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回来,买不少东西咧,这是发财了??”
村头的老人一脸羡慕的说着,同时用筷子顶端往露出的脚趾头里戳了戳挠痒。
上午那些说风凉话的大娘一个个拉长着一张脸,低下头哧溜一声狠狠吸着碗里指头粗的面条。
“哼,有什么好得意的,他们用的肯定是些不干不净的钱,我要是打扮打扮往那一躺,不一定比她赚的少。”
她这话引来一群哄笑,旁边的单身汉更是斜眼瞄她,暧昧一笑,调侃道:“要不,你跟我困一觉,我给你二文钱,肥水不流外人田。”
王大娘双眼一瞪,屁股一撅,腿一抬,把个人给踢下了石台,“说什么呢你,滚滚滚,你个老光棍,我就是便宜别人也不便宜你。”
扯开嗓门一吼,把个人人都逗的哈哈大笑。
大家嬉闹了一回,眼看着九郎已经跟夏嬷嬷打眼前走了过去。
忽然又有人说道:“我倒是觉得那钱是人家九郎自己挣的,难道你们没看见白天的时候驴子上驼得得那些皮子,能值不少钱咧。”
“要么说九郎这娃能干呢,连老虎见了他都怕。模样也随他娘了,没得挑,咱村子里的妮子,好些都跟他看对眼了,就是这身世……啧啧,可惜了……”
王大娘手里拿着空碗,站起身要走,听到这话又停了下来,眉眼一撅,“可惜啥,长那么俊俏有啥用,能干又有啥用,还不是个野种,咱村谁敢把姑娘嫁给他,不怕被人笑掉大牙。”
“反正我是不会把自己得姑娘嫁给他那种人!”
夏嬷嬷走了老远了,还能听见那些不堪入耳得话,她在心里叹了口气,有苦难言。
九郎脸上一阵青一阵白,这些话他是已经习惯了,可也耐不住憋了一肚子的疑问,至此终于忍不住了:
“娘,我再问你一次,我爹到底是谁,这个时候了,你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小时候夏嬷嬷不说觉得羞耻,情有可原,可眼下全村人早就已经知道了,再瞒着又有什么意义?
这些年他因为这个不知道受了多少白眼,小时候经常被别的小孩追在屁股后面羞辱,朝他扔石子,为此,他还把人家的房子给点了。
这些年他跟着村子里的李阿婆长大,心里却一直没有忘记这件事,他想着总有一日他要问清楚自己的身世,不让别人说自己是个没爹的孩子,是个野种。
他看着面前的夏嬷嬷,两人近在咫尺,似乎答案就在眼前。
夏嬷嬷却是心里一沉,再也挪不动步子,一股酸涩打心坎上流过。
她不知道要怎么开口,当年她被人侮辱,这才有了九郎,一想到当时的情景,她便难以启齿。
她一个平民百姓,对方身家显耀,她就算是说出去了,对方仗着权势,也不会伤一根头发。
攀扯上那样的一个人,怕是有人不但不会同情还会说她痴心妄想,故意勾引,怕是还会有更多的风言风语传出,吃亏的永远是她。
这就是这个世道。
这一直都是她心里的一道伤疤,一旦揭开就是血淋淋的伤口,如果真说出来,她怕是再没脸活下去了。
“九郎,娘有自己的苦衷,你就别再问了,你要是再问,就是逼着娘去死!”
时隔多年,她更是不想再提。
她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的愁苦像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一样。
九郎凝视着她,虽然不甘,到底也只能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