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身边一道黑影闪过,未离出现在两人身旁,抓起桌上的玄铁面具塞到靳羽的手里。靳羽像是握住了什么保命的东西一般,将之紧紧抓在手里,迅速往脸上带去。当面具附上她的脸之后,她终于不再颤抖,只是气息还有些急。
靳衍痕连忙扶着她,急道:“姑姑,你怎么了?”
靳羽的情况,一看就有问题,顾云猜她可能患有精神疾病,而且情况还比较严重。
他们这些人之中,楼辰的医术最好,在靳羽安静一些之后,她便起身走到靳羽身边,低声问道:“前辈,让我给您把一下脉吧。”
楼辰的手还未伸出去,靳羽像是被刀刺中一样,立刻将手缩了回来,恶声恶气地说道:“我没病,不需要把脉,你滚开。”
楼辰没再继续刺激她,往后退了一步,在靳羽看不到的角度,对着靳衍痕做口型,说了一句话:别让她情绪太激动。
靳衍痕了然,当年那个人是靳羽的禁忌,是不能触碰的伤口,靳羽显然已经被折磨得患了癔症,他尽量放低声音,说道:“姑姑若不想说,就算了。”
“不!”靳衍痕没想到,靳羽居然坚定地拒绝了他,她红肿的眼睛里,闪过内疚,悲愤,后悔,恐惧等各种情绪,最后终是坚持地说道:“这件事,是我一个人做下的蠢事,却害了你们一家,也害了阿甯,你们有权利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事。”
燕甯并不觉得她受到了什么伤害,身体发肤均是父母所赐,他们将她带到这个世间,她一直心怀感激。正因为他们生下了她,她才能拥有十八年幸福的人生,她并没有受苦,但她能感觉到,她的出生,对靳羽来说,或许是痛苦的。
燕甯想了想,还是伸出手,轻轻拍了拍靳羽的手背,她不知道她曾经历过什么,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她,这是她能给的最好安慰。
靳羽愣愣地盯着燕甯覆在她手背上的手,心里酸涩难当,这是她的女儿啊。
趁靳衍痕和燕甯分散了靳羽的注意力,楼辰飞快地从随身药包中拔出一根最细的银针,对着她后颈的风池穴扎了进去。
细微的疼痛还是惊动了靳羽,她飞快地抬头,眼中闪过一抹冷厉的杀机。就在她回头之前,燕甯快一步地往前一扑,抱住她,在她耳边低声说道:“你想说就说,我听着;不想说就不说,都是过去的事了。”
第一次和女儿这般亲近,靳羽整个人都僵硬了,眼眶有些热,不知道是楼辰扎那一针起了作用;还是燕甯的温情安抚有了效果,靳羽渐渐平静下来,看起来除了有些疲惫之外,再无异样。
石洞里众人都默默地坐着,没有一个人出声打扰,小半柱香之后,靳羽从燕甯地拥抱中退了出了,垂眸静坐了一会,忽然开口说道:“阿甯的亲生父亲,其实是……燎越宸明帝白、含、宸!”
宸明帝白含宸?!
众人猝不及防,被这个答案惊得一时间都回不过神来。
宸明帝算是一个政绩漂亮的皇帝,他九岁登基,十八岁亲政,与丞相傅长明的关系,亦父亦子。在傅长明的辅助下,他收回了兵权,集中君权,致力于发展农耕,减低赋税,减少徭役,鼓励百姓多生育。他在位期间,燎越的人口增加了一倍,将晏文帝时期,因拓张国土连年征战而减少的人口全数补了回来。让燎越能够休养生息,他励精图治勤政爱民,一生的政绩可圈可点,唯一被人说道的是,宸明帝是暴毙而亡的。白逸登基后,文书中记载的却是宸明帝忽然重病,不治身亡。
谁也没有想到,燕甯的亲生父亲竟然是宸明帝!她是穹越的假公主,却是燎越的真公主!当然,这件事也不会流传出去,就算真地流传出去,也没人敢说她是穹越的假公主,除非他不想活了,不对,除非他九族都不想活了。
靳羽以为,她这一生都说不出那个人的名字。现在真地说出来了,她竟奇迹般地觉得轻松了许多,就好像压在心头的大石头,微微松动了几分,让她能够喘得上气,不会窒息而死。
迎着众人惊讶错愕的目光,靳羽淡淡地说道:“燎越皇室白氏,最早之前,并不姓‘白’,而是姓‘柏’。”
“柏”?燎越皇室是“柏”家的后人?慕苒恍然大悟,这就可以解释,白逸为何对靳家的灵石那般感兴趣了。
靳羽轻舒了一口气,缓缓道出了那一段她不想也不敢回忆,却无时无刻都在折磨着她的往事。
“我自小长在靳氏家族隐居的小镇里,年满十八岁的时候,才得以出门历练。哥哥与晓剑山庄的庄主刑松柏是好友,我在出庄前收到哥哥的来信,让我到晓剑山庄等他。那庄子确实还不错,整天待在那里,也太无聊了些。刑松柏的妻子不喜欢我,我也不愿自讨没趣,没等哥哥回来,就独自离开了晓剑山庄。那时的我,年少无知心高气傲,以为自己武功高强聪明绝顶,必定能在江湖上闯出自己的天地,谁能想到,我离开晓剑山庄的那一刻起,就开始了这一生的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