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節 那個他

sp;   “我們來，我們來“

    二人抬著周燕的手腳，像是搬運屍體般把周燕帶走，一陣大騷亂，但幽幽卻仍專注在塗鴉，對周燕的死活完全不好奇，直到上課的鐘聲響起才收起塗鴉紙，這時張浩林拿著籃球，滿頭大汗衣衫不整的回到課室，經過半年，大家當然不會再為他歡呼，甚至沒有人去特別留意，張浩林看了看課室，便走到幽幽旁的位置坐下，這一舉動，卻嚇到了何嘉欣，她驚訝地轉過頭來

    “張浩林，你坐這裡？“

    “坐這裡方便上課時睡覺“

    看到張浩林的加入，周子嗚最是興奮

    “你早就應該坐過來，以後測驗考試，我們便可以一起作弊了“周子嗚理直氣壯地說

    河馬來到課室宣布周燕同學已甦醒，子謙和永豪立即鬆一口氣，河馬此時發現中間的位置空了，再看了看發現張浩林換了位置，

    “張浩林你為什麼坐在後面“

    “我遠視“

    大家當然知道張浩林在糊說，可是大家都沒有預料到張浩林的答案，所以還是引起了同學們的笑聲，河馬當然也知道這只是借口，但這是五班他也無謂去查究，他只想平平安安的送他們離開自己才可以重生

    “不要吵了，班長收集大家的假期作業“

    這時周子嗚記起昨天張浩林抄了一半，便去了打籃球了

    “張浩林，你抄完了嗎？“

    “今早打給張幽幽抄完了“

    “哇？“子嗚發出佩服而贊嘆的一聽，張幽幽幾乎生人勿近，張浩林竟然有膽去挑戰張幽幽還要是一大早，周子嗚不禁對張浩林更尊敬

    幽幽聽到張浩林提到自己的名字，轉頭過去看了一眼，只見到何嘉欣和周子嗚一臉驚訝地看著自己，反倒是張浩林完全沒有一絲尷尬，回答得太真實，太自然，既然沒有幽幽的事，她也繼續回到自己的世界

    放學時張浩林走到幽幽身旁

    “張幽幽明天早上打電話給你抄家課“

    話完了，張浩林已背著書包、拍著籃球離開課室，幽幽想說“不“的機會都沒有，突然已走到教室外的張浩林回過頭來補充了一句

    “明早7時後“

    這一句張浩林是在課室門外大聲的說，誰都不知張浩林在對誰說，大家在互相張望找尋事主，但誰也猜不到是幽幽

    這些年從來沒有人關注過幽幽，幽幽自己亦不想被關注，但突然被關注的感覺原來也不錯，尤其對方更是萬人迷，讓幽幽有了一點虛榮心，雖然幽幽嘗試不表露出來，但回家的路上還是禁不住咀角上揚，這是幽幽第一次有了想要回家的感覺，因為她希望盡早完成作業

    回到家中，門剛打開，幽幽便看到二位姐姐跪在地上，書包還沒放下的幽幽被一聲令下震懾

    “跪下“後母拿著衣架命令

    幽幽放下書包乖乖地跪下，然後後母拿著鐵衣架往幽幽身上亂打

    “知不知自己錯了什麼“後母憤怒地說

    幽幽想，是不是被發現了與張浩林早上通電話的事？幽幽還沒有回答，鐵衣架又往身上鞭打

    “你們叫我媽媽，我便有權要教好你們“

    衣架在三人身上亂打一通，但大多數都落在幽幽的身上，幽幽強忍著沒有叫喊一聲，越是這樣，後母便越是用力，幽幽痛得快把咀唇咬破，眼淚終於痛得不自覺流出來，，鐵衣架都變形，後母最後也打得筋疲力盡才停下來

