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奇妙的设定

    总之，从小小年纪的我发现吵闹没用，纵使是因合理要求而吵闹也没用之后，那段难捱的日子里，我不再和爸爸妈妈提姥姥的事。不知凑巧还是怎的，默契地，爸爸妈妈也没有再提。

    孩子的天性并不是无知又单纯。那段时间里，我渐渐习惯了早托班，即便我并不爱去，每天早上妈妈强塞给我的一场短暂分别总搅得我撕心裂肺的哭，但我依然每天习惯适应那里，毕竟也无别处可去。我渐渐习惯了在爸爸妈妈不同的朋友家之间奔波，甚至分得清他们不同的姓氏，小嘴抹了蜜似的，以此掩饰心里真正的不快乐。

    以冷静的近三十岁年纪的视角去回顾、去切身经历这样一遭，说不上是什么感受。似是强忍着一股委屈，那种无人可以言说的复杂情绪严严实实地裹紧了我。长大后的我才明白，原来我从那个时候开始，就很少在家肆无忌惮地撒娇了。

    不吵不闹不代表心里不想，那么小小的一个我，根本没法从大人零零碎碎的各种信息中拼凑出一个真相。那个裉节上被大人们选择用一种自觉善良的方式保护在真相后面的我，即便在之后的日子里得到了久违的答案，也只能觉得被他们以为保护的很好的我，其实只是一个被所有真相同时抛弃的我。

    很意外的，这些回忆和感受更像是以一种馈赠礼物的方式塞给了我，在我感受到了小时候的感受时，这一切不仅没有被剥夺，反而拥有了一次长大后的沉浸式体验。我本以为对这个外界的设定有了点粗略的概念，可现在才明白我对它其实一无所知。

    一时间我又开始觉得一切迷茫不可知，也就是在这个手足无措的过程中，之前好不容易消失的那些我与姥姥渐行渐远直至没有关联的那些画面重又出现在我的眼前。我的头开始止不住的疼痛，清晰的像是要由内向外裂开的痛楚感笼罩着我。我像是被迫着去思考这些到底是何时真的在自己身上发生过一般，不觉在心里暗暗骂道这该死的梦魇居然又来了。

    梦魇？这个词闪过时我像是在绝望中突然抓住一根了不起的稻草一样。眼前的画面瞬间消散了，我接受审判一般闭着眼睛不置可否地等待着，终于，眼前开始渐渐出现了新的光影……

    那影像始终是朦朦胧胧的，周围只有一样听得清楚的，便是我抽抽嗒嗒的哭声。眼前的光影由模糊向着渐渐清晰的方向慢慢变化着，待我大致看得清楚了，心里不觉暗叫不妙，这画面很熟悉，难道又要开始了？而画面根本不受我控制地开始突然出现几下快速抖动，下一秒的画面突然变了：是从中间横向的缝隙间突然漫进来光，暗黄色的，虽不刺眼但因着突然闯进眼帘的原因也说不上舒服。几次伴着抖动的忽明忽暗的尝试后，眼前的是一张写满了紧张和担忧神情的女人的脸。奇怪的是我说不出那女人具体的样子，只觉得她很美。当然这是现在的我对眼中所见的感受。而我眼中的那个世界里，小小的我正感受着强烈的恐惧和不安，脸上挂着泪痕，使劲蜷进那女人的怀抱里，身子不受控制地抖着。女人不住地安抚着我，躲进温暖怀抱反而放声大哭的我，好一会儿后终于渐渐平静下来，这才勉强听得进去她一直在柔声问我：

    “愿愿到底怎么啦？”

    “是不是愿愿又做噩梦啦？”

    “愿愿不怕，有妈妈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