勃勃,道:“二弟,之前我还听说你病得严重,看来是没事了?话又说回来,最近这后宫怕是和水犯冲,先是二弟你落了井,前几天三弟又掉下了湖……”
尤清翌心中一惊,忙问道:“三弟怎么了?”
这下换尤语澜惊讶了,她侧头看了尤语晴,道:“怎么,你三姐还没告诉你?就是你出事后第三天,三弟他从宴郁台的竹楼上摔下湖,人当场没了。”
尤清翌只觉得大脑嗡嗡地响,一时间竟难以组织语言。一旁的尤语晴端起茶杯轻茗一口,也叹了一口气。
“三弟……也是意外,他当时去抓挂在树上的风筝,下雪天积雪路滑,那孩子往前一扑,竹楼的杆子年久失修,哪里支撑得住……当时身旁又没有别人,好不容易捞上来,人已经冻得浑身乌青,凉得冰块一样了……”
“最可怜的还是叶姨妃,出事之后,她披头散发跑到乾清宫外跪了一整天,求父皇查清凶手还三弟一个公道,冰天雪地的,不管谁来劝都不管用,最后还是父皇让御前侍卫打昏她送了回去……”
“这些天也还是一样,父皇不许她出门,她就在宫里又哭又叫,还把父皇之前赏的东西都摔了,她宫里的陪嫁丫鬟个个都挂了彩,她还说什么找到凶手一定要将他碎尸万段挖骨抽筋……”
“得了,哪有什么凶手啊,”尤语澜漫不经心地挥了挥手道:“不管是太医验尸还是大理寺查案,结果都是一样的,无非是失足落水而死。还凶手呢,莫非她能扒了这老龙王的皮?”
尤清翌沉默不语,尤清祁毕竟年岁较小,与他也算不上多熟。但一想到这个不久前在宫宴上还活泼顽皮的孩子,如今已成为了一具冰冷的尸体,又想到平日里一向温柔清丽的叶招仪现下变得疯疯癫癫,心中也涌出了无限悲凉之情。
尤语晴默默看着杯中的茶叶,三人都沉默了一会,她道:“今天早朝的时候,齐中丞又上书参了一本,说礼部侍郎太史珂在皇子丧期私自摆宴席,有违古制,乃大不敬。太史大人当然不肯承认,这两人在御前唇枪舌战,最后把父皇气得拂袖而去……这个月内,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堇嘉公主挑了挑眉,冷笑一声道:“我没记错的话,叶氏……她是御史大夫叶城儒的侄女吧?话说这老狐狸还真是压不住气,白活了那么大岁数,这就放狗出来叫了,这一而再再而三的,也不怕老头子彻底烦了他?”
尤语晴叹道:“无论如何,阿祁都是我们的弟弟,皇上的儿子……”顿了顿,她似乎也不愿在这件事上过多讨论了,话锋一转:“对了大姐,二姐下个月不是要成亲了吗,我思来想去也不知道送贺礼,你有想好么?”
二公主永嘉与尤语澜从小一起长大,虽不是一奶同胞,关系却也十分亲密。
她比尤语晴只大上两个多月,去年十月行了笄礼,皇帝便已为她选好了驸马,为刑部尚书嫡二子王润德。
据说此人七岁就能写诗,十岁可作文,在京城中有神童之称。成年后仍然才华不减,又因为容貌俊美,性情风雅,气度不凡,不知是多少京城少女的梦中情人。
如今他在在京中担任国子监丞一职,颇受皇帝信任。又与二公主性情相投,这桩婚事,也算是一段佳话。
尤语澜微微一笑:“我?当然是送她想要又没有的东西呀。阿翌,”她忽然又把视线转向尤清翌:“那你送什么,平日里就数你这小豆芽鬼点子最多,说出来让你三姐参考参考呗。”
两位姐姐的话题转得太快,尤清翌一时还没反应过来,又听得大姐喊自己小豆芽,一时有些不服气,不满道:“大姐你乱说,我才不是小豆芽呢!”
尤语澜拉他起来,比了比两人的身高,笑得有几分狡黠:“还说你不是小豆芽,你看——”她居高临下地摸了摸弟弟的头:“你还比我矮大半个头呢!”
“才没有呢!我是男孩子,以后一定会长高的!”
看着姐弟两闹得不亦乐乎的样子,尤语晴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三人又随意聊了聊,等差不多到太傅来东宫授课的时间了,尤语晴便拉着尤清翌告辞了。
回程路上,两人却一反常态地默然无语,直到到达关河宫门口,尤清翌忽然一下扯住尤语晴的袖子,急急道:“三姐,我……”
“好了,今天的事,不要再提了,”对方却似乎料到他的话,尤语晴竖起手指放在唇边:“人有旦夕祸福,意外总是不可预料的,二弟也别太伤感了。”
她忽然又稍微提高了些音量:“等过些日子,姐姐把事情忙完了,就带你出宫好好吃上一顿!”没等尤清翌回答,她便眨了眨眼睛,转身离开了。
看着尤语晴离去的身影,尤清翌若有所思。
等尤语晴兑现诺言已经是一周后的事情了,三皇子尤清祁出殡,皇帝辍朝一日,亲自前往永生寺为其做祷告。皇子公主皆着素衣,官员腰系一条白绫以示哀悼。三日后,尤清祁正式下葬园寝。封其母招仪叶氏为德妃,入主朝阳殿。
和尤语晴在曲阳西街闲逛了半日,回宫时已是酉时了。御膳房刚送了晚膳来,尤清翌在宫外吃了不少,实在是吃不下,但又怕淑妃担心,只好努力吃了些。饭后实在涨得难受,决定散步消消食。
夜晚的御花园也别有一番情趣。去年春天时种下的树,上面也附了一层厚厚的白雪。一些细瘦的枝干经不住积雪的打压,弯下了瘦弱的腰杆;更有甚者,已经彻底被折断了腰,泱泱地倒在雪地上,平添了几分伤感。
尤清翌摇了摇头,心想自己怎么也变得如此伤春感秋来。他百无聊赖地随意逛着,余光却忽然闪过一道诡异的黑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