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晚脸色大变,抢快一步伸脚阻住了将要合拢的门,长臂快速的将那黑衣女孩捞了起来,抢在电梯合拢之间,与那女孩子一起从半合的门口挤了出去,接着听到哐铛一声,电梯失控的掉到了地下一层。
两人一时间吓得一声冷汗,那女孩在听到电梯下掉的声音后,更是浑身酸软的靠在他的怀里,一时间无法自己站稳。
直到手中的电话突兀的响起,她才意识到自己正靠在一个陌生男人的怀里——而且还是个可恶的男人。
黑衣女孩趁夏晚不注意,横肘用力的撞向他的下腹,在看着他紧皱眉头痛苦的捂着肚子后,挑眉霸道的说道:“你害得我的手差点儿就要卡在电梯里了,所以你的手机丢了也活该。”
说完边接电话边踩着高跟鞋,快步的向步行梯跑去:“我在楼下了,马上上来……”声音一片干脆明亮。
随着她的身影和声音消失在走道里,夏晚摇了摇头,虽然不喜女孩子这样的嚣张与傲气,也还是为自己刚才的没有风度暗自反省了一把。
扶着墙壁站直身体,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也没有过多的停留,快步往停车场走去。
…………
“在楼下碰到一个很无礼的人,耽搁了一会儿。”慕稀气喘嘘嘘的跑到五楼,看见古温正在楼梯口等着她。
“进去吧,别提孩子的事。”古温点了点头。
“恩,谢谢。”慕稀快步往病房走去。
“大哥……”慕稀走在前面,推开门有些激动的喊出声,只是门内的风景却让她生生的将余下的声音给吞了进去,跨进一步的脚也不由自主的收了回来,脸上一下子飞起一片可疑的红云——病房里,慕城与安言正热烈的拥吻在一起……
“怎么啦?进去吧。”古温不明所以,伸手便去推那开了一半的门。
“我肚子饿了,我们先出去吃点儿东西吧。”慕稀转身拦住了古温,拉着他快步往外走去。
“看完你大哥大嫂再去吃也不迟呀,饿这么历害?”被慕稀拉着跑了几步的古温疑惑的看向她——绯红的脸色让他有些明了,不自觉的侧头看向病房的方向,却被慕稀伸手给阻住了:“快走了,我饿了。”
“恩。”古温这下倒是不再阻止她,只是想像着病房里的风景,嘴角微微扯出温暖的笑意——这一劫,大哥和嫂子算是走过去了吧!
…………
“我刚才好像听到有人来过,会不会是安齐他们看到什么了?”安言苍白的脸上现出淡淡的红晕。
“没有,可能是护士路过。”慕城拿了两个靠垫放在她的身后,扶她舒服的靠下后,才帮她将已经被挑开的小衣重新扣上、将外衣和头发帮她整理整齐。
“刚才伤口有没有疼?”整理好后,慕城将手探进被子里,轻轻的按了按小腹上的缝合口——之所以会这么问,是因为叶商和他说过,在子宫上也有个同样的逢合,如果受到刺激造成子宫收缩的话,会有些疼痛。但对子宫恢复来说,必要的刺激和收缩又是有帮助的。
“有点儿,那种微微的收缩的刺痛感,不知道正不正常。”安言微微皱眉说道。
“正常的,子宫有规律的收缩,有利于伤口的恢复。”慕城向她轻声解释着:“晚上我再用热毛巾帮你敷一下。”
“看来你很懂了呢。”安言伸手按在他放在小腹部的手上,笑容温柔而羞赫,不若以前强硬的死撑。
“你的身体、你的心,我必须得懂。”慕城轻声低语着,站起身来俯身在她额头轻吻了一下,转身将桌上的保温壶打开,倒了一碗乌鸡当归汤后端到床边:“这是张妈从乡下弄来的乌鸡,熬了好几个小时。”
“呀,这是传说中的二十四孝好老公吗?”一个清亮干脆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慕城喂下手中的这勺汤后,站起来将碗放在病床旁的小几上,转身对进来的成绯和安齐说道:“是吗?说说看是哪二十四孝,拿来对照一下,不足之处可以改进!”
