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你的饭。”
“不打紧,吃过了。”陈独眼摆了摆手。
“真吃过了?”
“嗯。”陈独眼抿着嘴。
“我一个人可能吃不完的。”
“那我来一点。”
......
第二天依然很热,严林照例去撑了一天的船,只做一个生意,入账两个铜板。
到了晚上,乌云渐渐多了起来,彷佛要下雨了,夏天就是这样,打雷下雨,只在一壶茶时间。
严林踏着月色回到草屋,发现陈独眼又在门口。
“你是不是没粮食了?”严林直截了当。
“不至于的。”
“我这还有些白米、粗面,拿点去吧,记得还。”
“我来不是说这个的。”陈独眼又强调一遍。
“要变天了,进屋。”严林进屋拍了拍疲惫的身体,坐在板凳上,等面前这位独眼中年人开口。
“小小年纪,跟个四十岁的老头似的。”陈独眼左眼白了少年一眼,坐在门槛上。
严林见他一只眼翻白眼有些趣意,说道:“这么久了,没见过你右眼什么样的,给我瞅瞅呗。”
“你确定?”陈独眼又白了一眼。
少年肯定的点头,无比坚切。
“算了,一条这么长、这么宽的刀疤,怕你看了做噩梦。”陈独眼用两个手指比划了两下。
“嗯,我看看。”少年看着他的眼睛,点头道。
“我这叫遮羞布,和人家黄花大闺女一样的,你看了,你负责么?黄花大闺女让你瞧了个干净,你不是找死么?”陈独眼见硬法子没用,只能胡做比喻。
“得了得了,我不看了。”严林见他又开始满嘴胡诌,赶紧打断,说道:“什么事,你说吧。”
陈独眼也是不急,慢悠悠的掏出旱烟,准备点上。
“立即说事,我要早点睡。”严林正色道。
陈独眼叹了口气,又收了回去,顿了会,说道:“今天下午有官府的人来村子了,说是前些日一直在打捉马匪,西田县的马匪差不多逮了个遍,大大小小,老老少少,差不多百十来号人;就这,还有极少残余的逃了去。”
严林听的认真,想起前段日子酒馆里一堆官府样的人说起马匪的事情,没几天自己在路上又遇到了极有可能是马匪。
“官府来的人说了,遇到逃难的、不认识的、乞讨的、一律上报,不可窝藏,否则当作马匪处置,与马匪有关系的,立即去衙门提供线索。”陈独眼说完,看向少年。
“我自从那次遇见了可能是马匪的人之外,再没见过了。”少年想了想,说道。
“那就行,没啥大事,马匪残党有可能狗急跳墙,被逼的急了,拉个村子垫背的,也不是没可能啊?”陈独眼说着想到奇怪的事情,居然把自己说怕了,声音又打着颤。
“你可回去睡你的觉吧,把你的心老实揣肚里。”严林实在对这个三十几岁的大男人无语了。
“我教你习武吧。”陈独眼蓦地认真说道。
“嗯?”严林觉着自己听错了。
“我说教你习武。”陈独眼彷佛下定了决心,又郑重其事地道。
“习武?”
“没错。”
静默了许久。
“哈哈哈......”严林实在没忍住,笑得放肆。
陈独眼脸都黑了。
严林笑得抹掉眼角的眼泪,说道:“你会武功?为什么怕马匪?”
“我怕不怕马匪与我会不会武功,有什么关系?”
“这...”一时间少年凝噎。又想起什么,忽然问道:“你真是武举人?”
“不是啊,吹牛的。”陈独眼理所当然道。
“万一哪天我不在了,你遇到马匪什么的,小命危矣。官府说是马匪被打捉完了,总归是还有其他的匪。”
“你为什么不在。”
“世间还大,你不能窝在这小村子一辈子,你还没认识这个世界...”陈独眼忽然这么说。
“你没事吧?”少年觉得有些怪异,试探道。
陈独眼摇摇头,起了身子,背对着少年说道:“不想学也不打紧的,至少平平安安在这里,也是一种福气。”
少年愣住。
许久,陈独眼回头恨铁不成钢道:“嗨,要不是看你这小子对我还算可以,人也勤奋,老子懒得教你习武,别人求我还来不及了!你——不晓好歹!”
外面飘起了绵绵雨了。
陈独眼一脸失望的迈出步子,将走没多远,遇到出来挑粪的二娘。
“我滴二娘哎,天都黑了,你怎么挑着屎尿勒?”陈独眼惊道。
“趁着地没湿完,挑了去,白天忘挑了,要漫出来了。”二娘也不停步。
“哎哟,二娘!”陈独眼一阵干呕。
二娘不理他,往田里菜地走去。
陈独眼嘱咐小心之后,也抬脚走了。
严林站在门口,惊奇的发现同样在夜幕里,二娘的身影已经远去看不清;但陈独眼的背影却愈走愈清晰,愈远愈明亮;更令他双目收缩的是牛毛般的细雨,将落近陈独眼身上时,自行分开了,像是避开那道“陌生”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