷子一样吗?这张脸用万能胶粘起来,笑起来都没表情?”安言捧起慕城的脸,左看看右看看,想像他做了父亲的样子,止不住的笑了起来。
“调皮!”慕城捏着她的脸心疼的说道:“安言,对于没有孩子的事情,我一点儿也不遗憾,不要再吃这些东西了,好不好?”
“不好!”安言断然拒绝,伸手圈住他的脖子吻住他:“让你也尝尝这汤的味道,知道孩子会来之不易,以后不许凶他。”
“好,不凶。”慕城轻叹了口气,捧着她的脸深深的吻了下去——她唇舌间那又苦又涩的味道,让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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