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见她吞吞吐吐,萧夜抬眼,微露询问之色。
“算了,”王晓晓决定放弃,移开话题,“你这两天去城里做什么?”
萧夜略显迟疑,很快面色又平复如常,夹了些菜放到她碗里,淡淡道:“翩翩那边出了点事,我去处理一下,这几日可能会忙些……”
“这样啊,”王晓晓恍然,点头,“也是,凌夕不在,她一个人不好应付。”
萧夜不语。
王晓晓寻思:“她一个人在华山城肯定无聊,不如我也跟你去看看她……”
“这几日她那边有客人,想必也忙,”萧夜打断她,微笑,“城里新开了家布庄,等事情完了我再带你去,顺便看看衣裳,如何?”
“呃,也好。”王晓晓继续扒饭。
萧夜静静地看着她,神色犹豫,几次欲言又止:“晓晓。”
“恩?”王晓晓抬眼。
“没事,”他垂下眼帘,移开话题,“你想要什么,我明日进城买回来。”
难得师兄大人一片心意,王晓晓仔细考虑很久,露出通情达理的模样:“不用了,正事要紧,你不用管我的。”
嘴角抽了抽,萧夜点头:“听说你今日只跑了一半。”
“没有!”王晓晓吓得赶紧丢下碗,否认,“绝对没有!”
“再偷懒,跑两圈。”
山溪水落,西风送凉,再次见到慕容无伤,是在小楼顶上。
两面墙,两面栏杆,几根精美的柱子撑起顶棚,显得宽敞明亮,视野开阔。何况还有琴声缭绕,与楼底下的流水声合在一起,更增韵味。
栏边坐着个漂亮女孩子,眉目似曾相识,手虽在抚琴,一双漂亮灵动的大眼睛却不时瞟向榻上的人,可爱且大胆。
纵然被他搂在怀里,那个叫蓁儿的女孩子却神情黯淡。
对王晓晓的突然造访,慕容无伤不觉意外,浅笑着朝她点了下头,态度不算热情,也不太冷淡,待她坐定之后,他抬手示意其他人退下。
两杯海云春,一杯冷的,一杯热的。
“想问什么?”
“没有,来看看你。”
秀眉微皱,很快又展开,慕容无伤含笑道:“多谢,怎的想起来看我?”
王晓晓眨眼,拿起随身带来的瓷瓶,放到他面前的小几上:“这是我们华山派今年进贡的茶叶,你尝尝。”
慕容无伤看了她半晌,伸手拾起:“早听说华山派简城多年来一直试种海云春,想必这是第一批……”
话没说完,他忽然停住。
“不是海云春,”王晓晓对这种效果很满意,暗笑,“是华山金针,你也有猜错的时候。”
慕容无伤放下瓷瓶:“我不喝这个。”
王晓晓点头:“知道,我是看你天天喝海云春,偶尔换下口味也好,其实华山金针的味道不错,现在天气凉了,不如喝几个月尝尝。”
慕容无伤挑眉,随手将茶推到一边。
王晓晓急了,瞪他,“我可是第一次好心送你东西,虽然没海云春贵,但你若嫌弃,以后我就不送了!”
“以后?”
“这瓶够你喝一两个月,完了我再送来。”
“可有不明白的?”
见他突然问出这句话,王晓晓愣了好半天才领悟,看看旁边紧张的少年:“没事,我们自己查,你不用……”
“真要监视我,也不是件容易的事。”他轻笑,迅速扫了少年一眼。
少年垂首。
不该再为他招来猜忌,王晓晓摇头:“不用……”
他打断她:“想知道什么。”
真和漂亮伯伯无关的话,也不至于太严重吧,王晓晓犹豫许久,开口试探:“我想查查你们逍遥派前掌门的事,特别是后山出事前一段时间,他有没有什么异常。”
“七日后再来。”他只说了这一句,示意少年送客。
“谢谢你,”逍遥派的事有他帮忙,查起来的确方便得多,王晓晓放了心,也不多留,起身就走,走到栏杆边正要下楼,突然又想起什么,回头嘱咐,“别忘了我的茶!”