    “回房去寫悔過書，寫不好不要吃晚飯了“

    幽幽和姐姐乖乖地回到房間，終於幽幽忍不住偷偷痛得哭了起來，但此時此刻，她還不清楚到底發生什麼事，便輕聲地問姐姐

    “到底發生什麼事“

    “嘉琦剛剛帶了幾個朋友上來，她突然回來發現了“

    “她自己女兒帶人上來，和我們又有什麼關係“幽幽不憤地說

    “她說我們知情不報，便是包庇亦要一同受罰“姐姐無奈地說

    “上次我告訴她嘉琦偷竊，她說我心腸毒，想要謀害她女兒，最後不是也被痛打一頓？“幽幽氣憤地說

    “算了，你也知道她是心情不好找藉口打我們宣洩，打嘉琦的都是裝模作樣，打我們便出盡力，我們下次小心一點吧“

    幽幽生氣地說“我要告訴爸爸？“

    “不要，告訴爸爸也沒有用“姐姐極力阻止

    “不會，爸爸會為我們出頭“

    晚上幽幽偷偷地撥通了電話

    “爸爸“

    “幽幽怎麼了“

    “沒什麼，就是想念你了，呀.....嗦......噝.....“

    幽幽不敢直接說出被打，便故意發出一些疼痛的聲音

    “被媽媽打了嗎？“

    “嗯“

    幽幽連說是都不敢

    “那你以後乖一點，爸爸現在在忙，下星期便回來，給你帶禮物，你乖乖的聽媽媽的話，長途電話費很貴，掛了吧！“

    沒等幽幽回覆，父親已把電話掛上了

    幽幽這時才明白姐姐是對的，原來這世上除了姐姐外，一個能幫自己的人都沒有，原來被打在身上的痛能這麼快忘掉，因為絕望的痛才是真正的撕心裂肺的痛

    雖然今天發生了很多事，但晚上幽幽還是努力地做著作業，或許這是她的責任，或許這是唯一能讓幽幽感到自己的存在是有意義，早上幽幽小心翼翼地穿校服，但每每碰到傷口時，都會忍不住發出聲音，好不容易才穿好校服，幸好毛衣還能把傷口遮掩，這樣在學校便不會被人發現，幽幽又一次在房間內等，待聽到關閘門的聲音後，幽幽再等了一會，確認客廳沒有其他動靜才輕輕的打開房門，探頭看清客廳沒有人便拿著作業坐到電話旁等候

    剛坐下，幽幽便痛得“嘶“了一聲，拉起衣服一看，昨晚結焦的傷口又破裂，流出血水，幽幽怕弄髒校服，趕緊用紙巾把傷口按壓止血，就在手忙腳亂之際，電話響起，幽幽一邊按壓著傷口，立即接起電話

    “喂“

    “先抄數學“

    張浩林還是連簡單的問候也沒有，可是幽幽卻不介意，起碼幫到了張浩林，讓她自己有了存在的價值，一邊按壓傷口，一邊朗讀答案

    如是者，每天早上幽幽總會等在電話旁，有時晚上回家被後母無故痛打，再躲在房間做作業，早上又再等待張浩林的來電

    三個月過去，張浩林和幽幽幾乎每天都會通電話，有時作業抄寫完，二人又會閒聊一番，電話中的幽幽甚至慢慢變得健談，只是回到學校二人又會裝作若無其事，尤其是幽幽，故意不去看浩林，繼續生人勿近，而學校中的張浩林繼續專注在籃球上，誰也不知道二人那一層關係

    幽幽放學回家，父親回來了有事宣布

    “是這樣的，媽媽懷孕了，下星期會跟我到外國工作，我看你們長大了，可以自己照顧自己嗎？“爸爸說得有點不好意思

    “可以！“幽幽高興地回應，但幽幽立即意識到自己表現得太高興，便立即收起剛上揚的咀角

    “以後每個月我會把生活費寄給你們“父親保證

    幽幽回到房間關起房門，淚水終於忍不住流了下來，一邊哭，一邊笑，這些年過得真的太苦了，她一直期待的這一天終於到來，她高興得像夢想成真般，感動的眼淚不停地流下，晚飯時眼睛都哭腫了，但父親還以為幽幽是對後母不捨才落淚