“天啦,我要晕了!”成绯伸手扶着额头夸张的说道:“安言,我会嫉妒你的。”说着快步走到安言的身边,张开双臂紧紧的拥住了她。
“言言,你还有我们!”在她的耳边,成绯的声音放低了下来。
“我知道,你看我现在还好好儿的。”安言回拥着成绯,眼圈忍不住微微的红了起来。
“恩,我们,是打不跨的女奥特曼!加油加油!”成绯轻轻松开拥抱的手,看着她做出了一个向上的手势,两个人相视而笑,片刻之后,又一起红了眼圈
“好了好了,你们都成女奥特曼了,要我们这些男人干什么!”安齐大步走过去,一手揽过成绯的肩膀,一手帮安言擦掉了脸上的眼泪:“你哭起来最丑了,再哭小心你老公不要你了。”
“胡说八道,我老婆变成什么样子,都还是我的老婆。”慕城笑着将保温壶递给成绯:“多的就交给你了,我和安齐出去抽支烟。”
“好啊。”成绯接过保温壶,笑着点了点头。
…………
“事故已经定责了,你知道吗?”在慕城和安齐出去后,成绯坐到床边,看着脸色苍白的安言心疼的问道。
“知道。保险公司赔款了事。”安言淡淡的说道。
“我不会让他好过的。”成绯看着安言淡然的表情,心里微微的一酸——经此一难,她痛得连往日的锐气也没有了。
“只是一场意外,真是、真是不知道应该怪谁。”安言长长叹了口气,低下头半晌,心里沉甸甸感觉无处排解。
是的,为了不让大家担心,她一直努力的吃东西、努力的恢复,可失去孩子的痛,她怎么能忘得了。
只是,连怪的人、恨的人都找不到——要怪也只能怪那一场大雪,酿成这样的祸事。
“是意外,若不是他失德在先、摇摆在后,又如何会有这一场意外?”成绯冷然说道:“凡事有因必有果,既然他做了因,这果,便由我来做。”
“你想怎么做?”想起方然与纪晓柔,曾经给成绯带来的伤害,又让自己失了孩子。所以,安言并没有阻止成绯的意思。
“他最怕什么,我就让他面对什么。”成绯的嘴角轻扯出一丝轻浅的凉意——他与方然之间七年的感情,在这一场车祸后,便再没有半分余下。
“好。”安言点了点头。
“那个苏荷也住在这里?听说孩子伤得不轻,慕城有没有去看过?”成绯端起放在小几上的汤,一边喂安言一边低声顺道。
“恩,她们母女也是受害者之一,不过伤比较轻。”安言点了点头:“慕城倒是一次也没去看过,可能是因为我刚失了孩子,他怕去看女儿会让我难过。”
成绯说起这个,安言这才想起——那个受伤的女孩儿,是她丈夫的女儿!无论什么角度来考虑,他都应该去探望一下。
“我忘了这个。”想起candy,安言有些内疚起来。
“这个你就别管了,让慕城自己安排吧。他去或不去,都有他的道理。这种时候,你也没必要做大度!”成绯拿纸巾帮安言擦了擦嘴,有些忧虑的说道:“其实我是担心他因为失去这个孩子,而对那个女孩儿更加重视起来。”
“如果真是这样,我们忧虑也没有用不是!毕竟那是他的女儿、毕竟我要重新再有孩子,至少得半年以后了。”安言轻轻咬了咬下唇,眼底浮起一片妥协的落寞。
“你要让自己快些好起来,就算他要认回那个孩子,也不能和那个女人有多的接触。那个女人我看心计深得很,原来以工作的名义接近他、后来以孩子的名义接近他、再后来还出个车祸想引起他的注意!加上还长得漂亮,这样的女人,咱们不得不防!”成绯将话说得很直白:
“言言,以前我觉得,两个人之间有爱情就够了。可我现在发现,婚姻,就是一场战役,这战役里,有爱情逝去的危机、有小三小四的挑衅、有年华老去后各种各样的诱惑,让我们不得不随时提高警惕,以保卫自己的婚姻。”
“所以言言,你一定要听我一句:伤心归伤心,但不要把自己埋在伤心里出不来,最后成为一个失去尊严、失去爱情、失去婚姻的可怜人。”成绯放下碗,看着安言语重心长的说道。
若是在两个月之前出这样的事情,她或者会抱着她、与她一起大哭一场,可在现在,她知道这世上最没用的事情就是哭泣!
女人,任何时候都偷不得懒,任何时候都得把自己的战壕给守好!
“绯绯,你说,这一年,我们是不是都变了?世故、现实、甚至是狭隘。”安言抬眼看着成绯,眸里有着淡淡的伤感。
“是。”成绯吸了吸鼻子,红红的眼眸盛满着倔强:“过去瞧不起别人这样,轮到自己,又能大度到哪里去?只是,这样也没什么不好!”
“连男人都守不住了,还要什么清高。所以,这一仗我输了,你不可以再输。”
安言低头苦笑着——输赢的变数太多,又岂是有信心就可以的!
“言言,还有件事我要提醒你。”成绯抬头看了看窗外,慕城、安齐和慕城的妹妹、那个长得妖孽似的好友正往这边走来。
“什么事?”安言问道。
“那个苏荷,以前不是抓紧一切机会要接近慕城吗?这次这么好的机会:同在一家医院、自己和女儿都受了伤,多好的扮可怜接近的机会呀,为什么她一次也没来找过慕城?”成绯疑惑的说道:
“就算她对慕城死了心,准备定下来好好过日子,这种时候,也该过来打个招呼,让一个当爸爸的人去探望一下重伤的女儿吧?”
