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呈现紫光而非蓝光,则出剑者并非沈碧痕。
跃起弟子轻功不佳,很快落回地面,炉顶沈碧痕、辛竞、奚清和三人围站半圈,个个原地不动。
少顷,辛竞颤颈垂首,目光充斥惊惧,这头众人定睛看去,见他胸口衣襟渗出深色,有声音道:“是血。”
话音未落,“噗”的一声传出,辛竞胸口血柱斜向空中,穿过布缝喷出足有丈余,殚其余力伸左手食指指向奚清和,嘶哑着嗓音道:“你……你……”
终于向后一仰,跌下丹炉。
奚清和被血柱溅湿面门,单指轻轻一抹,伸出舌尖舔舐干净。
秦枭鹤吼道:“竞儿!”他在牟庄“快语厅”中错手杀死义弟爱徒路天瞳,又在昆仑仙境亲眼看见一手调教出的半徒半子夭于壮年,想到白发送葬黑发,一身武功再无传人,莫名涌上极悲极怒,道:“我要你偿命!”
晋无咎看得心惊,“神谕宫”中莫玄炎道破沈家秘术,始终未有言明,致使他对沈碧痕与奚清和的武功一知半解,辛竞好歹远胜丐帮九袋长老,谁想竟经不住奚清和的一剑,眼见秦枭鹤与楚伯楠又如黄鹰扑兔,赶紧再度扯住二人去势。
秦枭鹤老眼冒火,道:“晋无咎!只因你武功天下无匹,便能与天下人为敌?”
莫玄炎鄙夷一笑,道:“六十年功力很了不起么?若非无咎好意,你们这一去,便再也回不来了。”
楚伯楠道:“妖女!少对老夫危言耸听。”
莫玄炎道:“我是魔女,不是妖女。”
楚伯楠道:“臭丫头!你也不是甚么好人。”
莫玄炎道:“我是已嫁之身,并非丫头。”
晋无咎两条“螭”索动出,确为担心沈碧痕的安危,心道:“秦枭鹤楚伯楠比穆家二老差不多少,碧痕‘冰夷’虽快,却哪是这两个恶人的对手?可为何,为何小姐姐和玄炎的意思,好像都说碧痕已是当世一流高手?”
奚清和忽道:“晋教主,晋夫人。”
晋无咎抬头道:“何事?”
奚清和半转过身,左手朝向中指之峰,道:“你盘龙魔教自恃武功高强,对我武当多番羞辱,如今碧痕弃暗投明,和我好事将近,我亦拿她当作夫人看待,你们夫妇敢不敢上那片雪山,和我们夫妇一决生死?”
晋无咎只道自己出现幻视幻听,一眼望去,中指之峰与无名、食二指之峰并无分别,不过有些鬼蜮之气,何来雪山?又听他言辞自得,与沈碧痕俨然未婚夫妻,更扬言要向自己挑战。
见另一端沈碧痕不置可否,想这奚清和绝非善类,两次将自己踩在脚底践踏,第三次更差点要了自己的命,反倒恶人告状,这般小器而又无耻之人,无论如何也要将他交给不尘带回武当,绝不能让他耽误沈碧痕终身,念及此处,点头道:“好。”
众人不知木桥承重,只敢两三人一过,踏上无名指之峰,立觉阴风阵阵,越朝里走,越是寒凉袭体,教人瑟瑟而抖,再看眼前,中指之峰明明远望一座青山,此刻竟成皑皑白雪,山高百丈,算不得高,却如危峰兀立,陡峭艰险。
晋莫双翼飞行到得最早,众人再过木桥而至中指之峰,见晋莫并肩立于一处,雪深逾膝,四面八方狂风呼啸,众人既知昆仑酷寒,来时无不做足准备,饶是如此,亦被刺骨之冻阻隔,难再上前一步,夏语冰一身“阴虚”内力,若无班陆离与卓凌寒运功相助,更是片刻难熬。
沈碧痕与奚清和站于另一块岩石凸处,与晋莫遥相对望,沈碧痕身旁又有二人,却是夏蓬莱、夏昆仑兄弟,再看沈碧痕身上多出灰色狐皮大氅绒帽,自是二人送上。
晋无咎盘龙内力已臻“无极”,稍加运功,已无寒暖之分,莫玄炎长衣本已脱去,来到这冰封雪飘之地,又再穿上。
夏氏兄弟对沈碧痕深深一躬,下山走到众人跟前,夏蓬莱道:“冰儿,你来看爹爹了。”
夏语冰见他仍是那般卑躬屈膝,轻轻一叹,不予作答。
奚清和最先以长剑直指,剑身果然紫光,卓夏晋莫从未见过此剑,却知仙界在盘龙教正是对应紫色,夏氏兄弟虽不使剑,单与任家渊源,这紫光之剑不足为奇,夏家在沈家跟前又如朝臣面君,则奚清和这柄长剑十之八九为夏氏兄弟所赠。
而后为莫玄炎与沈碧痕,“衔烛”、“冰夷”双剑一出,互为吞噬互为映耀,非但七彩仙境自惭形秽,连天地都随之黯淡,宁伯庸、戚南通、熊泰行、闻达同时心道:“这两柄剑不知甚么来头,最好能想个法子得来,则振兴我派指日可待。”
晋无咎十指向天,三“龙”三“螭”发出“哔哔啵啵”之响,另有瞧不见的光团于积雪间忽明忽灭,红蓝不定,深浅不一,仅有少数人知为四条粉尘,更多余人摸不着头脑。
奚清和笑道:“徒有虚表。”
手肘微屈,身体一分作三,一者留于原地,一者高高飞起,一者已在莫玄炎眉心前三寸,后身随即跟上,于雪间划过一段轨迹,总算追上中身前身。
但奚清和动作奇快,脚下稍一借力又一换位,向莫玄炎连刺三剑,迷乱百余双眼,但见前身不停摆脱,后身不断追踪,如毛虫伸缩蠕动,偏又如此迅捷,一众人又是作呕,又是惊骇。
夏语冰道:“‘三头六臂’。”
转向夏蓬莱,后者低下头去,不敢与她直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