揉了揉一整夜未合眼而变得酸胀的眼睛,乔凉熹扶着木桌站起,拿起纸张就大步走出昏暗的房间。
透过窗能看见灰蒙的天色,乔凉熹打开门就看见席地而坐,倚靠门板熟睡的村民。他开门的动作似乎惊醒了他,他打了一哆嗦,立刻跳了起来。
“乔大人!咋样了?”
“嗯,已经想到法子了,你去把大家召集起来。”乔凉熹点头,露出的笑容令人安心。
“好!”村民喜上眉梢,连忙跑走。
等他将所有人聚集,乔凉熹将自己的策略与安排细细与村民讲清。
没有人有意见,大家都按照他的安排开始在岛上布置陷阱;一批人制造简易武器;一些身强体壮的村民则开始学习简单的作战……
青年墨发束起,身着便于动作的青衣,手持长枪,身形挺拔立于悬崖之上,海风呼啸,卷起衣襟翩飞。
望着逐渐靠近的船只,青年原本舒朗温润的面容变得肃穆,薄唇张合,铿锵有力的命令从他口中吐出:“三、二、一,投石!”
无数巨石像是落雨,密密麻麻遮挡了灰蒙的天,投向海上的船只。
船体遭受攻击,有的巨石落在海面,溅起巨大水花,尖嚎喊叫从远处传来,水花落下,朝他们飞射来的是无数箭矢。
“快躲避!”有人叫喊。
村民四散躲避如雨的箭矢,而一群倭人已经从海水中爬出,踏上了岛屿。
“冲啊!跟他们拼了!”村民们举起武器,气势如虹。
长枪干脆刺入心脏,又利落拔出,带出的血液还没有与空气接触多久,就被送入另一人体内。
青衣青年面容冷肃,温热的血液溅在他如玉的面庞、俊郎的眉骨,谦谦公子沾染上肃杀之气。
刀光剑影,战斗激烈。侵略者逐渐在气势磅礴的攻击下落了下风。
“乔大人!”一道惊吼吸引了许多人目光。
只见青衣青年发丝散乱,脊背处被插上了一把银刀,他手中死死还抓着一把要刺向他的刺刀,血液从他的指缝间滴落,没入尘土。
那群卑鄙的倭寇对青年进行了围攻,眼见又一把刀要刺向青年,村民大吼着提着刀冲上来,用力一砍,人头落地。
围攻青年的倭寇被其他冲上来的村民打散,就在其他人想要搀扶起青年时,一支箭矢从远处飞射而来——“噗呲!”箭矢直直刺入青年心口,青年瞳孔瞬间瞪大。
“……可以……进……进攻……”猩红不断从口中涌出,他费力蠕动苍白的嘴唇,呼吸间断不续。
最后气力尽散,温润的眸子逐渐涣散,黯淡无光。
“乔大人!!!”人们的呼喊此起彼伏,凄厉悲恸。
“大人让我们进攻!冲啊!杀了这些倭寇为大人报仇!”
“冲啊!!”
————
坠入黑暗,混沌虚幻。
乔凉熹不知时间几何,只是再次睁眼,他抓住了点点荧光。
是梦吗……他竟然变成了神明。
“世事漫随流水,算来一梦浮生。”
乔凉熹只觉自己的人生确像是一场跌宕起伏的大梦,一朝醒来成为神明,庇佑生前任职的村庄……却在再次醒来时看见了血流成河。
为了给死去的村民们报仇,他甘愿化为堕神,不曾想那些被他杀死的侵略者却变成了恶鬼,继续折磨佑乔村。
之后就是被拉入了一个奇怪的世界,成为“副本”之一,遇见了一堆神奇的人,其中一位是他多年前送走的小男孩。
小男孩长成了大人的模样,看起来成熟可靠。
最终在这几个名为“玩家”的陌生人的帮助下,佑乔村得到了解脱。
————
乔凉熹靠坐在祠堂的红柱旁,眺望远处的大海,看浪卷起又落下。
所有人都超度去往往生……只留他一人守着这青绿的小岛。许是见他孤寡,时不时有鸥鸟会飞来与他作伴。
乔凉熹淡笑着撒了一把食物,让这些雪白的小家伙不白来一回。
当鸥鸟散去,他再次归于寂寞,独自赏着一次又一次瑰丽的日落……
他被困在这一方小岛上,静默平和地接受自己会在无人知晓的时刻消散……
直到一个平静无风的日子,他看到了一只小船,载着旅人飘飘摇摇向小岛而来。
那船上的旅人有着他熟悉的面容,他撞上了那双清灵澄澈的眼睛,一愣,就看见旅人朝他露出了和煦灿烂的笑容,那个笑容带着善意与好奇,仿佛她不曾与他相识。
乔凉熹也露出了清浅笑容,他令海风将他的话语带到她耳边。
“阿绥小姐,别来无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