“你的意思是?”安言猛的抬头看向成绯。
成绯对着她慢慢的点了点头:“这事我们只是这样怀疑,从警方的录像和对现场的陈述来看,她的表现没有半点的破绽。”
“所以这个想法你知、我知就可以,不要和别人说。你自己对她多防备,总是没错的。”
“我知道了。”安言的手,不自觉的握紧了起来——如果这个怀疑是真的,那这个女人真是太可怕了。这已经超过了她对一个正常人的接受范围。
…………
两人又闲聊了些关于宝宝和子宫恢复的私密话题,外面四个人正好也走到了门边,正推门而入。
“安言,你还好吗?”一身黑衣的慕稀轻俏的站在床边,一脸的风霜淡然、一身的黑暗沉静,与大半年前初识的那个敢爱、敢恨的女孩,判若两人。
“活着,就算还好吧。”安言点了点头,成绯收拾了小几上的碗筷后走到了一边。
“是啊,活着比什么都重要。”慕稀点了点头,转身坐在床边,拿起刀子开始慢慢的削水果。
“巴黎那边都安顿好了?这次回来呆多久?”安言随意的问道。
“看到你们没事,我就放心了。刚刚已经订了明天晚上的机票。”慕稀的削水果的手微微顿了顿,片刻之后神情便恢复了自然。
“恩,这样赶挺辛苦的。”安言并没有问她为什么这么赶,她们之间的关系,本也不能像正常的姑嫂那样——她对慕稀一向是淡淡的,而慕稀对她一向是带着敌意和勉强的。
“习惯了,有时候一天会赶几躺时装秀,这半年收获很大。”提到现在的生活,慕稀的眸子里有着清亮的光芒——当爱情、亲情,都无法掌握的时候,唯有事业,是她现时最大的安慰和骄傲。
“趁年轻,多走走、多看看、多学学,挺好。”安言点了点头,真挚的说道:“我年轻的时候没有这样的条件,其实我很羡慕你这样的生活。有些事情该放下就放下,可以享受的青春时光,其实不多。”
“所以说,人啊,就是有得有失的。”慕稀将削好的红梨递向安言,眸光若有所思的瞟向了正和安齐说话的慕城。
“她现在还不能吃凉的东西。”慕城站起来从慕稀手里接过削好的红梨放在一边的果盘里,在床头坐下对安言说道:“聊了一下午也该累了,你先睡会儿。我陪安齐、小稀吃个晚饭,回去洗个澡就过来。”
“你给夏晚打个电话,让他晚上别过来了,我现在自己能走能吃,不用天天陪着我。”安言点了点头,扶着慕城的手躺了下去。
“好。”慕城点了点头,半抱着她睡好之后,帮她掖好被子,这才拿出电话给夏晚打过去:“无法接通?”慕城看着安言:“不是回公司开会吗?怎么会没信号?”
“今天没下雪吧?有没有交通事故的新闻?”安言吓得撑着床坐了起来。
“你别急,我送慕稀前先去他公司看一下。”慕城忙伸手按住要起身的她,转身对安齐说到:“我你陪成绯吃饭吧,我去夏晚办公室看一下。”
说完细心的调好了空调的温度和房间的光线,又将呼叫器的控制器拿了放在她的床头,将门窗仔细的检查了一遍后,这才带上门离开房间。
看着曾经连出门弯腰都困难的哥哥,为一个女人做到如此的细致与妥贴,慕稀心里一片感慨——十几年的追随和爱恋不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只是长大的她懂得了,有些感情只属于自己一个人。
…………
“那个夏晚是谁?安言怎么那么紧张?”上车后,慕稀有些不解的问道。
“安言一起长大的兄长。”慕城轻声答道。
“那你还来看?”慕稀看着自己心目中的偶像,不禁坐直了身体。
“他是安言的家人,也就是我的家人。”慕城的声音轻轻的,却透着笃定的自信——夏晚于他来说,是一个绝对值得尊敬的对手。
“大哥,你变了好多。”慕稀一瞬不眨的盯着慕城,自语的声音里,有些了然的叹息——这半年来,所有的人都在改变:有了那场变故,所有的人,都不再如从前般的单纯与傲气。所有人都懂得了生活里该有的圆润、弯曲和妥协。
连爱情,都变得无法再义无反顾的勇往直前了。
“是吗?”慕城只是淡淡的应着:“我很乐见自己这样的变化,这让我与安言的这段感情,变得更有质量。”
“对,有质量。”慕稀的眸子一顿,慢慢的点了点头:“我觉得我现在的生活也很有质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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