    幾星期後幽幽和姐姐目送了父親提著行李和後母離開，這一刻姐姐摟著幽幽的肩

    “以後我會保護你“

    姐姐只比幽幽大三歲，可是經歷讓她成長

    醫生為幽幽包紮好，傷口不淺，幽幽被輪椅推了出來，這位熱心人仕還沒有離開，護士把幽幽推出來，他著急地迎上去詢問病情，外人還真會誤會他是幽幽的男朋友

    “護士，請問傷勢嚴重嗎？“

    “傷口有點深，需要好好休息幾天，不能沾水，這是藥單“

    熱心人仕接過藥單

    “我先去拿藥“熱心人士便飛奔離開

    可是幽幽的心卻不能平復，是他嗎？到底他有沒有認出我來，還是人有相似我認錯了，畢竟十多年沒見了，但人真能如此相似？如果是他，明明藥單上就有我的名字，為什麼沒有相認，還是他早已忘記了我？幽幽腦中有太多問號

    熱心人仕取完藥過來接幽幽，細心地解釋一次

    “這是消炎藥、這是止痛藥“

    幽幽一時間也不知怎樣反應，她根本沒有聽他的解說，這一刻幽幽只想知道面前的人到底是不是張浩林

    “你是不是........“

    幽幽欲言又止，她怕.....她怕失望、怕對方忘了自己、她怕.......，她很清楚沒有希望便沒有失望，所以盡力在抑制自己的心情

    “你是不是有事要忙，我朋友正在過來的路上，我一個人也可以，若你有事，先走也沒有問題！

    最終幽幽還是開不了口，便隨便編了編借口

    “我沒事，我陪你等你的朋友來了再走吧“

    我陪你這三個字已多久沒有聽到有人對自己說，可是幽幽就是不能對任何事抱有希望，就算他是張浩林又如何，當年二人最後也是鬧得不太愉快，幽幽還是決定要趕對方離開，便再一步加強自己的語氣

    “不用了，真得不用了，我一個人等便可以“

    “沒關係，我剛好有時間“對方卻仍十分擔心

    “我朋友會來接我，見到你在可能不方便，我在這裡等他便可“幽幽十分堅定，她的話已是如此明白，明白得傷害人，對方也識趣地決定不再強人所難

    “好吧，那你小心，有需要可以打電話給我“熱心人仕把自己的電話號寫在一張紙上交給幽幽

    “今天麻煩你了，謝謝“幽幽禮貌地接過

    看著電話號碼，幽幽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

    “不好意思，應該怎樣稱呼你“

    “我姓張“

    聽到這一個回答，幽幽激動得心都快要跳出來，是他....真的是他？可是張是大姓，連幽幽自己也是姓張，單靠姓這不能確認，只能證明機會更大，可是幽幽不敢再追問下去，唯有禮貌地道謝

    “今天麻煩你了，謝謝！張先生“

    “如果你有需要便隨時致電給我“

    “應該不會有什麼事“幽幽還是如此拒人於千里之外

    幽幽確認張先生離開後，便忍著傷口的疼痛扶著欄杆站起來，好不容易站起來，電話卻響起，幽幽一手扶著欄桿，一手狼狽地從手袋中拿出電話，只要是有工作在身，幽幽從不錯過客戶的電話，但電話拿出來一看，是佐治

