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陈中明说明情况!门卫老宋说:“你这样等下去也不是办法,也未必能等得到。我告诉你,你从对面坐27路公交车,到火车站,在火车站对面有个广场,那里有个自发形成的劳务市场,一般农村来的人都到那里能找到活干。”
陈中明谢过老伯,来到依江市火车站对面的广场。在广场东面长廊下,有很多带着行李的外乡人,三五成群、或站或坐,在此等候雇主,陈中明加入他们的队伍。这时过来一个微胖的中年人,从白皙的脸庞和体面的穿着,看得出是个老板。一群人就围上去,“老板,有什么活干,要多少人?”中年人说:“我们是生产空调配件的,要十几人!”
“那工资呢?”
“试用期十三元一天!”
“这个工资谁愿意去!”围上来的人一下子就散开了,中年男人悻悻的离开了。
陈中明问了身边年龄相仿的男子,他叫秦辉,来自省会的西北面,是钢筋技工。他说:“这个工钱太低了,除去生活开销,结余不下来钱。虽然在工厂里上班没有日晒雨淋,但是出来就为挣几个工钱回家改善生活的,苦点没有关系。在这里的建筑工地工资相对高,一般技工三十元一天,小工二十元。不然不能干!”
陈中明想家乡手艺人包吃一天工钱才15元钱,看来到外地来的选择是正确的。
看了又一群人和雇主谈好并离开,陈中明坐不住了,只好放下尊严,看到有雇主来就凑上前,可是他没有特长,并不具备竞争优势。这时钢筋技工秦辉和另几个找工作的与一个瘦高个子工头的男人谈好了工钱,准备离开。这时准备去做小工的年轻小伙子仰着脸问工头:“二十元钱一天,一天工作几个小时后付加班工资?”
瘦高工头回答:“一天十小时后支付加班工资,你还愿意去?”
年轻小伙子有些失望和不满的说:“劳动法不是规定八小时后算加班么,我不去了!”
瘦高工头不满的说:“谁跟你执行什么“劳动法”,只有机关事业单位和在写字楼的白领才能享受劳动者应有的福利待遇,你不去就算了,谁愿意去?”
陈中明在思索,先解决吃住要紧,问“吃住问题怎么解决呢?”
瘦高工头说:“吃饭有食堂,住工地上。”
陈中明鼓起勇气说:“那我去吧!”
他和秦辉上了瘦高工头的面包车,车子在市区开行了二十几分钟,停在靠近长江边的一处住宅工地。瘦高工头名字叫宋平,他是承包工程的,他上线是有资质的建筑公司。建筑公司承包到工程,然后再转包给宋平,宋平再找人来干活。
宋平要求登记身份信息:“问什么文化?”
陈中明说:“我高中。”宋平写上:识字!
陈中明住到工地上的状如集装箱活动板房里,不大的空间里,上下铺住满6个人,工地有食堂,饭菜质量不怎么样,但一元钱能吃饱。陈中明分在支撑模板的班组做小工打下手。地下桩基工程结束,就由支撑模板的班组进场,支撑模板就是用木方、圆钉,铁丝、螺杆将建筑模板按照图纸做成木箱状,箱子内由钢筋工班组扎好钢筋。不过做柱子是先扎好钢筋,外面支模板。再由瓦工班组往模板里打混凝土,待混凝土固化,把模板拆除,再做上一层,楼房的主体结构就是这样完成的。陈中明比较勤劳,不偷懒,很快学会用红外线测定尺寸,误差控制在不大于4毫米之内等一些支撑模板的要领。但工地辛劳不必细说。
就这样过了两个月,宋平来找陈中明商议说:“我看你做事很认真,也能看得懂图纸,你天天做“小工”工资也不高,想多争钱就要做“包工”。你看现在这些人,我在现场的时候他们努力干活,不在现场的时候速度就慢下来,简直磨洋工。而只有他们自己承包的活才会卖力干。我在经济开发区接了一个招商工程,工期比较紧,你看还能从老家搞一批人过来干活?”
