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书生还没来得及出声,便看到自己的状子化成了一捧细碎的粉末从顾西辞的手指缝中缓缓飘洒而下,风一吹,粉末纷纷扬扬的散落入尘土之中,消失不见,拼都拼不回来。
刘书生目瞪口呆:“你、你怎么这么过分!”
“为了你好。”顾西辞微微一笑,拍了拍刘书生的肩膀:“你兄弟的仇我会帮你报的,回客栈去老老实实复习准备考春闱吧。这件事情忘了就好。”
说完,顾西辞转身要走。
“混账!”刘书生反应过来,忽然大喊道,“你算什么东西!凭什么决定我的做法!还撕了我的状子!”
写状子也是要花钱买笔买纸的好嘛!老子要没钱了!
顾西辞被刘书生一声大喝给喊得愣了一下,不过很快她就回过了神,站在原地抱胸,眯着眼睛看刘书生。
“我要做什么是我自己的事情,不劳阁下费心!我愿意去开封府递状子,我愿意去告御状,我愿意死,跟你没有半点关系!你们都是欺软怕硬的人,都怕庞太师的权势!就滚远点!别妨碍我!”刘书生抛弃了一个书生的素养,愤怒的喊道。
他受够了。身边的人都在劝他算了吧,人都死了,就算真的是庞府做的,你能怎么样?你一个平头老百姓,还能干得过权势滔天的庞太师?当心自己也丧了命!
可是哪又怎么样?庞太师权势滔天,就可以草菅人命,就可以犯法无罪?反正自己贱命一条,告倒了庞太师算赚的,告不倒死了也出名一把,不亏!
这个女人是哪里冒出来的,多管闲事儿!
顾西辞看着刘书生发疯一般喊叫了半天,等人微微平静了一点儿之后,才慢悠悠说道:“擅自帮你决定要做什么,是我逾越了,这点我道歉。”
刘书生惊讶的看着顾西辞,听她继续说道:“不过我有些话想问问你。”
还没等刘书生答应,顾西辞便自顾自地继续说了下去:“你状告庞太师什么?”
“罔顾大宋律法,草菅人命!”刘书生气势汹汹地说道。
“杀人的是谁?”顾西辞问。
“庞府管家庞云!”刘书生咬牙切齿。
“那与庞太师何干?”顾西辞耸耸肩膀,“而且说庞云杀人,可有证据?”
“怎么与庞太师无关!那是他的管家!”刘书生愤怒道,“庞府门口小乞儿亲眼所见!”
“管家怎么了,庞太师只需推说不知情便可。”顾西辞用看白痴的眼神看着刘书生,“人家庞太师日理万机,天天忙着贪污受贿,哪有时间去杀你一个穷书生!而且就算庞云是受了庞太师的指使,你有证据证明吗?你亲眼看见了吗?小乞儿亲眼看见了吗?你们甚至连王书生的尸体都没找到!”
“那又怎样!”刘书生梗着脖子说道。
“怎样?”顾西辞冷笑一声,“即使你把状子递到了开封府,包大人审案子也是需要证据的。你什么证据都没有,就想告庞太师草菅人命?你以为你是谁啊?你要是真敢这么去告,就算没有这帮杀手来杀你,你也会被庞太师反咬一口,告你污蔑朝廷命官!到时候即使是包大人也保不住你,下了大狱,得罪了庞太师,想让你死的人必定很多,根本用不着庞太师亲自动手。
“你死了不要紧,但你朋友的仇可就没人报了,他的老母亲在家中等到儿子去世的噩耗,白发人送黑发人,还不知道能不能撑得住。还有你,你也有爹娘吧?你爹娘得知你死了会如何?还有你喜欢的小翠?你死了她可就要嫁给别的人了。”
顾西辞看着刘书生越来越白的脸色,慢悠悠地说道:“当然了,这一切都跟我没什么关系,所以今天我就不多管闲事儿了,兄台请便,开封府就在前面,您自己慢慢走吧。哦,对了,不小心撕了兄台的状子,赔给你纸笔钱,再去写一份好了。”
顾西辞抬手一甩,一枚银锭倏地射|进了刘书生的袖口之中,她往路边走了两步让开了路,对着刘书生比了比前面,就慢悠悠地背过身去了。
“你……姑娘究竟是何人?”刘书生深深吸一口气,问道。
“我是何人,与你何干?”顾西辞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横竖我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你爱怎么样便怎么样。去死也不会有人拦着你。”
刘书生思考了很久,才小心翼翼地问道:“姑娘真的能帮王兄报仇?”
“扳倒庞太师你就不要想了。”而且这事儿跟庞太师还真的没什么关系。后一句话顾西辞没有说出口,即使说了,刘书生这个坚定的庞太师黑也不会相信的。
“那就麻烦姑娘了,大恩无以为报。”刘书生对着顾西辞双手抱拳。
“打住,报恩不报恩的就不用说了,横竖我跟庞云也有些仇怨,帮你不过是顺手。出了这条巷子口,我们桥归桥,路归路,你不认识我,我也没见过你。要想活下去,就老老实实回客栈读书考试去吧。”顾西辞抬起一只手制止了刘书生的话。
这次刘书生没再说什么,他从地上扶着墙根爬了起来,连衣服上的土都顾不得拍,就朝着来时的路原路返回。因为摔倒在地碰拧了脚腕,刘书生走路一扭一扭的,从背后看过去,身形瘦弱的他好像一只滑稽的、耸着肩膀的斗败公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