    “喂“

    “幽幽我說我不好，你竟然直接無視“佐治還在追究今早的事

    今天發生了這麼多事，幽幽早已顧不上佐治的撒嬌

    “呀，不好意思，今早剛剛有工作“

    “小姐，你現在不能站起來，這樣傷口容易會破裂“護士看到幽幽竟然站了起，趕緊上前把幽幽重新扶到輪椅上，但這些話卻讓佐治聽到

    “張幽幽，你現在在哪裡“

    “沒事，只是不小心跌傷了“

    “說，你在哪裡“佐治生氣地問

    “在醫院“

    “你不要動，我現在過去找你“

    “不用了，我沒事“幽幽還未來得及解釋，佐治已掛斷了電話

    佐治趕到醫院，雖知道幽幽受傷了，但幽幽只說跌傷了，沒想到看到的卻是坐在輪椅上，四肢全是紗布繃帶的幽幽，還是嚇了一跳

    “傷成這樣，你還說沒事，到底發生什麼事了“佐治生氣地說

    “不好意思，麻煩你了，其實沒有很嚴重只是包紮得誇張“幽幽完全沒有回答佐治問題的意思

    幽幽的話讓佐治更著急“說，到底甚麼會事“

    看到佐治的反應，幽幽也不好再逃避，便直說了實情“躲避電單車時跌傷的“

    “電單車，撞你的人是誰？捉到了嗎？“佐治生氣地說

    “不知道“

    “什麼，怎麼可以不知道，我一定要替你找他出來“

    “我只是擦傷，沒必要把事情搞大“

    “來，我送你回家“

    “不用了“幽幽拒絕

    “難道你就一直坐在這裡？“佐治氣憤地說

    幽幽未來得及回應，佐治已推著輪椅出發，幽幽最後說了一句

    “回我自己的家！“幽幽刻意強調了一下

    佐治看了看幽幽倔強的眼神，沒有回答，推著幽幽到停車場

    佐治扶著幽幽回到家，大門一打開，面前的景象太驚人了，雜物全堆在地上，只有一條勉強夠一個人通過的小路

    “張幽幽，你家被打劫了嗎？你從前不是這樣“

    佐治扶著幽幽跨過重重障礙才走到沙化前，把沙化上的雜物掃到一旁，勉強空出只夠一個人坐的位置讓幽幽坐下

    “有時間我會整理“幽幽辯解

    佐治到廚房打開冰箱，裡面除礦泉水外，什麼都沒有

    “幽幽你這個家真的不適合養傷，你還是到我家吧，你家地方太亂，你現在行動不便，你是準備留在這裡過障礙賽嗎？而且冰箱什麼都沒有，這裡是人住的嗎？“佐治對於面前的景象，簡直不敢相信

    “我等會會叫外賣，我一個人沒有問題，今天......“

    “你下一句是想叫我走對嗎？但我就是不走，反正現在你也沒有辦法趕我走，要不你去我家，要不我留下來照顧你“佐治早就看穿了幽幽

    “真的不用，你在這裡我反而不自在“

    “我們之間需要這麼陌生嗎？“

    “我習慣一個人“

    “那現在起，重新開始習慣多一個人“

    “我這裡沒有地方給你睡“

    “我睡沙化，我幫你整理，張幽幽你那份倔強是不是每次都非要把人迫到失去耐性“

    幽幽知道佐治純粹是在關心自己，她知道自己太過倔強，只是這是她自我保護的方法，但面對佐治的關心，這次她終於退讓

    “沙化不舒服........我收拾些衣服去你家吧！“

    在佐治的幾天照顧下，幽幽總算是能緩慢行走，佐治讓幽幽睡在主人房，自己卻睡在客房，平日三餐雖都只是外賣，但都是安排妥當，佐治對幽幽可謂無微不至，但幽幽就是腿腳剛靈活了一點，已急不及待收拾行李

    “剛好一點便準備拋棄你的恩人？“佐治半開玩笑地說

    “我還是習慣住在自己的家“

    “但這裡也是你的家“

    幽幽沒有回答，佐治便用更重的語氣

    “裡面的床還是你選的，你不會睡不習慣吧！“

    佐治指著主人房的床

    幽幽還是沒有回答，只是低頭繼續收拾，佐治按捺不住，拉著幽幽忙碌的手，溫柔地說

    “幽幽，我對你沒有其他企圖，只是想照顧好你，但你為什麼總要拒絕我“

    “真的不用擔心我，我的傷口已經痊癒了，自己能照顧自己，你看這些年我一個人不是過得很好嗎？“

    “過得好，這只是你想裝給外面的人看，以前是我對不起你，就當現在我是想補償你，起碼讓我照顧好你“

    “以前我亦有錯，你不需要補償我“

    “你知道嗎？我最傷心的是你根本沒有生氣，因為你從來都不在乎，什麼都不在乎，我情願你能罵我，甚至恨我，都比這樣冷淡的要好“

    “難道你希望吵架？“

    “若你願意我還真的希望能吵一次“

    幽幽鬆開佐治的手，繼續收拾

    “幽幽我知道你只是在裝傻“

    二人形成了僵局，幽幽不停收拾，佐治不願離開，二人再沒有說一個字，就在此時幽幽的電話傳來一則信息，是子謙

    「同學，婚禮謝謝你的幫忙，賞面出來，我請你吃飯嗎？」

    幽幽秒回了一個字「好」

    “不好意思，我今天約了同學，這段時間謝謝你的照顧“

    說罷幽幽一拐一拐的拖著行李便離開，佐治只能失落地看著空蕩蕩的房間