“那你要多少人呢?”
“最少要三十到四十人!”有十七万个平方,
“那怎么结算工资呢?”
“我承包给你,四元五角一个平方,你带队,我就省的管理一大群人,你可以每平方抽成一毛钱左右的管理费。”
陈中明激动的张大了嘴巴,他辛辛苦苦干了两个月,除去下雨天和吃饭,两个月一共才挣1100元钱,不过工资要等项目结束或者过年才能拿到。抽成管理费一毛钱,17万平方米也有1万7千元,加上自己也一块干活,这不一下子成了万元户了。这好事也来的太突然了吧!
“那这事情什么时候开始呢?”
宋平说:“地面桩基工程已经结束,立马就要开工,这里你也不能离开,你打电话回去,能招来人就来找我!”说完他离开了。
陈中明的心怦怦直跳,也怕失去这大好机会。家乡只有镇邮局有电话,陈节家相对离镇上要近一些,他也想出来打工,看他能组织人来不。按理说,农村剩余劳动力多,这里出的工资相对较高,一个村组织几十个人不是问题。于是他在附近烟酒店铺要了个公用电话的号码,到邮局发个电报回去,让组织人员,并约定明天下午6点让陈节到邮局打依江市的这个公用电话联系。
次日下午陈中明5点40分就来到烟酒店铺家装的公用电话旁等待,心有些怦怦跳,不知道陈节可收到电报了,是否可以组织到人。6点整电话准时响了,陈节在电话里说:“很多人听说这个工价都愿意来,几十人没问题。”
陈中明说:“等我这边签下合同后这些人才能过来,预计这几天能敲定,你们先等着,搞好了我立马发电报来,你们先过来一批人。”
陈中明找到宋平说:“能找来人,我们要先签个合同吧?”
这下宋平有些支支吾吾,因为他是从别人手上转包过来的,不具备资格,于是他把施工图纸递给陈中明说:“你先看下这个。”
这是一个铸造公司项目,位于经济开发区,前方是办公区,中间是厂房,后面是仓库,仓库后面是食堂和宿舍。需要支模施工的面积17多万平方米。陈中明问:“这么短的工期,能干的完吗?”
宋平回答:“那肯定是要夜晚加班的,我让你到家乡找人是考虑便于管理,另外就是山里人能吃苦!”
陈中明又提出要签个合同,虽然工地上干活的都是口头协议,毕竟这么大的工程,假设有个闪失,有合同才能放心!
宋平说:“我只能和你写个协议,我们双方签字。”于是拿出纸笔写起来:宋平将位于市经济开发区纬三路北侧的大美铸造有限公司,17.164万平方米支撑模板工程承包给陈中明,包工不包材料,工期270天,工程款共七十七万两千三百八十元人民币,待工期结束结算90%工程款,工程全部验收合格结算全部款项,期间只能预支生活费,施工期间发生的工伤等事故与宋平无关。宋平在下面签了字,把施工协议递给陈中明。
陈中明问:“工伤你们不负任何责任吗?”
宋平摇摇头:“我把钢筋工程包给了秦辉,打混凝土工程包给了张民传,我和他们都是这种合作方式!”
陈中明有些忧虑的问:“今年是闰年,工期结束就离过年仅有二十几天,要是到时候过年了还拿不到工程款,那怎么办”
宋平拍了胸脯说:“老弟,这个你放心,这个是区政府的招商引资工程,考核官员的政绩是GDP,就是本地区的工业生产总值。因此:规划、城建、环保一路绿灯,这个公司在浙江的总部效益非常好,这里投资的是分厂,总投资接近一个亿,你就不要担心你们的这一点工钱啦!”
