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宫宴

有一种说不出的韵味。一曲终了，在场宾客无不鼓掌喝彩。

    皇帝也非常高兴，特赐古曲谱一首以示嘉奖，王氏忙施礼谢恩。

    忽然间，只闻几声玉笛吹动之声，古朴清扬，宛如天籁，引得众人纷纷侧耳倾听。

    尤语晴身着舞裙，袅袅婷婷地从周围环绕的舞姬之间现出身形。她赤脚踩着一幅巨大的画卷，随着玉笛声肆意舒展身体。恍若惊鸿一般，又好似壁画上的神妃仙子。顾盼间仿拂弱柳拂面，让人挪不开眼睛。

    尤清翌手执玉笛款款上前，笛声清婉，飘逸灵动，与尤语晴的舞蹈相得益彰。尤清翌又是一身白衣飘飘，恰似天上滴仙人。

    曲终舞毕，众人这才发现尤语晴脚下的画卷上竟出现了一幅秀美的红梅迎霜图，更让众人轻呼不已。

    格库木可汗似乎才回过神来，抚掌道：“好！公主殿下的舞姿就如同天边的彩云一般，若没听到二皇子殿下的笛声，本汗恐怕一辈子都不会知道仙乐是怎样的！”他又转头向身旁的皇帝：“大嬴竟有如此才华横溢的儿女，本汗实在是敬佩无比啊！”

    “哎，大汗言重了。”皇帝笑着捻了捻胡子，显然也是非常满意：“二郎的笛声确实名不虚传，朕恰好得了一块上好的古玉，用来作笛子是再好不过了。”

    “晴儿的舞姿在宫中也是独一份的，朕便送你一套舞衣，赐名霓裳，如何?”

    两人皆跪下谢恩。尤清翌偷偷看了尤语晴一眼。不知为何，他感到尤语晴的脸上虽挂着笑容，眼中却闪过了一抹复杂的感情。

    之后便是东厥使团献艺了。尤清翌环顾四周，还是没看到尤语澜的身影。

    她去哪了？她现在在做什么？尤清翌心中涌起不安的疑问。然而其他人包括皇帝都面色如常，仿佛都没有发现这位东宫储君的缺席。

    尤清翌兴致缺缺，等他回过神来东厥的表演已经结束了。皇帝似乎兴致很高，甚至赏赐了一位领舞的东厥少女。

    宴会快接近尾声了，尤语澜仍没有现身。失落与担忧两种情绪不停地在尤清翌的心中翻滚着，令他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焦躁。

    忽然间，一缕琴声如潺潺流水一般自太和殿后方流入。原本嘈杂的空气一下子安静了下来。众人皆回首眺望。

    却见一女子手拂琴身，端坐其后，指尖流淌出的琴音恍若山间的泉水一般，趟过深谷幽山，流入心间。

    那女子正是当朝皇太女，堇嘉公主尤语澜。

    忽然间，却见琴声一转，那芊芊玉手在琴弦上飞快地跳跃着，琴声变得尖锐、高昂，却又不显得突兀。

    众人一怔，却又听到宫殿前方传来气势磅礴的鼓点。回头一看，不知什么时候，一蒙面女子身着水袖华服，脚踩一面巨大的战鼓，在上面旋转跳跃。

    此时尤语澜的琴声好似万马奔腾、壮伟激烈，又好似雷鸣霹雳，波澜壮阔，与鼓声合二为一，轩峨澎湃。

    随着琴声愈来愈急，那鼓上女子的身姿亦舞动的越来越快。那如玉的纤手舞动间恰似朔月凌空，一双美眸又仿佛是出水芙蓉欲说还休。鼓声随着她的舞姿也越发激烈，好似千军万马近在眼前。

    尤清翌望着眼前终于现身的尤语澜，却并没有想象中的高兴。他看了看在台上肆意舞蹈的蒙面女子，再回头看看为其伴奏的尤语澜，心中却像是塞了一团棉花一样，堵得难受。

    待结束后，众人还沉浸于刚刚的舞乐之中。皇帝首先缓过神来，笑道：“原来澜儿准备的惊喜就是这个啊，好，确实精彩！”

    可汗的目光却放在福身行礼的蒙面女子身上：“能做出这般美妙舞蹈的女子，也必定是一位美人吧。不知姑娘可否摘下面纱，让我等一睹芳容?”

    尤语澜上前一步，不动声色地挡在那女子面前，抱拳道：“还请大汗赎罪，月姑娘小时曾遭横祸，导致面目受损。因为怕冲撞了诸位，我今日才让她戴面纱示人。”

    “原来是这样，可惜了。”皇帝惋惜地叹了一口气。又赐了尤语澜一架焦尾古琴，再赐那位月姑娘几匹布帛。二人皆称诺谢恩。

    元旦宫宴顺利结束了。尤清翌心中却沉闷烦躁不已。与穆淑妃打了一声招呼，他便打算去外面走走散散心。

    不知不觉，尤清翌竟走到了显华殿的门口。显华殿宫门紧闭，只有两盏宫灯孤零零地闪着莹莹的光。

    尤清翌站了一会，心中也暗笑自己犯傻。他想了想，还是决定去御花园逛逛。

    在御花园散步了片刻，心中的烦闷终于消散了一些。走得有些远了，尤清翌懒得再走那么多路，决定抄小路回宫。

    小路比较偏僻，天又晚了，尤清翌倒也不怕撞见什么人，悠哉悠哉地走着。他漫不经心地向假山后扫了一眼，却看到了两个人影。

    想必又是在嚼耳根的宫女吧，也不会换个地方。尤清翌并没有什么听墙角的兴趣，本想绕开，却直直停住了脚步。

    尤清翌有些诧异地睁大了眼睛，这二人的身影对他而言都十分熟悉，可在他的印象当中，却从不会有任何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