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榆中齐氏

    眼下的齐昉，对今后所要发生的事只知道结果都，对事情如何会发生，以及一些重要环节却一无所知，就好似逮着只刺猬却不知从何处下口，这种感觉着实让她有些烦闷。

    前世二房落魄，大房的荣华富贵也如同一场镜花水月，被吹散在险恶的朝堂争斗中，甚至连一向独善其身的三房诸人也没能逃脱。

    齐家覆亡时，除了早已离世的阿貘、齐宽、齐宏、齐昶等人，剩余的男丁被满门抄斩，女眷全被罚没入教坊司为妓。

    为了保全清白，不至于沦落到任人肆意狎戏玩弄的下场，在抄家之前，大夫人卢氏带着家中女眷齐齐服毒自尽。

    那时的齐昉虽出了孝，但却因为侍奉病弱的束氏一直待字闺中，本该也随齐家众女眷落得个服毒自尽的下场。

    却不曾想束氏在齐宽和阿貘都因意外而亡后，坚决不愿仅剩的女儿齐昉也死于非命，明知活下来会更加艰辛，还是让樊嬷嬷偷偷调换了那碗毒汤。

    齐昉一直认为，景明帝其实清楚在那件事上齐家并非主谋。只可惜，那时候已经由不得他做主了。

    田氏、韩氏将事情做得天衣无缝，朝廷需要给天下人一个交代，落魄功勋、外戚、男丁无继，没有比齐家更合适的替罪羊了。

    齐昉入教坊后不久，景明便以齐家二房男丁断绝、孤儿寡母涉事不深，齐昉又自幼受跟随其父齐宽研习诸子百家，学问不输寻常男儿，做了乐妓未免可惜为由，将她调到尚书内省表章库，做了个专司誊写的宫人。

    大周律，凡勤政殿、三书省内的政令、文薄出入，均需经表章库抄录并存档。齐昉在尚书内省，通过抄录各地来往奏折知晓了不少朝中机密要闻。

    两年后，广德帝登基后，皇后田氏虽逼死了齐暄，但不知为何，她却未曾对齐昉也赶尽杀绝，任她在宫中自生自灭。

    齐昉忍辱偷生，偷偷研习太宗起居注，太宗与诸臣奏对、内阁批红等，从中学到了闺阁中闻所未闻的行事手段。

    因写的一笔好字，又嘴严话少、做事沉稳，齐昉颇得内省主事太监的赏识，十二年间，她从宫人、典记、掌记一步步爬到了表章库主事姑姑、正六品司记女官的位置上。

    前世的齐家亡于朝廷斗争，齐昉想要保住家人，改变家族的命运，除非自己手握朝廷势力，或是能够左右到齐家家主齐守的决策。

    而现在，齐昉不过是个普通的官家小娘子，想要成事，摆在她眼前的只有两条路。

    第一条，便是向前世那般投靠最终的赢家镇国公肖峙。

    前世广德帝继位后，以田、韩为首的世家把持了朝政，他们进一步扩张世家利益，令国库空虚、民不聊生，各地封疆大吏因此蠢蠢欲动。

    就是在此期间，肖峙身边的幕僚秦先生通过宫中暗线林尚宫联络到了齐昉。

    齐昉听说过肖峙种种凉薄狠厉。

    她很清楚，替肖峙这么一个狠辣之人做见不得光的事，最后多半会落得个“狡兔死、走狗烹”被灭口的下场。

    然而，齐昉还是毫不犹豫地应下了招揽，只为了复仇。

    齐昉以向田氏一族复仇为条件同肖峙达成交易，几年间向凉州传递了不少至关紧要的消息，虽搭上一条性命，但也求仁得仁，终是借肖峙之手替齐家诸人报仇雪恨了。

    可如今的齐昉，即便是还愿意走一遍这玉石俱焚的路，别说她没有了能打动肖峙的地方，让其甘愿联手。

    单说那广德年间割据凉州称霸一方的镇国公肖峙，如今也只是个志学之年的半大少年郎，还顶着爹娘余荫做着他的皇子伴读，立志与四皇子一道成为长安城第一纨绔呢。

    若是指望着他慢慢成长起来，再将那田家一顿砍瓜切菜了，虽想法是靠谱的，可那时齐家早就满门死绝了！

    齐昉好不容易重生回来，可不是为了再走一回苦情路线！

    想到这里，齐昉的头摇地跟拨浪鼓似的，在心里给方案一打上了一个大大的红叉。

    那么就只剩下第二条路了，那便是通过影响大伯齐守的决策来左右齐家的立场站队，最好是能够让齐家避免卷入朝堂的斗争中去。

    只可惜，齐家大老爷齐守是一个非常热衷功名利禄之人。

    他一心想在自己手中重现齐家祖上的荣光，别说是齐昉这隔房的侄女儿了，就是他的亲闺女齐暄，空口白牙的便让他从此断了仕途经济，让齐家在他手上就此泯然众人，估摸着最好的下场就是被齐守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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