陈中明拿到了签字后协议书的复印件,很是感激宋平给了他这次赚钱的机会,三天后陈节就带来了二十几个人,说还有十几个人等把家里的事情处理好就会陆续赶来。陈中明和老乡们商议好,工程大家一起干,到年底结算分账,自己就抽成作为管理费,就带着乡亲们在工地上加班加点的干活。
宇琳知道乡亲们也随丈夫去依江市工地干活的事,同时也收到了陈中明的第二封信,前面的信是报平安的,这封信说现在跟着宋老板后面承包到一个工程,带着弟兄们干。他说这个工程能为他带来约两万多元的带班管理费,加上他也一起干活的工资,等到年底结账,明年就到东河镇买一块地建房子,这样芸梦云扬上小学和幼儿园离家也近,等等。这一切,宇琳有些不敢相信,幸福也来得太突然了。回想这么多年庸碌无为的过着窘迫的生活。她多么希望在镇上拥有自己的房子,住在这半山腰生活很不方便,但是一直都无力改变。看来理想与现实仅一步之遥了。云扬想念陈中明没有芸梦那么强烈,只是在听姐姐问爸爸的时候,也会想起爸爸,要爸爸。宇琳总要耐心的回答爸爸要到过年才能回来,回来会买新衣服,还会带很多好吃的好玩的。于是芸梦云扬盼着过年。
宇琳带两个孩子,顺便种点菜园,田里的农活都是找人耕种,等陈中明年底回来付账。日子就在两头思念中度过。天气渐渐转凉,快要过中秋节了,明年芸梦就要上小学,现在的家离学校有四公里多路,山路只能靠步行,接送又太远。陈中明说他在依江市的工地上不适宜孩子居住,也不安全,孩子上学必须在户口所在地,让宇琳去镇上,顺便看看在幼儿园和小学学校之间有没有可出售的地基可供建房,这样俩孩子幼儿园和上小学问题都顺利解决了。
宇琳背着云扬,牵着芸梦缓步来到东河镇,看了小学和幼儿园之间空地倒是有,但不知道权属归谁,现在钱也没有到位,找地基建房子也为时过早了点,芸梦吵着要去淘气堡玩滑滑梯,宇琳只得牵着俩孩子去玩。每次玩过两孩子都是流连忘返不愿离开,旁边玩具店里有个乳白色毛绒绒的洋娃娃,芸梦站在橱窗外不愿意走,宇琳拉她,芸梦恋恋不舍的说:“等我爸爸回来给我买!”宇琳听着觉得芸梦有些懂事,感到有些欣慰!这时云扬跟在一个背后看装束形似爸爸的男人后面跑起来,边跑边喊:“爸爸,爸爸,爸爸。”。跑到近前,陌生人一回头,云扬发现不是爸爸,顿时呆立。失望和尴尬让小脸发红。宇琳上来抱住云扬,心理很歉疚。
工友们想在中秋回乡过节,再支些钱带回去。陈中明也想回家一趟看老婆孩子,便去找宋平,小心翼翼说明工友的想法。宋平不情愿的说:“现在工期才进展一半多一点,前一阵子下了雨,耽误了工期,你们不要有回去的打算了,到时候耽误工期,一天扣百分之一,你承担得起吗,关于钱,那个铸造厂委派的项目负责人王总说了,到年底再结算,现在银行贷款给他们,他们都不要,不缺钱。”
这个中秋节大家依然在工地赶工,晚上陈中明买来卤菜,和大伙一起喝酒。待酒席结束,陈中明多喝了几杯。是夜月色如银,在这不夜城里,已是万家团圆的日子,这是陈中明身在异乡过的第一个中秋节,怀着对妻子儿女的歉疚,可是对于在贫穷线上挣扎的人来说,骨肉分离是一种常态吧。陈中明暗下决心,一定要努力家人过上好日子。
宇琳带着孩子坐在堂屋,四周幽静无声,秋月如镜,洁白的光芒洒入小院,芸梦问:“妈妈,爸爸什么时候回家?”
“大概还有一百二十天!”
“一百二十天是多长?”
“有四个月那么长!”
对于芸梦来说四个月也是个模糊的概念。“爸爸回来了,我就不让他再走了,我要和爸爸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