“公子不该插手他的事。”
“既是瞧热闹,也要想法子让它热闹起来才有趣,且看他如何收场,”慕容无伤看着那瓶华山金针,不动声色,“何况未必就是他,我对此事也很好奇。”
少年不语。
轻微的脚步声响起,先前那个叫蓁儿的女孩子走上楼:“公子可还要听琴?”
“听,为何不听?”慕容无伤瞟了少年一眼,“早闻华山城万氏女琴歌一绝,今日得见,果然不错,蓁儿善舞,若再得琴歌相伴,原是件美事。”
少年笑:“恭喜公子。”
女孩子垂下头,咬唇:“蓁儿这就叫她上来。”
“不必,”他闭上眼睛,“叫她就在楼下奏一曲便走吧。”
女孩子与少年皆愣。
“公子……不喜欢?”少年疑惑。
“不喜欢,”他淡淡一笑,语气透出几分冷意,“不够美,难看得很,你费了这番心思,眼力倒是越来越差强人意了。”
少年垂首。
女孩子却没发觉其中不对,只当他对那万姑娘不满意,暗自松了口气,笑道:“其实万姑娘长得也不难看,我就觉得眼熟得很,一时还没想起来像谁,倒是方才王女侠来了……”
“收了它。”慕容无伤打断她,指指几上。
女孩子心情颇好,依言拾起瓷瓶,揭开盖子看了看,惊讶:“这不是华山金针么,公子要喝这个?”
“我不喝那个,”他皱眉,“收了,莫叫我看见。”
女孩子点头,笑起来:“人人都知道公子只喝海云春,王女侠怎的送起华山金针,这茶也不算名贵,公子不喜欢便扔了吧,这里没人爱喝的……”
少年忙打断她:“虽不稀罕,总是她一片心意,公子叫收着,你收着便是。”
女孩子知道说错,忙低声应下,抱着瓷瓶去了。
回到华山院子,已近中午。
门外站着个人,正是大胡子十九师弟,看见王晓晓,他忙迎上前:“小师姐,上次你交代的事儿……”
“找到了?”
“没有,”大胡子师弟满脸惭意,“我查遍了茶房单子,这些年的都在,偏那五六年的没有,我这才想起,师父当初要买什么茶,都是口里吩咐的,并没留过什么单子。”
王晓晓泄气:“难道他那几年没写过字?”
“怕不是吧,”大胡子师弟搔头,“好几次,我晚上给他老人家送茶,就见到他老人家在清洗笔墨呢。”
写过就好,不信真的找不到,王晓晓重新燃起希望:“没事,辛苦你了。”
大胡子师弟很不好意思,保证今后会多留意打听之后,就告辞离去,一边走,口里还一边嘀咕:“茶水就罢了,师父素来最爱弄药的,偏巧那五六年连药方子也没留下一张,奇怪,奇怪!”
萧夜去城里还没回来,凌夕的房间也没人,不知到哪里去了,王晓晓一个人越发想不出头绪,无聊之下便出门乱走,想散散心,当初的树林禁地早已枝叶浓密,她踩着树叶在里面走了一圈出来,觉得轻松许多。
不知不觉,一堵高得出奇的墙挡住去路。
王晓晓沿着墙根往前走,开始怀念当初的日子,还有与萧夜闯后山的事,听说因为盟主伯伯的吩咐,那道门已经上了新锁,也不知那只正直的狗怎么样了……
转过墙角,小门近在眼前。
王晓晓惊讶地顿住脚步。
那只狗仍是趴在门前打瞌睡,不时呜咽两声,睁眼瞧来人,再看那道小门,上面果然挂了把黄灿灿的新锁,一狗一锁构成双保险强力组合,看来天绝大师落实政策的速度不慢。
只不过,门前多了个人。
衣白如雪,一手提剑,一手负于身后,他静静地看着面前那道门,俊秀的双眉下,目光有些黯然,仿佛在想什么事情。
竟是凌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